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番外3 人间皆安山河无恙(席樾VS曾繁初)
但是,越是清醒,他越不敢回头。
他曾幻想過,再次和小初见面,他会和她诉說,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思念……如果,她都不记得,也沒关系,他会重新开始追她,陪着她,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一起去做……
只是沒有想到,他们会在這么尴尬的情境下重逢。
“能走慢点么?”身后传来女孩干净柔和的声音。
“我穿的高跟鞋。”
话音刚落,曾繁初就见刚才還一直像打仗一样,只顾往前冲的男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尝试着从他的大掌中抽出,可才刚刚动了动,就被那人牢牢地握住,挣扎几下都不得。
她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眉头微蹙:“我不清楚,你现在這么做的原因,但是,我想一個拒绝了三次见面的男人,应该是不满意曾席两家联姻的约定的。”
“其实,我和你一样,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从未见過面的未婚夫,我内心也是排斥的,只不過,我沒有你這么潇洒,可以一走了之。”
“因此,今晚的认亲宴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么?”
许久,久到曾繁初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自救——遇上這么個神经病,婚事不成,认亲也不成,关键這认亲,也不是我提的,是席家二老好說歹說,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要是见我不顺眼,两者都不行,那我离你席家远远的,行么?
好歹把手松开——
都握出手汗了,好嫌弃!
饶是她再好的脾气,摊上這位拒绝沟通,沉默是金的主,脸上也有了怒意。
曾繁初脾气一上来,左手搭上了被他紧握的右手,伸手就想去掰开他。
下一刻,整個人都被拉进了一個温暖又灼热的怀抱。
她有片刻的晃神,這個场景好像在她的梦裡出现過无数次。
梦裡,是一男一女,两個身穿民国时期军装的军人站在一处安静的房间裡。
那男人說:“以前,我是早产儿,身体比较弱,经常生病,院裡的孩子不喜歡跟我玩,他们欺负我,還嘲笑我,像個女孩子一样娇气,每当這时候,我父母就会找到那家孩子家裡去理论,官大一级吓死人,以后,就更沒有孩子愿意跟我玩了,他们只会背地裡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从我六岁,你搬到我家隔壁起,才变得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为了我,拼命推开那群欺负我的孩子,最后,把裙子都弄脏了,你還在冲着我笑。”
“后来,听說我身体虚弱,你就跟我爸妈拍着胸脯保证,拉着我一起锻炼身体,一定還他们一個健健康康的儿子。”
“一晃就是十年,我們一起玩耍、读书、长大,我人生中的每一個重要的日子,每一份快乐和忧伤,都有你陪在身边。”
“只要看见你的微笑,我就感到莫名的安慰和温暖,我想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永不分开。”
“席樾——”身穿军装的女子眼神有些躲闪。
“你听我說完,好么?四年前,你突然不辞而别,本来再過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去给你准备礼物了,可是等到我回到家,却再也找不见你了。”
“之后的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我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家,为什么沒有陪着你,如果我陪着你,你一定不会忍心丢下我,一個人离开的。”
“但是,其实,我心裡明白,我在你心裡,也不過如此……你說走就走了,什么都沒给我留下。”
“席樾——”
“小初,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从青涩时光到白发苍苍,不管你想去哪裡,想做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你给我這個机会,好不好。”
“席樾,有沒有一种可能,你对我的只是一种习惯,根本不涉及男女之情,就像是弟弟对姐姐的一种依赖……”
闻言,席樾的脚步缓缓上前,直到两人之间仅半米的距离。
昔日需要被保护的少年,长高了,也壮实了,過近的距离,带给她十足的压迫感。
她有些局促,想往后退。
下一刻,席樾一手搂上她的腰,一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缓缓地低下头。
两人的气息交错,她呆呆地看着他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而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再是眉心处,鼻梁处,然后精准地落在她的唇角处。
一触即分。
他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沙哑:“谁家弟弟会对姐姐做這個事?你觉得,這還不涉及男女之情么?只是依赖和习惯么?”
那個男人一次次地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虽然每次,她很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两個人的容貌,都未能如愿。
但是,她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怀抱裡的温暖,仿佛,她就是梦中那個穿着军装的女子。
她似乎能与梦裡的女子的共情——她真的心动了,所以,才沒有舍得推开他。
可是,因为任务,她又不得不再次离开他。
那次,她对他說,她需要一些時間,好好考虑這段感情,希望他能给她些時間。
再后面,她就沒有再梦到過了。
此刻,对面這個今晚才遇到,黑灯瞎火的环境下,脸都沒看清的男人的怀抱,却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愣神之间,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就是個混蛋,我蠢,我是猪,我以为……我不知道相亲对象是你,如果早知道……”席朔恨不得当场捶死自己,“我沒有不满意婚事,我也沒有在心裡排斥過你,从来沒有……我喜歡你,只喜歡你,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只爱你,只深爱你。”
曾繁初的手停顿在半空,她知道,眼前這幕很离谱——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两個人,她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沒看仔细,但是,那莫名的熟悉感,竟然让她一而再地纵容他的靠近,而不是沒有一巴掌打過去。
“我只想跟你结婚,马上结,立刻,越快越好!”
曾繁初被這句话给惊到了,什么玩意,就立刻结婚?
他的怀抱是给她很熟悉的感觉,她也不排斥,但是,怎么就突然說到婚姻大事上来了。
曾繁初使劲挣开了他的怀抱,近距离面对面的观察,总算看清了席家小儿子的脸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梦裡那個模糊了脸的男人就有了五官——和眼前之人十分相似。
长相像,神韵更像。
“席樾?”不由自主的,這個名字脱口而出。
席朔的眼神倏地亮了,灼热而专注,似有无比地惊喜,看得曾繁初有些招架不住,微微撇過头去。
“小初,小初,你记得我,是不是?”
“不是很清楚,好像你经常出现在我梦裡。”曾繁初嘟囔了句。
席朔看着那眉,那眼,就连那被表白后不自在的模样……无一不是她当初的模样……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哭,连带眼圈都有些泛红,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那人带他投进這個世界,沒有告诉他,什么时候会遇到小初,也沒有告诉她小初在哪裡,還会不会记得他……什么都沒有。
他就天天抱着对小初的思念,過了一年又一年,他今年都二十好几了,他不怕等,也不怕找,就怕像上辈子一样找不着,也等不到。
“也许我俩前世就是一对,所以,這一世才会一见钟情。”
“谁对你一见钟情了?”曾繁初反驳,“相亲约了三次,你逃了三次,好端端的认亲宴,也被你搞砸了。”“走,我們這就走。”
“去哪?”
“订婚宴。”
“哪来的订婚宴?”
“沒有认亲宴,只有订婚宴,今晚是席朔和曾繁初的订婚宴。”
“你!”曾繁初被气到了,“席朔,你当你是谁?說不见的人是你,现在突然要订亲的人也是你,我同意嫁给你了么?”
“我只是同意认亲。”
“我不同意。”席朔急了,如果不是小初,怎么认亲都沒事,他也觉得对不住人家曾家的女儿,父母這么做,将她拢入席家的范围内相护,他也认同。
但是,现在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初——
他从上辈子等到這辈子的人!
认了亲,就意味着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了,他還怎么和小初在一起?什么事都可以答应,這個事绝不能松口。
“不认亲!”席朔坚持道。
曾繁初紧抿着唇对峙,双手环抱在胸前,她穿的是晚礼服,此时,桥上的江风一吹,真有些冷。
突然,身上多了件外套。
她微微动了动脚。
下一秒,双脚也腾空了起来。
“席朔!”
“我什么也不做,穿了一晚上高跟鞋,脚疼了吧,我抱着你走。”
曾繁初脸颊微微泛红,幸而天色较黑,也看不太清楚,她将脸埋进他的外套裡,闻着那淡淡清香味,看着他目不斜视,正视前方的眼神……如果不是感受到他心跳的极快,她也以为他此刻的心情淡定得很。
她不再挣扎,顺应内心的,轻轻将脑袋抵在他胸前。
“我重不重?”
“不重。”
“从這走回去,至少二十分钟,你确定抱得动?”
“只要是你,抱一辈子都抱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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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席两家联姻很急。
主要是席家很急,急得不得了!
以前相亲都不去的人,现在天天追在人曾家小姑娘屁股后头走,那黏糊劲,简直看的人瞠目结舌。
席家宅子裡
席耀光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报纸。
下一秒,被刚进客厅的席母一把将报纸给夺了過来,扔到了桌上。
“你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還有心情看报纸?”席母气咻咻道,“席朔那個不争气的,到现在還沒让小初松口,答应嫁给他。”
席耀光叹了口气道,“自作孽不可活,谁让這個臭小子,当初這么对人家曾家的?约了三次见面,三次都爽约了,這换了谁能忍?”
“哦,现在看到小初模样,馋上了!早干嘛去了?我還以为他就真打算做一辈子和尚呢。”席耀光幸灾乐祸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追不上儿媳妇,你還在這說风凉话?有你這么当爹的么?”老太太气得不行。
“哎呀!你在這急什么?你就放心吧,這两人肯定有戏,你想,小初要真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能每次都登堂入室,赖在曾家吃饭?怕是连曾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席母還是一筹莫展。
“又怎么了?我都這么說了,你還担心?”席耀光夺回报纸问道。
席母眉头紧锁,“现在還有個情况。”
“什么情况?”
“黎家那一堆孩子回n京了。”
席耀光手上的报纸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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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席两家的婚事,可谓一波三折。
虽然后来听說曾席两家老一辈,本来就在生前定下了婚约,但不知什么原因,席家小儿子席朔惹怒了曾家女娃。
席朔追了曾家的女儿追了一年多,這一年多,整個n京的圈子裡,都在私下偷偷打赌,這位席家小少爷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這眼看人家女娃就快点头同意了,曾家父母也默认了,偏偏半路杀出一堆程咬金来——黎家子孙回n京了。
黎家两兄弟,当年也是开国功臣。
一個从军,一個从商,风生水起。
可惜,黎家的子孙后代们却沒有一個从军的,但分布在各個领域,都是人才,最多的便是经商。
当年的司令官黎荣廷担任了国防委的副主任,直到年過四十,才成婚,生下了一子一女。
而其弟黎耀廷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把重心移去了港城,一生未婚,但收养了很多战乱后的孤儿。
他虽然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挑选了最优秀的四個孩子,养在了自己身边,改姓为黎,成为黎家子孙,接班黎家的生意。
而這四個孩子后来又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這不,算算年纪,黎家第三代裡,有好几個年龄和席朔、曾家女娃年纪相仿的。
赶巧的是,黎家和曾家也有关联!
当年,黎耀廷去世之前,也曾留下遗言,他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沒能和他们的奶奶白头到老,如果,后世谁能娶到曾家女,并好好相待,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
黎家都是大孝孙,這不,听到席家這么大动静的迎娶,本来该随礼的,但听說迎娶的对象是曾家女儿、曾家到了這一代,就這一個女儿的时候——
全都不淡定了。
已婚的歇着,未婚且還沒有女朋友的,都收拾行李,直飞n京了。
于是,婚礼当天,鸡飞狗跳。
席家人以为是宾客祝福,结果却是现实中的抢新娘。
婚礼当天,当着新郎的面,七八個黎家的大小伙子,齐排排地站着表白新娘的架势,有沒有见過?
婚礼现场中央,席朔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轻声道:“感谢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能让我等到你,找到你,陪着你走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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