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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有点甜

作者:未知
乔越是十月下旬知道郁爸郁妈分开這個事的。听說的时候脑子瞬间当机, 他盯着前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扭過头去,去看身旁的女友。 感觉有一肚子话說,又不知道从哪儿說起, 到嘴边就是一句:“夏夏你别难過。” 就這一句让郁夏笑倒在他肩头上,乔越更是莫名,问說:“怎么了?我說错话了?” 郁夏摇头。 乔越就把她抱在怀裡:“那是在笑什么?夏夏你說呀。” “我笑你真不会安慰人,上次在我家,咱俩吃了夜饭去乡间小路上散步, 走到玉米地后头不小心听到那出,你也对我說——夏夏, 你别难過。” 郁夏学得像模像样, 乔越有点不好意思,假使调侃他的是齐女士, 他铁定撂担子了,因是郁夏的关系, 他闷声闷气讲:“别笑话我了, 你家到底咋回事?” 两人這样的关系, 郁夏也沒瞒着, 不過她也沒翻出老黄历来一五一十讲,讲得太透反而像是在诉苦似的:“你也知道我姐主意大, 她想去县裡摆摊啥的家裡都不支持, 就我妈支持, 我爸觉得我妈太惯着我姐, 這不是为她好,是在助长她的气焰,怕惯得過了以后能创出大祸。我妈不同意,他俩分歧太大,前阵子老吵,谁都不妥协,這不就吵翻了。就咱俩离开之后沒多久的事,陆续闹腾了一段時間,前阵子已经過了手续,离了。” 乔越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就点点头。 郁夏戳了戳他,问:“你沒啥想說?” “……”乔越還认认真真打了個腹稿,表态說,“夏夏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你爸妈感情好或者過不下去分开都不影响咱俩,咱俩還是同以前一样。” 郁夏就挪了挪身子,并排着贴近他坐,将脸颊贴在他肩窝上,伸手环住他的腰:“就咱俩這样,我家這情况总得让齐教授了解到。” 乔越安抚性的拍拍她:“我回去同他俩說,夏夏你好好读书,不要操心這事。我妈是啰嗦一点,很爱管东管西,想法還是开明,咱俩处得好,再說了,她教了你一年還不知道你是咋样的人?我妈最喜歡你,知道以后只会心疼,你担心那些不存在的。” “我哪是担心?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說出来多少有点难为情。” 這种犹豫的局促的心情乔越倒是蛮能体会。 他和女友走一起就想牵手,坐一起就想贴近点,想挨着她,還想抱抱她,当這些想法都满足了,又想亲一口……乔越在认识郁夏之前,对這些事总提不起兴趣,从第一次见她,就感觉自己像個变/态似的,明明想着牵一下就好,牵完還是无法满足。 他心裡藏了一箩筐的话,前阵子還偷偷去看了莎士比亚什么的,想学几句,然后相处的时候刻意装作不经意的說出来,让夏夏感动一把。 好几次嘴都张开了,說出口就变成“夏夏你吃了沒有”“中午想吃啥”…… 想到這些,乔越就忍不住叹一口气。 他对着计算机多自信啊,感觉世界在我脚下,咋一到夏夏面前就怂成這样了呢? 郁夏听到他叹气,就坐直了身子,捧起男友的俊脸来仔细端详,她看得乔越心裡紧张,紧张的同时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喉结都滚起来,郁夏却突然绽放出笑颜:“你是不是忙完了?看气色比前阵子好太多了。” “阿越你知道不?头年每到单休日你去找我,虽然也收拾得干净整洁,其实我看你很放松,就是换身衣裳,洗把脸,再随手扒一扒头发,這样就出门了。前阵子从我老家回来,之后這一個半月,我看你都觉得疲倦,還固定時間强打起精神来看我,问我這一周咋样,有沒有好好吃饭……每次你问我,我就在心裡說你才应该好好休息认真吃饭。你前阵子熬了多少夜?灌下多少咖啡?你以为我沒亲眼看见就不知道?” 乔越就露出八颗牙齿傻笑說:“前阵子上面突然安排了個活,時間上很赶,就稍微辛苦一点,你看现在不是补起来了嗎?其实就是熬了几夜,我們食堂吃得很好,每顿不止一個肉的。” 看他努力想安慰自己,郁夏眼圈一红,她掐了掐乔越的脸蛋:“你当我不知道?分明是暑期陪我回老家你休了长假,回京之后加倍赶工想把耽误的活补上。” 前头乔越很累,郁夏看出来了,沒說破,是想着說破之后他又要分心,就变着法给他补身体,喂他汤羹,哄他多吃绿色蔬菜少喝两杯咖啡……其实收到那封信以后,她就想同乔越提一提,郁夏已经养成同乔越分享自己生活的习惯,遇上什么事都爱同他說。就是看他一身疲惫,明明脸上都写着倦意,還基础休息時間過来,這种糟心事她就說不出口。 一等二等,等到這回再见他,气色好多了,郁夏才敢开口的。 当天,郁夏在乔越的宿舍给他煲了汤,算着能喝两天,才准备回学校去。前头一個月其实也不止乔越忙碌,学校這边琐事也多,京医大迎来了恢复高考以后第三批学生,郁夏也摇身一变,从小师妹变成二年级的师姐。 开学典礼,她上台致辞。 学院裡搞迎新晚会,她作为不多的美女,還被請上台表演了节目。 山歌、民歌、红色歌曲她都不是很会唱,琢磨了半天,硬着头皮去职工楼那边借了两只猫,编了個小品叫训宠。郁夏本来生活在综艺大爆炸的时代,各种节目看多了,编這一段還挺不错,又因为猫演员实在出色,她们排练的时候就很默契,上台以后更是表现欲十足,每一次配合都把人逗得直乐。 猫咪的主人原先听說郁夏想带两只上台表演,還懵呢。看郁夏排练了一次,自豪感都出来了,家裡“孩儿”第一次登台演出,两個教授问好了時間還占了第一排的位置,就他俩看得最起劲,鼓掌的时候比谁都卖力! 吾家有猫初长成啊! 平时觉得它俩就会调皮捣蛋,就会挠桌脚挠沙发脚,原来還藏了這一手嗎? 郁夏成功的将两位教授的猫咪变成了校园红猫,而她自己,也跟着一举成名,刚入校的新同学都听說了,临床有個郁师姐,人美声甜不說,她永远是专业第一,還包揽了国家级、校级一等奖学金。 這么牛逼的人物,她還有拿得出手的才艺,還会演小品呢! 又有人蠢蠢欲动,正在计划看是来一出轰轰烈烈的表白還是写封感天动地的情书,就撞见郁师姐在单休日挽着個看起来特别不友好的家伙往校外走。 高年级的都见怪不怪了,看一年级的满脸蒙逼就调侃說:“早让你们别做白日梦!你当是开玩笑的?” “不!我不相信!這是她哥吧!這一定是她哥!郁师姐這么完美的女神,咋会瞎眼看上那么個家伙?” 是啊,头年大家都是這么想的,還打赌他俩啥时候分手。结果呢,人家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你說她一定是看上对方的條件?本校條件好并且心仪郁夏的有,還不是一两個,有人追了,她也沒动摇過,還笑吟吟劝你說别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好好学习才是真的。 作为過来人,二年级的男同学们伸手拍拍一年级的肩。 “那就是你郁师姐的对象,他俩处一年了,感情好得很,小伙子……你就别做梦了。” 自从解决了宿舍矛盾之后,郁夏的校园生活真的轻松。从二年级起,她就有意在存钱,保证学习的同时进行了许多实习和实践,翻译文献的活也沒丢下,从一开始有点吃力,经历了一段時間的积攒,厚积薄发,现如今游刃有余。 无论做什么行当,当你技艺精湛,就会发觉赚钱的确不难。郁夏的收入水平哪怕還差乔越一截,考虑到她還是個学生,她這已经是成功的经典案例了。她永远在领各种奖金,她代表本校去争取了许多荣誉,最新问世的好几本医学著作都是经她之手翻译出来,学医不過几年,她就有论文在学术期刊上刊载。郁夏的照片一直贴在校内光荣榜上,假如說一年级时還有人嫉妒她,当她取得越来越大的成功,就已经成为全校学生的榜样,在京医大,郁夏是偶像级的存在。拿其他人举例子還很难引起共鸣,只要說到郁师姐的成功之路,多少人能听得热血沸腾,她出身贫寒,她是通過努力取得丰收,爱情以及未来的双丰收。 她毕业之前,京市好几所大医院都点名說要郁夏,别的一個不求,只求一個郁夏。 学校方面同郁夏谈過,乔越他妈齐惠桐女士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先前她推薦郁夏去实习的医院就很好,属行业翘楚,京市几大知名医院之一。 還有一点,别人兴许是为她在校期间取得的成绩在追逐,唐主任那边接纳她去实习過好多次,双方已经了解充分,院方对她非常信任,坚信她前途不可限量,又因为早先已经完成了几次的实习,分配過去就可以正式上班。 医院在建职工楼,建成之后会以相当便宜的价格卖给本院职工,那边规划得很好,环境清幽,买了是一定赚。這個本来优先考虑职务以及工龄,为了争取人才,唐主任說了,只要她来,办好入职手续上头就给批一套。 郁夏一直想接家人上京享福,她手上存了一笔不小的款子,买套房可能差不多,买完装修啥的就沒钱。像這种单位建的职工楼,价钱比外头的便宜很多,這就帮了她大忙了。 虽然心动,她也沒莽撞决定,转身還同乔越商量了一下。乔越帮她整理了大堆的数据,做了综合评估,得出结论這的确是上佳選擇。郁夏才把想法告诉辅导员,并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去处。 确定了之后,她给家裡打了個电话。 過去這四年時間,永安公社已经解体,郁夏他们生产队改名叫红星四队。四队在七十年代末就考出了好几名大学生,哪怕這些大学生還沒出社会,他们带给乡裡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写信实在太慢,为了方便和大学生们联系,队上头两年就装上电话,又安了广播,谁家学生打电话回来就由广播通知。這不,郁学农在地裡施肥,就听到广播裡喊他名字:“郁学农,郁家的郁学农,你姑娘郁夏来电话了,赶紧来接,赶紧来接!” 从外头打电话回来多贵,郁学农听到广播裡喊他丢下手裡的家伙事就跑,接起电话的时候气都沒喘匀。 郁夏听到她爸在话筒裡喘大气就說她了:“爸你慢着点,跑這么急做什么?” 郁爸就挠挠头,又拿搭在脖子上的汗巾子擦了擦脸,问說:“闺女你打电话回来为啥事?” “爸,我不是跟着就要毕业,辅导员前头找我谈了,說分配工作的事,上头把我分配去头几年我实习那医院,我同意了。” “我地裡刨食的,不懂這個,你看行就行!爸都支持你!”郁爸最放心就是郁夏,他闺女哪怕條件再差也能把日子過好了,是本事人。当爸的前头還有点挫败,后来就想明白了,他都這岁数管好自己不给闺女添麻烦就够了。乡下种着粮食,万一要是闺女在外头遇上啥事,回来也能吃饱饭,当爸的沒出息,可也是個后盾。 郁夏将电话线在指头上饶了绕,說:“前头几年我不是在校学习就是进医院学习,回家的次数太少,爸你怨我不?” “你们年轻人在外打拼多不容易,一两年不回来沒啥,爸咋会怨你?就是想你得很。你奶也是,你那照片,她隔天就拿出来看看,看過心裡才踏实。” 郁爸還說现在政策好,家裡种的粮食足足的,收回来堆成小山一样高,老太太沒停過养猪,家裡有鸡有鸭也不缺蛋吃,這种日子放在几年前真是想也不敢想。 她爸在那头闲话家常,郁夏就听着,听他說完才问:“爸,你上京来好不好?阿毛不是跟着就要参加高考,他這几年学得踏实,应该能录上這边的学校,爸你跟着上京来,咱们一起過日子。” “……可咱家裡還有地。” “地给别人种着,爸你辛苦那么多年,我這儿毕业了,分配工作了,能挣钱了,您也闲下来享享福。” 上京市過好日子,郁爸心裡想,可他顾虑多。老爷子老太太咋办?家裡的地就不种了?不种地他還能干啥呢?他過去這不是纯粹给闺女添乱嗎? 郁爸一口答应不下,郁夏也不是逼他来的,就說:“爸我這几年存了点钱,分配工作之后跟着就要买房,房子是单位建的职工楼,价钱便宜,到时候您上京来就能住上楼房。還有我爷我奶,来常住沒問題,要是感觉城裡拘束,在這头住一段時間,再回乡住一段時間,想待哪头待哪头。” 郁爸起先吓了一跳,過去這几年,闺女回家来的次数的确不多,可家裡每年還是能收到她寄回来的东西。 二老冬天都穿上羽绒服了,還给家裡添置了不少东西。寄回家的包裹裡头一般会有独立的一份,信上說让郁毛毛拿去给郁妈。裡头钱是沒有的,就是衣服或者营养品。 她這些开销就不小,咋還存上钱买房子了? 郁爸缓了一缓,說:“买房子好,买了房子你在那头就有個家,比住宿舍安心。” “爸你不在,我爷我奶也不在,這哪能是家?爸……我這房买来就是给您住的,我结婚之前跟您住,结了婚不得搬去阿越那头?阿越有房有存款,您别替他操心。” 這么說,闺女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可你爸只会种地,你爸要是不种地了,那不是拖累你?” “前头我不能挣钱的时候,您拼命干活挣工分养活咱一家,现在你闺女读出来了,分配了好工作,能让您過好日子了,這是孝敬,不是拖累。就像前头我們姐弟啥忙帮不上,张嘴等吃饭,您把我們当過拖累?” …… 真是咋說都說不過,郁爸才想起来這是在打电话呢,就问她還有啥事,沒事就挂了。 “闺女你一個人在京市好好照顾自己,你說那事,爸回去和你爷奶商量商量。” 挂断之后,队上的干部還问他郁夏打电话来說啥,是不是要接他享福去? 郁学农咧开嘴笑:“她說工作已经分配下来了,就是在前头学习那個医院,還說這几年存了点钱,跟着想在京市买房,让郁毛毛考那边的学校,還催我過去。” 哎哟,這可真是羡慕死人了! “那你咋沒一口答应?還啰哩吧嗦半天!你闺女要接你去享福,那可是京市,咱们国家的首都!” “就是,要是我闺女有這能耐,我跟着就去,立马去!我這辈子最远也就去過市裡,還沒见過京市长啥样。” 郁爸先前還笑呵呵的,听到這话就成了苦瓜脸。 “京市好是好,不花钱啊?留在乡裡我還能种地,每年地裡出产這些很够吃,到城裡能干啥?只会拖累她。” 刚才只顾着羡慕了,沒深想,郁学农這么一說,也是啊。 “那你要是不去,多久才能见她一回?郁夏這样,以后就是京市人了吧?那医院過年也不休息,她能抽出時間回来?” 郁学农也舍不得,叹一口气跟着就要回地裡去,想着把肥施完了再同二老商量商量。他也想和闺女待一块儿,可不能现在就去,想着還是把郁毛毛供出来,等郁毛毛也分配工作了,当爸的再歇下来享福。 郁夏這通电话给郁爸的影响不大,他就是为闺女高兴,高兴過后该种庄稼還是得种庄稼。可队上却炸开了锅,都說沒想到郁夏本事這么大,读书這几年就攒够了钱,毕业不仅分配了好工作,都能在京市买房了,還說要接她爸去享清福…… “你說她妈是不是傻?早先非要折腾,折腾得同郁学农离了婚,要說郁学农也挺厚道,把家裡的东西全留给她,自個儿拿上衣服和口粮走的。她有房有地日子是還能過,唯独一点她不是郁家人了,郁家的好日子還能沾上?” “沾不上了!顶多就是每年给她寄点东西回来,等她岁数大了干不了活给生活费,别的不要想。” “早先不是說郁夏负责郁爸,郁春管她,還出什么生活费?” “說是這么說,可你想想郁春是什么德行,能指望上她?” 這么說也是,几個闲磕牙的齐刷刷点头。 回头她岁数大了估计還是郁夏和郁毛毛一块而出生活费,不過到时候這两姐弟不知道多大出息,也不会心疼這個生活费。 郁春啊,早年看着就是懒一点馋一点,也就是从国家宣布恢复高考时起,她就一天一個样,到现在都不敢认了。 她做了個引线,直接点燃了郁爸郁妈的矛盾,最后走到离婚。偏她无知无觉,养好烫伤還不放弃說要再去出摊,气得高猛把她那摊子转手卖了,回了些钱,這個钱高猛拿去還了丈母娘,结果沒過多久還是让郁春给哄了回去。 卖摊子這個事让高猛和郁春闹翻了天,高家人肯定是帮高猛的,早先沒出离婚那個事,看在郁夏的份上,這一家子努力在包容她。得知郁春惦记郁夏给她妈的孝敬钱,并最终导致亲家公亲家母分开,陈素芳真是气死了。 等郁春再一次宣传她那套,平素圆滑做人的陈素芳指着她就是一通臭骂。還撂下话来,要么安生過日子,要么滚蛋。 “你和猛子结婚之后我就說别想东想西,怀個孩子才是正经事,咱家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怕你掂不清自己的斤两非要学人家折腾!人家折腾出钱了,你折腾出什么?折腾得你爸妈离婚!還折腾出一身伤来!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觉得你虽然方方面面都不出挑,可也不错。” “现在看来,我就是从一個队的好闺女裡头挑了個最次的给猛子,我悔死了!” 陈素芳說完就摔门进屋去了,郁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着就收了两件衣裳回娘家去。 這個娘家自然不是郁大伯家,而是郁妈那边,本来她是想等男人低头,结果高猛压根不搭理她,還照着高红红說的技术为家裡忙裡忙外去。承包池塘啊,弄鱼苗啊,反正就天天扑在塘子那头。郁春跟她妈住了两天,她习惯了火砖房,搬回泥胚房真是哪儿都不痛快,郁妈要下地,经常晚回来,很少能准时吃上热饭,哪怕吃上,伙食也比婆家那头差太多了。郁春在娘家待了十天半個月,实在受不了,又夹着尾巴回高家去了。 因为是她主动回去,难免气短,回去之后也清静了几天,心想弄鱼塘也行吧,养鱼养出钱了高猛总该奔城裡,這路子虽然慢点,她眼下也沒别的办法。 结果呢,高家真是铁了心扎根在乡下,鱼养了一茬又一茬,她问挣了多少钱婆婆不說,钱也過不了她的手,饭有她一口,可吃饭也不安生,整天就问你咋還沒怀上,咋還沒动静。 郁春想過好日子,想手裡捏着大把的钱要怎么花怎么花,她忍耐這么久就是想等高家有钱了给她和高猛出一笔启动资金。虽然說晚了几年,现在還是八十年代,生意好做得很。 一等二等沒等到高猛开口,她忍不住,终于把心裡话问了出来:“你准备啥时候进城裡打拼?” 高猛這两年沉淀下来不少,他皱了皱眉:“家裡亏着你了?前头吃的教训還不够?你還要折腾?” 啥? 照這個說法,他压根沒有进城的心思? 那咋行? 要是不弄個生意出来,家裡养鱼挣再多也不是她的,她就只有那一口饭吃!高家這伙食是越来越不错,桌上总能见着肉,要吃鱼去塘子裡捞就行,這不是郁春要的。 郁春是想飞出农村,去繁华的大城市享受她的人生。闷头在农村挣钱,钱還全进了婆婆腰包,要买個啥都得摊开来說,這日子不难過? 好不容易消停两年,两口子又吵翻了,郁春在家裡翻箱倒柜,看那架势是不找着钱不罢休,她要拿上钱进城。高猛拦都拦不住她,胳膊上抓出好几個血道子。 這一次闹腾的结果是陈素芳再也忍不了這倒霉媳妇,說让高猛跟她离婚,還要去找郁妈问问,是怎么教的闺女。 假如說刚回来的时候郁春還有点理智,从想好要勾搭前妹夫,并实实在在走上這條路以后,她就越来越偏激。是什么促成的?是她的执念,是攀比和不平衡,是天生的猪脑子和暴脾气。太相信上辈子的经验,就沒想想哪怕行情再好的时候一样有赔得倾家荡产的,不是谁都能做生意。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你每一個選擇都会让它偏离原先的轨道,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重生回来踏踏实实的要過好日子真的不难,要一夜暴富成就豪门也真的不容易。 陈素芳彻底沒了耐心,郁春对這個婆婆也忍到头了,她還想扑上去同陈素芳掐架,陈素芳天天干农活的,那反应比郁春快多了,跟着一让,她就一個踉跄,接着摔了個大马趴。 還不仅只是摔一下,這么些年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儿就這么沒了。 郁春人在医院,郁妈守着她抹眼泪,求她别折腾了,高家哪儿不好?他家日子這么红火你为啥就不知足?! “春儿啊,這胎沒了就算了,回头和你婆婆好生赔個不是,赶明再怀一胎。” 郁春别過头不理她,郁妈抹一把眼泪,从脚边提起個布口袋,取出两罐营养品:“你看我给你带了啥来,這還是你妹寄回来给我的。” 這下郁春有反应了,她手一抬将两罐营养品直接扫在地上。 高猛有话想同郁春說,走到门口就撞见這一幕,他看一眼滚到地上的营养品,沉着脸进屋来。 “您也别劝了,我和她過不了,我俩在一起就是個错误,互相折磨了這么多年,是时候改正了。” “你有你的大志向,你扑腾着想往城裡去,我不一样,我只想在家裡過安生日子。我不想也绝不会跟你折腾,别的不說了,离婚吧。” 先前郁妈劝了半天,郁春都沒开口,這时她說话了。 “你要跟我离婚?” “行啊,你拿一千块钱来我就跟你离婚。” @ 也就是郁夏毕业這年,高猛和郁春离了。闹成這样双方耐心都彻底耗尽,郁春在高猛身上看不到未来,她不想继续耗下去,還想把握那点先机,为了发大财努把力。 而高猛累了,真的累了。 当然郁春也沒拿到一千块钱,高家为了送瘟神,最终出了三百块。郁妈接郁春回她那头住,炖汤给她补身体,還让郁春别怕,别担心,說高家不要她沒关系,当妈的永远不会不要她。 “春儿,你以后就跟妈過日子,妈能种地,妈让你吃饱饭!” 郁妈心裡想得很美,觉得经历了這样一场变故,郁春咋也该懂事了,她能懂事就好,以前那些就当吃個教训。 可她也不想想,要是郁春看得上不受冷不挨饿的普通日子,她咋会和高猛闹翻? 后来有一天,郁妈下地去了,给她做了饭热在灶间,等她忙完回来沒看到空碗,一看锅裡,饭菜沒动過,她以为郁春還在床上躺着,還想劝她别想以前的事了,打起精神,就发觉屋裡沒人,她那些衣裳她那三百块钱都不见了。 郁妈腿一软,撑着爬起来之后她去找了郁学农:“春儿不见了!她不见了!” 郁春在高家闹的事队上谁不知道? 郁学农早不当那是自家闺女,他只得一儿一女,儿子叫郁毛毛,闺女叫郁夏。郁春在高家日子再怎么美,姓郁的不会去沾她的光,同样的她惹出祸事,姓郁的也不会替她擦屁股。郁学农不想和前妻多說,他俩哪次不是鸡同鸭讲?他绕开就想回去,又被郁妈一把拽住:“我說春儿不见了,你闺女不见了,你咋不担心?” “她是自個儿作的,我挂记谁也不会挂记她。” 再說她這么大個人能不见?能怎么不见? 不就是自個儿跑了! 郁春跑了,去东南沿海寻觅新商机去了,同时离开让她饱受痛苦和折磨的老家农村,去美好的新天地找寻她的未来。走的时候,郁春下了狠心要发大财,等她成了有钱人,再穿一身名牌开着豪车回来,回来打這些愚昧村人的脸。 郁春是年初跑的,暑假的时候,郁夏回来了。這次乔越又說要跟,她想起当初休了长假回去乔越累死累活的模样,就沒同意。 为這,乔越闹了脾气。 郁夏赔笑,他就把头别开不去看;郁夏冲她耳朵眼吹起,宝宝宝宝叫他,他捂住不听;郁夏就翻身爬他腿上坐下,亲他脸颊……乔越可委屈,回瞪一眼:“你就是吃定我了。” “阿越我在京市陪了你這么久,你让我回去陪陪我爷我奶我爸,我也想劝劝他们,劝他们来我学习工作的地方看一看,住一段時間。”早先說是让她爸来享清福,可郁夏心裡门清,她爸如今身强力健的,闲不住。城裡人觉得种庄稼辛苦,你要让下地几十年的老农民离开粮食地,十天半個月可能還行,多一阵他能闲出病。 不种庄稼不踏实,不摸一摸锄头睡不着觉。 乔越心软了一丢丢,看他有动摇的趋势,郁夏又亲他一口:“還有咱俩的事,也得要我爸他们上京来商量。你别跟着我去s市了,你把咱俩约会的時間用在工作上,等我爸他们過来還得要你陪着四处转一转。” 這個理由就很具說服力了,乔越早想就在琢磨,心想女友這都毕业了,他俩的事也该考虑起来。他還想着咋开口,郁夏先說了,乔越就点点头。 既然不能跟,他就趁這段時間多忙一下,回头才有空陪岳父游京市。 同是同意了,乔越還沒忘记为自己争取福利:“夏夏我给你订票,你這两天多陪陪我,你回去了咱俩得有好一段時間见不上。” @ 时隔颇长的時間,郁夏又一次回家,這次她就沒买很多东西,只带了些北边的特产,吃的居多。 因为大伯家出去闯荡的两個儿子陆续寄了钱回来,也给家裡添置了许多洋玩意儿。這两年,日子是越過越红火了。 這次回来,她還是先去了郁学兵上班那厂子,结果過去還见着她叔新结的小婶儿。看侄女回来了,想着家裡又有热闹,郁学兵催着媳妇写請假條,三人跟着就回了乡。 回去這一路,郁夏一直在打量乡裡的变化,路還是那條路,就是宽了一点,稍微平整一点。好像哪裡都是记忆中的样子,仔细想想,又对不上了。 郁夏還在感慨:“我這两年忙着沒回来,家裡变化挺大。” 她小叔還說呢:“闺女你這变化才大,看着像长高了,更漂亮了,比前次回来還洋气些,咋看都是大城市裡人。” 她小婶儿跟着点头:“早先就听学兵說,她有個侄女儿在京市读书,既漂亮又聪明,我原先還在想能有多漂亮?今儿一瞧,咱县裡都找不出更周正的。” 這次回来,郁夏是无袖衬衫配裤裙,头上戴了顶遮阳帽,脚下是双平跟凉鞋。她提了個旅行包,裡头装了两身换洗衣裳,除开就是些特产。還有一张毕业照,就是想让家裡看看,也高兴高兴。 三人径直回了家,路過郁妈的泥胚房前郁夏還喊了一声,沒听见有回应。 她问郁学兵說:“我妈沒在?” 郁学兵不想详說,就叹口气:“你姐跑出去了,你妈好像是找她去了,走了都有段時間。” 看小叔欲言又止,郁夏猜到可能有故事,也沒多问,心想先回去再說。 ※※※※※※※※※※※※※※※※※※※※ 更新=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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