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虫】_13
兴村小学现有六個年级,每個年级一個班,班裡人数不等。却只有三名老师,其中一個年轻的女老师叫赵慧的带一二年级所有课程,年长的一男一女两位王老师分别带三到六年级的数学和语文。至于其他思想品德之类的课,都是老师随手上,不当回事,因为小考不考。
周琼来了以后,几位老师商量了一下,把三四年级匀出来分给她带,其一是三四年级的孩子已经懂点事儿了,不是低年级不好带,也不是五六年级有升学的压力。可以看得出来几位老师是非常照顾她了。
此外,兴村小学由于常年处于缺老师的状态,课程表是沒办法统一排的,都是各自班级的老师协调着来。周琼入乡随俗,学着赵慧老师,定下了上午数学下午语文,四年级先上一小时,接着做课后题然后她再去给三年级讲课。
周琼走马上任的第一节课,讲的是张俞的《蚕妇》。她记得小时候上课,是被老师先教着念两遍,然后让学生背诵,老师再把意思抄黑板上,再让学生背诵,這样下来這首诗就算学完了。轮到周琼当老师,她却不想這样来,而是换了种方式:她在這群小娃娃念顺了以后,先给他们讲讲意思,理解的基础上背诗!
她這么做的原因呢?是她当学生的时候发现,死记硬背的填塞式教育让学生很难记下来,而且记下来以后也很容易忘记。尤其是一些理解较慢的同学,更难背,长此以往,慢慢的就失去了学习的兴趣。
而周琼一句一句领着学生读了几遍,在确定大多数学生等读通以后,开始解释這首诗的意思:“在讲這首诗的意思之前呢,我先问大家几個問題。”
“大家家裡都养着猪和鸡对吧?那你们知道平时卖鸡蛋和年底卖猪肉都是什么价格嘛?”
這时候有個小男生举手說:“小赵老师我知道,收猪的时候猪肉有时一块五一斤,有时两块钱一斤。鸡蛋我不知道,都是妈妈去卖的!”
周琼正式当老师以后,原来的赵老师被学生称为大赵老师,她被称为小赵老师。两位王老师,一位被称为男王老师,一位女王老师。谁說小孩子不懂事儿呢?這年龄性别职位一听清清楚楚。
這位回答問題的小男生叫卫振东,是卫军出了五服的侄子。他說完以后,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周琼。周琼对他笑了笑,說:“振东同学說的很对,那么大家现在考虑一個問題,假如今年年底,收猪的价格变成了一毛钱一斤,你们的爸爸妈妈会怎么样?”
周琼问完這句话,下边的小朋友开始窃窃私语,有些聪明懂事的都开始算数了,“我家养了两头大肥猪,去年一共称了300斤,卖了600块钱,我妈還特意上县城给我买了身衣服。這要是一斤一毛钱,才能卖30块,那我妈肯定会哭的。”
“对啊对啊,我妈每天打猪草,煮猪食,对那两头猪比对我都好,一斤一毛钱,那我妈以后肯定不养了。”
“柱子你可别瞎說,一毛钱一斤加起来卖30块你妈還能扯块布给你做衣裳,那不养了你就接着穿旧衣裳吧!”
周琼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拿黑板擦敲了敲桌子,說:“现在大家来考虑第二個問題,假如猪贩子从你手裡一毛钱收走了生猪,但是猪肉卖到了五块钱一斤甚至更高,会怎么样?”
刚才那個机智的卫振东又举手說:“老师,我家去年就過年卖了猪以后买了一斤肉吃,要是一毛收上去,五块一斤卖肉,我家可能過年也吃不上肉了!”
“很好,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了,那我們回過头来看今天要学的這首诗!'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昨天文中這個蚕妇去集市卖蚕丝,回来哭的泪水掉满了手巾。为什么哭呢?'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天天养蚕的人,穿不起丝绸。這样說你们可能不理解,我换句话說,天天养猪的人,吃不起猪肉了,就是刚才你们說的那种情况。”接着周琼又逐字解释了一下生僻字的意思,让同学们认真考虑,是否能理解整首诗的意思。
大约過了五分钟,刚才的卫振动同学举手了:“老师,這首诗的意思,是不是說集市上收蚕丝的价格太低,导致养蚕的人都穿不起丝绸了。就和我們,收猪的价格太低就吃不起猪肉一個道理。”
周琼很开心,這孩子的理解能力确实不错:“你說的很对,看来這首诗你理解了!”
“可是,小赵老师,那一家收蚕丝的价格太低,为什么不换一家卖呢?”
周琼這下不是开心是惊叹了:“那如果所有收蚕丝的价格都非常低呢?”
“那怎么可能嗎?现在猪贩子一家太低了,多的是比他价格高的呀!”
周琼:……
孩子這是社会体制問題,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你這個問題问到点上了,這就是我們现在新社会跟旧社会的不同,旧社会就是剥削压迫我們农民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以后学了更多的知识就会明白的。现在你们只要理解了這首诗就可以啦。”周琼說完松了口气,可算圆過去了!
“好了同学们,這首诗大家還有不理解或者不懂的地方嘛?”周琼停了三秒看好多同学還处于震惊状态,又接着說:“那接下来這节课你们就理解這首古诗并背下来吧,等会儿我回来检查!”
周琼下课出门之后,看到卫军在窗户下对她痞痞地笑着,看她出门了,递给她一杯水,說:“你咋干啥都记得家裡的两头猪啊!是不是想吃猪肉啦?”
周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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