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大荒前生篇【4】
仙宴開始有多熱鬧，結尾就有多尷尬，一時間天界成爲了三界的笑柄。
葉帆躺在海面凝成的躺椅上，輕輕扇着扇子，嫌棄太陽有些大拿着扇子擋了擋，道：“你就在這生活了，圖啥啊！太陽這麼大，什麼也沒有！”
站在海面上的白幺專注地擦着刀，聽見葉帆的抱怨默不作聲，但海里突然鑽出來一片海水凝成的巨大葉子，連接在海面上微微搖曳，剛好幫葉帆遮住太陽。
葉帆滿意地笑了笑，這纔是他小弟該做的嘛。
過了一會，又開始唸叨了：“阿幺啊！前些日子天君爲你舉辦的仙宴爲什麼不去！雖說我也不喜歡這小老頭，但你這麼下他面子，保不準給你小鞋穿。”
“你不去，反而落了下乘，給了他發作的理由。”葉帆語重心長。
白幺淡淡道：“隨心所欲慣了。”
葉帆微微凝住，阿幺這麼說，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西方天外之境荒無人煙，危險重重。隨心所欲慣了，這話聽着灑脫但很讓人心疼。
葉帆淡淡一笑，摺扇輕開，瀟灑道：“那咱就隨心，管他是誰。”以後哥哥護着你。
認真擦刀的白幺沒有什麼反應，問了一句：“你喜歡朱瑜嗎？”
葉帆臉上剛剛嬉笑的表情頓住了，扯了一下嘴角，不屑道：“誰喜歡她啊！”
“每日都板着一張臉，我看了也心煩。”
“還有她那弟弟，我看不慣的很，面上乖巧內裏還不知道怎麼黑，就這樣還把人當做寶貝。”
“呵，眼瞎的女人。”
擦刀的白幺都停下來了，轉身看着他，眼裏有些許疑惑：“你不喜歡她，爲什麼每日都去朱瑜府邸找人。”
被堵的葉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白幺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你紅鸞星動了。”
葉帆：“......”妹子讓我好好的暗戀不好嗎？
非要捅破！這多尷尬啊！
葉帆彆扭道：“小孩子家家的別管這些。”
“最近破軍星君總愛往朱瑜那裏跑，大抵和你一樣。你要是喜歡一個人，這樣做不對，最起碼得學學破軍星君。”白幺臉上表情淡然，不覺得這事有多羞憤，看見葉帆漲紅的臉，好奇地又瞥了一眼，爲什麼？
“好了，我、我何嘗不知道。”葉帆臉上紅紅的，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少年，也不再躺了，連忙起身飛到半空中，匆匆道：“我去涼快涼快。”
白幺：.......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周山上建的學堂已經破落了，像是許久沒有人待在這裏。
白幺割掉周圍的雜草，找一處乾淨的臺階坐了下去，淡淡地望向天空，無慾無求的雙眸有些許迷茫，她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耳邊傳來衣服摩擦的悉索聲，白幺扭頭對上一雙溫潤烏黑的眸子，這人她見過。
玄瑾來到白幺跟前，雙手做輯，溫和有禮道：“小生這廂有禮了。”
陽光下，荒蕪的不周山籠罩一層淡淡的浮光，站着的人淡淡微笑，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白幺淡淡點頭，沒有說話，移開目光，耳尖有些熱熱的。
玄瑾沒有再開口搭話，他有些害怕，眼前人會覺得他煩，輕輕繞開她所在的地方前往屋子裏。
白幺盯着他的動作，問：“屋子裏有瘴氣，你小心些。”這人看起來有些嬌弱。
馬上就要碰到屋門的玄瑾眼裏露出笑意，轉身再行一禮，道：“謝謝仙友。”
“你是哪位仙友？”白幺的表情依舊淡淡，讓人看不出什麼。
時至今日，驀然回首，恍覺蓮花初綻，層層疊疊，繞在心間，得一回音，繚繞不絕。
“小生玄瑾。”
白幺第一次細細觀察除了葉帆之外的人，見人要去屋子裏，問：“你去裏面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玄瑾垂下眼睫，道：“嗯。”
是什麼事，白幺沒有開口問，不妥。
這第一次正式見面只有寥寥幾句話，但足以讓玄瑾歡喜好幾天。
老祖宗瞧見了，問：“阿瑾是有喜歡的人？”
玄瑾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轉身想走，但被老祖宗叫住，道：“阿瑾知道白幺嗎？”
有些時候，人總是對自己在意的人格外敏感。
玄瑾停下腳步望向身後的老祖宗，老祖宗繼續道：“見過她了？”
“白幺私自將青絲拔出，犯了天規。”老祖宗笑道。
玄瑾沉默了一會兒，問：“老祖宗爲什麼要跟我說？”
老祖宗但笑不語，往前領着玄瑾走，走到一處寬大的鏡子前，對迷惑不解的玄瑾道：“這是輪迴境。”衣袖一拂，鏡面浮動。
銀白色的長髮散在身上，白幺滿眼冷漠，周身宛如煉獄。
玄瑾只問了一句：“你想說什麼？”
老祖宗對玄瑾的警惕不以爲然，道：“這青絲拔不得，尤其白幺的，你既然喜歡她，爲何不將這青絲找回來。”
“既是她不想要的，我不會幫你找。她不喜歡的，我不會沾染，恕難從命。”玄瑾離開了。老祖宗站在鏡子前，淡淡道：“沒人願意幫我啊！”
“四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和我同心的，無論做仙還是做人，都挺失敗的。”老祖宗自嘲道。
輪迴境畫面一轉，黑色佔據了全部，似是嘲諷他。
可千言萬語，一切因果，他又怎麼說得清。
正如白幺，他何嘗不心疼那個孩子，可是一想到她今後會幹什麼，不免狠下心來做出冷漠的樣子。他是天族的人，而他將親手養出一個覆滅他全族的人。當初他將白幺派到西方天外之境，何嘗不是一種保護，天君怕是已經知道白幺的身份，但他只能攔着，做一個叛族的天族人。
爲了大義，爲了三界的將來，他又必須保着她。
現在他無法插手，也沒人願意相信他。
這事情，他做的有些累。
拯救蒼生，或許不配。
天際的明霞明晃晃地染紅了雲層，像是一場夢，碧霧遮天不知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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