第二十九章 死也不會放手
一道桌子被掀倒在地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響徹整個江家別墅。
大廳角落裏站着的僕人每個都沉默地低下頭，身體緊繃地一動不動，氣氛也死寂地令人齒冷。
管家站在樓梯口，頭皮發麻，從江樾霖滿身低氣壓地上樓後，就時不時發出這些代表震怒的摔東西聲。
他和邊上的廚娘對視一眼，他們從來沒見過江樾霖發火，最起碼，不會用摔東西這種不理智的方式發泄。
但今天見到了。
雖然不清楚具體因爲什麼，但都猜得到是和那個至今沒有回來的男孩有關。
江樾霖喘着粗氣，站在書房的一堆廢墟里，書架連着桌面上的所有東西都被男人粗暴地推到在地。
他擼了擼散落在眼前的碎髮，隨意地扯了下領帶，向來嚴謹端莊的男人如今變得凌亂不羈，緊扣的西裝外套都被鬆鬆散散地扯下。
似乎發泄地差不多了，江樾霖坐在椅子上，表情陰沉，他眼底充斥着冰冷陰鷙的戾氣，像是濃稠的湖底，暗涌沉沉浮浮。
男人閉上眼，修長的手指敲着桌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手背上的青筋驟然凸起。
青色的血管像是痛苦的延長，一聲不息地叫着疼痛。
江樾霖撫上額頭，他又想起了，上午在醫院的事——男孩平淡地看着他，說出了分手。
那是清晨六點，天邊露出魚肚白。
他不眠不休地看了男孩一夜，在五點的時候去買了早餐，想要送給男孩的時候。
一打開門。
看見了牀上的男孩閉着眼，嘴角甚至還有一絲恬淡的微笑，就這麼坐在陽光裏等待着另一個男人情不自禁的親吻。
那一刻，江樾霖已經形容不出來自己的心情了。
怒火中燒，就像是暴戾的殺意控制不住一般，從他心裏迸發，他第一次有了衝動，想要殺人的衝動。
但這股怒氣沒有持續多久。
就被男孩輕描淡寫地撲滅，轉而變得慌亂無措。
“我們分手吧。”
“不，應該說，結束這段炮友關係吧。”像是歷歷在目，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在江樾霖的心臟上劃出一道道泣血的痕跡。
他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了，心臟被剜下一塊肉一般，疼到心底裏去。
“祁瑜你”
“說什麼？”江樾霖聲音壓抑，在針落可聞的空蕩走廊裏，像是要被一陣風帶走的低語一般。
低低的，靜靜的，滿是不可置信的。
男孩擡起蒼白的小臉，如鴉羽般纖長的眼睫微微一顫，他和江樾霖靜靜對視着，眼眸裏平淡無波，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先生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
“我一直以爲你和他們不一樣的，你救過我，那時我真的很感謝你”
說着，男孩輕笑一聲，垂下眼睫，眸子裏的光細細碎碎的，有些水潤。
“我那時候真的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男孩聲音逐漸變低，像是喃喃自語一般，可憐地不敢讓人知道他的心意。
江樾霖心臟抽痛，他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脆弱到要隨時消散的男孩。
“但是”
“當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就醒過來了，我不該去奢望那些我不配得到的東西。”
男孩眼睫顫着，細細弱弱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小貓嗚咽一般，可憐的要命。
江樾霖咬着牙，先前的憤怒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要把他淹沒的心疼與後悔。
“不是”江樾霖上前一步，要把男孩抱入懷中。
但男孩避開了。
他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一般，膽顫的，恐懼的避開了他。
男孩縮着肩膀，顫顫巍巍地靠在牆邊。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我以爲，你不會歧視我的，會像那些情侶一樣愛我。”男孩恍恍惚惚地說出這句話。
男孩的表情在那一瞬間有嚮往，像個從沒喫到過糖的孩子，渴望那一點點甜絲絲的味道。
“原來是我想多了。”
“我只是，一個沒人愛，沒人願意珍惜的”
“垃圾。”
被擦得明亮的瓷磚上匯聚了一灘水跡，淚水從半空中滴落下來，啪地一下砸在地上。
也砸在江樾霖和言律的心上。
那彷彿已經不是淚水，是滾燙的硫酸，腐蝕着兩個男人的心臟。
江樾霖下顎線繃緊，太陽穴都在抽痛着，他已經快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了。
悔恨像是回潮的浪水，快要把他逼到窒息。
他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感覺，他說不出這是什麼，只能迷茫地捂住胸口，一言不發。
一直沒有作聲的言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男孩垂着眼睫，因爲淚水，纖長的眼睫被打成了一縷縷的模樣，他咬着脣瓣，咬的發白都不願發出一點難堪的聲音。
言律站在一旁，眼神恍惚，在那一瞬間裏他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裂開一條縫隙的聲音，他不知道是什麼，也許是他的心臟。
“江樾霖，放過他吧。”
男人上前一步，擋在男孩面前，森冷地對江樾霖說道。
“咣——”
書房裏坐在椅子上，捂着額頭沉思的江樾霖突然暴起，猛得砸向桌子。
他像是瘋癲了一般，緊緊握着沾着鮮血的拳頭。
“他明明是我的，不會放手的”
“死也不會放手的”
一片狼藉的書房裏，響起了男人低低的滿是陰冷地喃喃自語。
聽着便讓人渾身發冷。
“你，分手了？”
“你都問第幾遍了，不是看到了嗎，還問什麼？”
1307極具磁性的猛男音滿是顫抖道，“分分手了怎麼會分手呢？”
“想分就分了唄，留着他過年嗎？”祁瑜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1307:“”淦。
“然後呢？你就剩半個月了，你怎麼攻略啊？”1307隱隱崩潰的電子音響起。
祁瑜慢悠悠地靠在病牀上，
“不急”
“會很快的。”說着，他側眸看向樓下，一個男人的身影在樓下徘徊。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