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晋王朝(39)
赛子不是凤柳城人,她在凤柳城呆了還不到一個月,对凤柳城被攻破的感受還不算太深,陶婆子和于二娘都是凤柳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想到那般可怕的场面,都禁不住地白了脸。
江易在凤柳城住了几個月,在城中游逛吃喝,也结识了不少熟人,想到這些人兴许就遇到了危险,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天灾人祸,都是老百姓受苦。”
焦大郎趁机拉了弟妹一把,三人一起扑通跪下。
“小的兄妹三個无家可归,沒了活路,求大爷收留我們做個奴仆,我和二弟什么活都能干,小妹虽然年纪小,也能上灶做饭……”
這要是换成旁人,焦大郎断然不会說這番话,想要自荐卖身为奴。
他不是刚刚跟放骡子的少年說過话么?
少年也是仆人,吃的穿的,可比镇上的殷实子弟還要强些。
江易想了想,道,“罢了,你们年纪還小,這时候不拉一把,怕是难以支撑,且先跟着我几日吧。”
虽然這裡头只有十来件像是精品,這個效率也很高了。
他四处寻找了一阵,就从地上捡起了块陶片。
只是他還想观察一下三兄妹的性情。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焦家三兄妹都是眼巴巴地望着陶婆子打饭的动作。
他這可不是闲着无事生非,而是因为发现了土丘下的古城遗址,让他终于发现了那张手绘地圖的奥秘。
一天時間转瞬而過。
离得這么近,又提到了洗浴,估计這裡沒准是那边的古城城民们的大澡堂子?
至于为什么這青铜蛙会在树枝上呢?
估计就是原本這小物件是深埋在地裡的,后头树苗破土而出,就把這东西给带出来了吧?
两顿饭下了肚,這個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主家在焦家三兄妹心中,无疑已经是位难得的大善人了。一听主家有令,就乖乖地跟在江易的身后。
又收下了三個临时员工,江易让陶婆婆烧点水,让三兄妹洗個澡,修剪下枯黄打结的长发,再换上三身干净衣裳。
手绘地圖虽然简陋,却画出了破庙和古道的位置,但除了這两处以外,還有三四個散落的符号。
江易盯着那個青铜钩,不由陷入了沉思。
其实江易也能从旧衣库裡找出防雨布,让陶婆子和于二娘两個人现做帐篷也来得及。
“你去问大爷看看能干些什么活儿?我這边是真沒什么要干的!”
“你们随我来。”
吃過了饭,江易就给焦家三兄妹分配活计。
之前江易以为這符号可能是他不认识的古文字。
江易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取了一块残片收入系统。
這只小动物是他在树枝中间发现的,虽然生了锈,但也還能看得出来,這是一只小青蛙,有蛙头有蛙腿,還挺完整的。
如果這個符号的位置是古城的话,那另外几個符号呢?
江易让焦家兄妹搜索的就是东边的符号标出的位置。
這小子把她的活儿抢了,那她怎么办?
焦二郎只好回到破庙裡,拿了陶婆子用树枝做成的扫帚,打扫院子和庙门口。
只是這明明是個小动物,又怎么会是洗浴文物呢?
江易想了半天也理解不了。
毕竟要扩大团队,還得对新人来個观察期呢!
第二日起来,江易冷眼旁观。
到了夜间,赛子腾出自己的帐篷,去跟陶婆子同住,让三兄妹暂时住着。
江易又接着四处搜索,這回却是什么也沒发现了。
江易又交待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自己却又去了破庙北面三百米的树林。
這條红标注飘在一只青铜小动物上头,让江易精神瞬间大振。
虽然不太明白为啥要找這些沒用的东西,但既然主人有令,而且這活也轻松得很,焦家三兄妹就分散开来,瞪大眼睛四处寻摸。
江易带着他们来到破庙以东五百米的一处洼地。
但他拿出地圖跟古城遗址一对照,就发现原来那古文字根本不是文字,就是表示古城的位置的啊!
焦大郎忙着去给大伙打水,焦三妮去帮忙做饭,焦二郎则跟在赛子身后,想要帮着喂骡子,但遭了赛子许多白眼。
等接到陶婆子分来的汤碗,便连声道谢,蹲在角落裡狼吞虎咽,那神情陶醉又沉迷。
“多谢大爷!小的们一定好生做事!”
三兄妹倒是真的知道干活。
焦家三兄妹互相看看,面露欢喜。
焦家三兄妹還真是干活勤快,一天工夫,找出了三十多件残片。
他现在搜的,则是北边的符号位置。
還有,這個地方也是3500年前的遗迹,那就跟西边的古城遗迹是同一时代了。
【3500年前的养殖文物,有很高的价值】
江易也是试探了一下,却沒想到,還真的就收进去了。
【3500年前的洗浴文物,有很高的价值】
“你们就在這儿找一找,看是不是有类似這般的物件……”
养殖文物是什么鬼?
难道這裡先前是一個养殖场?
会是养啥的呢?
牛马猪羊?嗯,鱼也有可能,毕竟是一片洼地。
吃過了晚饭,江易就跟大家宣布。
“明日用過早饭,咱们就启程赶路,去往彭河城!”
不是他不想在這裡继续呆,而是焦家兄妹带来了凤柳城破的消息,凤柳城中的人口也有五六万,假如有一半的人逃亡的话,就是三万人,再加上从外地逃来的流民,那估计得有五六万。
凤柳城周边都有灾荒,只能去彭河城。
這五六万人大部分都会走官道,但也难保有少数人像焦家三兄妹一样,走的是這條废弃古道。
如果江易他们再不走,势必会遇到更多的流民。
焦家三兄妹都沒成年,就算心眼不正,威胁力也不大。
换成人多势众的五六個壮汉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這裡也不是久长之计。
陶婆子首先点头称是,“沒错,咱们是该去彭河城了。不然咱们粮食都要不够了。”
她管着灶房,临来时做了几百個干饼子,带了一大袋面粉和米,在小村子裡又采买了些鸡蛋,借宿的人家送了些蔬菜瓜果,一路上還总能打到些小猎物。
只是毕竟四個人吃喝,昨儿又多了三口人,带的粮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也不知道东家有個超大容量的临期库啊!
于二娘赛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
焦家三兄妹只求能抱大腿有饭吃更不用提。
既然要动身,之前散放在外的物件都要收拾起来。
众人一起动手整理收纳,一直到天黑才各自歇下。
江易是被一阵爪子刨地的声音给吵醒的。
他睁眼一看,就发现原来是小黄狗在外头挠他的帐篷。
江易侧耳细听,除了小黄狗以外,并沒听到什么异响,但還是抓起放在垫子下的弩箭,拿起竖放在帐篷边上的工兵铲,出了帐篷。
小黄狗看到主人现身,一口就咬住了江易的裤腿,把他往院门那边拖。
江易摸摸狗头,放轻了脚步走到院门口。
果然就听到了远处的說话声。
江易忙回身去把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众人听到外间传来的断续說话声,都紧张起来,陶婆子她们系好弩箭,就连焦家三兄妹,都被赛子一人塞了一根棍子。
江易悄悄地爬到破庙内的一棵大树上,朝远处眺望。
就看到石槽子那边站了几個黑影……他数了数,足足有三個!
而且看身形,這些人可都是成年汉子!
江易的小团队,虽然有七個人,但能打的,似乎只有江易一個啊!
石槽边上,三個衣衫褴褛的汉子从水槽裡捧起水,喝了個痛快。
喝饱了清水,一個汉子抹了把嘴,“痛快!”
另一個汉子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陆老弟,幸亏你知道的多,還知道有這么個地方!不然一路跑過来,可要渴死爷了。”
“昨儿那死豹子肉吃的我直恶心,這手上都粘乎的……我先洗洗再說!”
汉子两只手捧着水就往身上,脸上泼。
另外两個汉子也跟着有样学样,洗着身上的血污。
他们几個都是凤柳城人,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也常结伙去偷鸡摸狗,敲诈勒索啥的。
凤柳城破,這几個人也趁乱抢了两家铺子一家富户,和乱民一起出了城。
只是路上的流民太多,几次械斗后,死伤无数,把這些平时好勇斗狠的赖汉也给吓到了。
因此這几個汉子也沒走寻常路,也走了废弃古道。
他们本有五個人,都是壮汉又会几下拳脚,路過小村子,這几個家伙耀武扬威,自觉沒人敢惹,竟在光天化日下,去农户家裡吃吃喝喝,還把人家的鸡杀来吃。
先头是去的小村子,村裡本来也沒几户人家,沒办法只能任他欺压。
然而他们沒得意两天就踢到了铁板。
前日他们又路過一個小村子,见那村子裡不過十来户,就故伎重施,還想白吃白拿呢。
谁知道他们去的那家,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婆子一嚷嚷,就跳出来五個儿子,加上老爹,加上邻居三個壮汉,個個手拿农具,红着眼睛杀将出来,吓的這些人发一声喊,撒腿就跑!
這三個是跑在最前的,落后的两個人就被农户给抓住了,几把镐子棍子砸下去,那個惨叫声……吓得他们仨更死命地跑!
直跑得鞋子都掉了,脚底板都磨出了血,那些农夫们才算是沒再追在后头了。
這仨才算是逃出了生天。
就這仨的模样,再看见村子,就是借他几個胆也不敢妄动了。
前儿就干饿了一天。
還好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昨儿在路上就瞧见树丛裡趴了只死豹子。
那豹子的一只前腿上溃烂流水,還夹着只捕兽夹,估计就是因为受伤严重,又沒法子取下夹子,硬生生给熬死了。
哥几個一合计,就上前把這豹子给扒皮吃肉了。
虽然肉不算新鲜了,那也比饿死强啊!
昏天黑地地走到這儿,就是因为陆癞子說,這边有個不错的地方,破庙前有個天生的石槽子往外冒清水,哥几個可以在那儿喝口水,歇歇脚。
這三個汉子喝了喝饱了,洗也洗過了,就又合计上了。
“陆老弟,你不是說還有個破庙?在哪儿呢?咱进去睡一觉!”
陆癞子挠挠头皮,“我也沒来過,只是听老家伙說起,咱们不若找找看吧。”
三人吃了豹子肉以后,也不想顶着烈日走路,就寻了個大树,躺在树下一直睡到了傍晚,趁着沒日头才走的,走到這深更半夜,就是为了寻這個破庙,当下东瞧西找,磕磕绊绊,总算是发现了破庙的所在。
“啊呀!在這裡!”
三人加快脚步朝破庙走去,等发现破庙的大门沒了,只搭了草帘的时候,就停下了步子。
“有人?”
“怎么办?”
這草帘子总不会是破庙自己搭的。
個头最高的汉子头一扬,做了個下切的手势。
有人才好啊!
有人就有吃的,有财物。
正好月黑风高,干它一票!
三人正猫着腰,准备闯入呢,突然就听到破庙裡传来了声音。
“三位朋友,這破庙已经破败不堪,无片瓦遮顶,我們這些逃荒的人只能躺在地上睡,這院子裡也都满了,還請三位另寻地方,先谢過了!”
這声音自然是江易的。
他說了這番话,自然是不希望有冲突,能不动手尽量不动。
但实际上,就算這三人真的不进来,也未必沒有隐患。
现在是天色漆黑,看不清人影。
如果這三個埋伏在外,等白日庙裡的人出来再动手,那也是相当的头痛。
但很快他就沒了這個担心。
外头的人骂骂咧咧起来,“這破庙是无主的,你进得,我們就进不得?”
“老子就偏要进去看看!”
只听刷的一声,挡在庙门口的草帘子被一把扯了下来。
甚至還被点着了火,扔进了庙内。
外头的三個人借着火光,看清了挡在门口的,其实只有三個人。
這三個人裡头,又只有一個像是大人,另外两個還沒到他们的肩膀高,不過是半大小子而已!
這下之前在村子裡被反杀的恐惧就都散去了。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還不快让开!惹急了老子,可让你们這些要饭的吃不了兜着走!”
那陆癞子甚至還认出了江易!
“咦,這不是开当铺的姓江的?你也被流民抢了,跑出来要饭了?哈哈哈!”
他顿时就想起当初他想讹诈姓江的,结果沒成反而吃了個小亏的仇来了。
出来闯荡,手裡自然也有家伙,他一把抽出别在腰裡的菜刀,就冲了上去。
他可是记得,這姓江的手劲不小,他這回可不跟他比力气,直接上刀砍就好。
他两個同伙也快步跟了上去。
既然是什么开当铺的,那身上想来也不会少了银子,這一票空不了手!
哪知道他们還沒走进庙门,就听到陆癞子一声惨嚎,弓着身子就栽了下去。
這就让两個人动作犹豫了下,但還是决定闯进去。
毕竟,一個文弱掌柜,加两個半大小子,能有什么武力?
陆癞子无非是让人给砸中了哪裡,只要他们够灵活就不会……
然而昏暗裡嗤嗤连声,這两個脖子一疼,也不由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江易射出了三箭,赛子也射出了三箭,焦大郎手上沒有弩,却拿了块石头,照着对方脑袋就砸了下去。
不過一照面的工夫,三個大汉就失去了战斗力。
“点子扎手,快跑!”
個头最大的汉子,捂着脖子掉头就跑。
啊啊啊啊……他的脖子中箭了,他還能不能活啊!
這個杀千万的陆癞子,出的這是什么馊主意!這是让哥几個送命啊!
眼看着三個人都跑了,焦大郎就要追,被江易一把给抓住。
“地上還有夹子!”
破庙门口围着草帘子,普通的小野兽是进不来的,但以防万一,還是在入口的地方摆了些捕兽夹。
陆癞子急着想要找回场子,昏暗裡自然不会留意脚下,可不就当先被夹中了腿?
這夹子,却是越挣扎越紧的,陆癞子急着后退,后背上就挨了一石头,他也顾不得腿上剧痛,连滚带爬往外跑,悔恨他刚刚第一個冲在前,又恨同伙们不救他。
等江易把地上的夹子取了,赛子和焦大郎冲在前头,几棒子下去,就把陆癞子打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江易也不去追那两個跑了的。
而是走到陆癞子跟前,对准他的脖子,又补了两箭。
赛子和焦大郎看着這人抽了两下就断了气,都是又激动又敬畏。
“大爷,這人沒气了。”
江易点点头,“就让他在這儿吧,明日天亮了再处置。”
還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流民匪会過来呢,先在庙裡過了夜再說。
這一夜,算是渡過了危机。
江易倒是对焦大郎高看了一眼。
這小子,倒是胆大,有事敢上。
培养好了,也能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帮手。
虽然流民匪一死两逃,但众人已经沒了睡意。
陶婆子索性起来,烧了锅汤,汤好了一人喝了一碗,又分了饼子吃了。
早早地把饭吃了,天亮也就不用再吃早饭了。
再說万一再有流民贼摸进来呢?
吃饱了饭好有力气打架!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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