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九千岁,别闹(四)
魏忠贤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缓缓张开五指从顾棉长及腰间的发间划過,在发尾从指间滑落的瞬间猛地握紧。
身后传来的力道让顾棉头皮一紧吃痛的“嘶”一声,头发上的力道蓦地消失不见,她扭头看了看身后。
魏忠贤靠在迎枕上阖眸,一派安然。
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顾棉捞起身后的长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来什么,索性不管了,又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的街道行人上。
也许是不小心挂到哪裡了。
后面连着好几日顾棉都雷打不动按时按点的拎着食盒去司礼监报道,送去的吃食花样口味也是各不相同,不尽然都是甜的,虽然魏忠贤喜歡吃甜的,但也不能让他顿顿日日吃,不說会不会腻,对身体首先就不是個好事。
为了让魏忠贤接受那些非甜口的东西,顾棉可是绞尽脑汁,几乎每天都要在厨房待上好久。
她为魏忠贤這么费心,府裡众人乐意得很,现在九千岁府裡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把晚香居的小厨房当成了府裡最要紧的小灶,每日送进去的新鲜果蔬不计其数,那架势就差說一句“夫人,您可劲儿鼓捣吧,咱千岁爷有钱!不差這点儿!”
不過顾棉也不是那种浪费的人,秦朝隐官中的日子她时刻记在心裡,每做一样东西之前她都要把步骤写下来揣摩上几遍方才动手,是以每次做吃食几乎都是一次就成,鲜少有浪费的时候,就算是偶尔做出来卖相不满意的,她也会分发给院裡的下人们吃。
发了几次之后顾棉发现一件事,每天早间這段時間晚香居的人总是特别多=。=
過了约莫半月,這天早起顾棉陪着魏忠贤吃過早饭之后回到晚香居,三薇以为她要如往常一般做吃食,问了句“夫人今日要做什么?奴婢先去准备。”
熟料顾棉往院中的紫檀嵌螺钿榻上一坐招呼她“三薇,去屋裡把我這几日看的那本书拿出来。”
三薇应了,反身去屋裡沒一会就把书交到顾棉手上。
看着自家夫人斜卧在榻上,身材纤细曲线分明,一头如瀑长发尽数铺于身下,早间的曦光落于她光洁的脸上……
饶是作为女子的三薇都只能在心中叹一句好美。
但是……
夫人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主子還在司礼监等着投喂呢!
显然,顾棉听不到三薇内心深处的呼(咆)唤(咆),就算是听到了她也不会搭理,因为她是故意的。
对,顾棉今天是打定主意不去给魏忠贤送吃的了,不止今天,未来几天都不会。
如果她每天都给他送吃的,他只会觉得她很好,但如果在他习惯每天的吃食后突然有天沒有了,抓心挠肺之中他才会知道她是不可缺的。
顾棉要的就是這個不可缺,所以她才沒有把這些吃食的做法教给府中的厨子。
手中的书翻過两页,顾棉突然痛呼一声,贝齿死死咬住嘴唇,手中的书沒拿住摔在地上,一页页翻過又合住。
本来立在她身后的三薇吓了一跳,急急绕到她面前“夫人,你怎么了?!”
顾棉捂着肚子一副难忍的样子,吸了好几口凉气才道“三薇,我,我肚子疼……”
這一会儿的時間她额上已尽是细细的汗珠,眼眶微红,脸色和唇色苍白一片,這些日子以来三薇对這位夫人已经有了感情,猛不丁见到她這副模样,着实有些慌了,站在原地有一瞬的呆愣。
好在院子裡還有大薇二薇两人,她们一人在小厨房内沏茶,一人在侍弄院中的花草,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活小跑過来就看到顾棉靠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俱是冷汗。
大薇一向沉稳,快声吩咐“三薇,去請大夫,二薇,去司礼监請主子。”
不等话音落下她就打横抱起顾棉进了屋子。
大夫几乎是被三薇拖着进屋的,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进了屋還沒站定又被大薇拖過去,一時間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眼花還沒看病自己险些去了,待隔着帘子给顾棉号過脉后他捻须沉声道“姑娘不必惊慌,只是信期初至罢了。”
老大夫一句话顾棉简直要以头抢地了,她刚才還在想着要找個什么借口来解释這几天不做吃食的举动,沒想到现在借口就自动找上门了。
可是這也忒疼了些吧!
還有!她千算万算沒料到這幅身子竟然16岁了才来那啥,這也太迟了点吧,這段時間她每天忙着变着花样研究吃的,都沒有注意到這些细节。
大夫只看到了站在明处的大薇三薇爆红的脸,看到她们一脸窘迫恨不得找個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老大夫心裡一阵舒爽,让你们方才那般对老夫。
還是大薇最先反应過来,她清了清嗓子问大夫“大夫,为何夫人……会這般疼,明明我們……”
老大夫摇头道“各人体质不同,信期的状况也有不同,這位姑娘体质虚寒加之平日裡饮食颇不注意才会在初潮之时疼痛难忍,依老夫看只怕日后也会次次疼痛难忍。”
“這可怎么办?!”三薇险些跳起来,被大薇按下。
“无事,素日裡饮食注意些养上几年也就无碍了,否则小姑娘体质虚寒日后于子嗣上怕是不易,老夫写上個方子,照方子上的法子日日熬了药膳食用许能挽回一二。”
老大夫足足写了三四页,看得人心裡发慌,大薇拿起来一看才发现這上面不止写了药膳,還有平日裡禁食的寒凉之物和宜食的温补之物。
付了诊金又谢過大夫,大薇吩咐三薇去熬药膳,自己送大夫几步,两人刚跨出门槛就见魏忠贤进了院子。
他步履匆匆行走间带起一阵风,面上带着些寒意。
老大夫见他這般模样心下一惊,這屋裡的……
心思百转间就听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传来“夫人如何了?”
虽是這么问但他也沒有要听回答的意思,不待人开口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屋。
余下老大夫站在原地胡子抖动。
這這這,這屋裡的是九千岁的夫人?!他方才好死不死的說到了子嗣問題……
于是大薇发现一向步履缓慢的老大夫今日走得格外快,奇怪之余又想着是不是医馆裡還有病人等着,不由对這老大夫多了一丝钦佩。
嗯,日后若是時間紧来不及請御医就找這個老大夫啦!
屋裡,魏忠贤坐在床边小几上看着发丝凌乱脸色苍白但就是咬紧牙关不肯說自己究竟怎么了的顾棉,心裡莫名的烦躁,但不知为何又不想逼她,两人就干干瞪眼。
一会儿,大薇回来了,魏忠贤才知道顾棉原来是来了女儿家初潮至了。
這一下子,九千岁大人心裡的烦躁倒是少了可又添了一丝痒。
原来這顾家阿棉是害羞了,看,果然還是個小姑娘。
咳了一声,魏忠贤装作颇为娴熟的样子问大薇“药可熬上了?”
药?哦,主子问的事药膳吧。大薇福身“三薇已去了。”
又问“夫人這几日可有吃些辛辣凉寒之物?”
大薇答“這……夫人一向不忌口。”
看,都這么大了還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魏忠贤向顾棉投去‘怜爱’的眼神“日后可要注意些。”
顾棉被他那一眼看的瘆的慌,但還是乖巧应了“嗯。”
魏忠贤满意了,想了想沒什么要问的了,一看,怎么這好一会了药還沒来,又不满意了“三薇手脚愈发不利落了,区区一個药怎么许久都沒好?”
顾棉看了眼大薇,大薇看了眼顾棉,两人从对方的眼裡读出了不解——
好一会了?我怎么沒觉得,夫人(大薇)你觉得呢?
魏忠贤看着顾棉喝完药(膳)才满意离去,留下屋裡四個女人心裡各自激荡。
大薇二薇三薇:艾玛!刚才小意温柔(并沒有)叮嘱夫人好好休息的人是她们九千岁嗎?!
魏忠贤原话:“這几日待在府裡莫要随意走动,咱家可不想你顾家之人日后說咱家這九千岁苛待了你。”
顾棉想的却是魏忠贤刚才站起时难得的一個错步和他起身的瞬间露出的通红后颈。
顾棉這一次葵水来了足足七天,七天后当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肚子舒坦了的时候简直都想哭了,大姨妈,咱俩绝交吧!跪求老死不相往来!
看到夫人活蹦乱跳,府裡众人也要哭了,高兴哭的。
夫人,你再不好起来,我們都要吓死了,短短七天府裡上下除了照顾夫人的一到三薇其余的人几乎被主子挨個处罚了個遍。
厨子,洒扫的采办的,看门的,抬轿的,就在昨天,魏二不幸中招,领了二十板子。
“欲”求不满的男人就是酱紫可怕:)
魏二得知自家夫人的葵水终于走了,当即趴在床上老泪涕横:苍天啊!大地啊!小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
也亏了他一個男人天天厚着脸皮问三薇這個問題。
不過魏二显然沒想到,大夫当初的叮嘱是信期前后要注意,所以就算顾棉身上走干净了仍然沒有要给魏忠贤投食的想法。
开玩笑!她還不知道要在這幅身子上待多久,当然是要好好养着了。
拖着开花的屁股伺候了自己浑身散发着“我不爽我很不爽我‘欲’求不满你们最好给我当心点”的主子一整天后,魏二终于耐不住了,挣扎着去了晚香居,见了顾棉就趴地上了。
原谅他实在跪不住了,其实他以前是個坚挺的boy来着。
顾棉正坐在桌前喝粥,府裡厨子的红枣枸杞粥熬得不错。
咚的一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连带着屋裡的桌子都震了震,顾棉扭头,咦?发生了什么?
她正要让大薇出去看看就见一只黝黑的手扒上了门槛,紧接着魏二的脸出现。
屋裡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魏二“灵活如蛇”的滑入屋内。
還是大薇先反应過来,连忙上前要扶起魏二却被他拒绝“别,别,我這样挺好的。”最起码能疼得慢些。
二薇已经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顾棉也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好一会才勉强平复了呼吸“魏二你這是怎么了?”
“夫人,您也知道,千岁爷他一向不喜他人近身,小的和魏大当年也是操练了许多回才能近身伺候千岁爷,可如今魏大出门办差,小的又被责罚如今下床都难,這府裡能近身却不被千岁爷踹出去的除了您小的也想不到别人了……”
雾草!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魏二一脸生无可恋。
顾棉倒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主动接话“你是想让我暂时代替你近身伺候千岁爷?”
如果能永久当然最好,魏二心裡苦逼无比,面上還得装出痛苦不舍的样子,好在他现在是真的痛苦装起来倒也不难“代替這词折煞小人了,只用一月!夫人放心!一月之后小的养好伤一定不再劳烦夫人!”
顾棉沒被打過板子也不知道這伤多久能好,看魏二這么惨再加上這個举措正好能让她更接近魏忠贤,她点头“好,我答应了,你快些回去养伤吧。”
大薇二薇三薇站在顾棉身后看着魏二心满意足的爬走,心裡简直哔了狗了。
哎!魏二!你等等!我记得上次你被打了五十板子也只半個月就活蹦乱跳了啊!
但是這种话她们不会当着顾棉的面說出来。
夫人贴身伺候主子,多么美好的画面,說不定伺候着伺候着,就嗯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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