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睚眦鬼医·清冷御医
翌日,罗槿早早让人牵了两匹马在外面等候着,沒過一会儿,白蔹只身一人出了院子,来到了罗槿身边。
“让老师久等了。”
看他身后并沒有阿武的身影,罗槿心裡暗爽,面上又不露声色,只默默把马绳分给白蔹一根,道:“来的時間刚好,我們這就走吧。”
“骑马去?”
“恩,路不算近,山道又太窄,最好的方式就是骑马了。”明明昨晚說過要骑马出城,眼前白蔹却是一副【我刚刚知道的样子。
“白蔹不能骑马么?”
“不擅长,山道的话,更费力一些。”
只是怀疑的问出口,沒想到眼前的人很痛快的就答了是,可是现在再去准备马车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骑马确实是最方便、最快捷的途径。
从小就被散养在外的缘故,罗勒经常穿梭在江湖内堂之间,交通并不便捷的情况下,骑马自然是他這個身体相当擅长的事。除了這個,原身的轻功也比常人好一些。
世间出了名的医者,似乎总有些类似的能力,這也是迫不得已、保护身家性命的必要。
“如果不介意,我們…同骑?”
许是阿武那個保镖太全能,罗槿這才知道白蔹不会骑马。到底還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全,昨天只是顺口一提,沒有仔细询问。
理了理缰绳,罗槿很协调的运用着自身的這個技能,轻身一跃,转跨马上。
向来都是‘单独驾驶’,纵观這些几個世界,罗槿還从沒有和人共骑的经历。白蔹比自己高了一些,与他同骑的话,应该可以把下颚抵在他的肩膀上、将人环在怀裡骑行。這样比较稳固,不用担心白蔹会摔落下马。
对自己的技术信得過,罗槿安坐于马上,自信的向白蔹伸出了手。
白蔹只是笑着,将手中的那匹马交還给罗府中的下人,看着那個坐在马背上,一身青袍的俊朗男子。朝向自己伸出的手掌染了清晨的阳光闪烁,分外生动。
挑眉微笑,白蔹一把抓住那只手,一個借力、抬腿翻身,贴上了罗槿身后,双手轻轻的覆在身前人细腰两侧。
“交给老师了。”
温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感受到腰间的双手,罗槿下意识的抓紧了缰绳。
這两人的前后姿势与自己设想的完全调了個個,也是自己糊涂,应该先让白蔹上马才对。不然…以刚才自己所想的前后姿势,白蔹一個扫堂腿過来,那……自己還要再上一次。
“老师不出发么?”打断罗槿毫无边际的思维问出声,白蔹声音轻柔、面上带笑,眼眸中却荡漾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就像是瞄准了猎物的野豹一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身处前方,只凭那双手就身体僵硬的被束缚动作,也许是那温柔动人的声音太具有欺骗性,罗太医深吸一口气,完全沒有在意、也看不见身后人骤变的眼色。
不再迟疑,双脚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匹就迈起了步子。担心白蔹坐不稳,一开始罗槿并沒有骑的很快,尽量找着平坦的路子走,說是骑马,改成散步更贴切一些。
沒有其他人的打扰,气氛轻松了很多,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也因为這個,将不到一個时辰的路程多走了将近半個时辰。
出了都城、进了林子,下了這個坡道再走不久便是浮烟山了。
郊外上山的小路有些颠簸,太阳的位置一点点挪移到头顶,就算是在山林当中,颠簸了這么久也会热。白蔹将手离开了罗槿腰腹,打算散散手上的热气,却不想手腕被那人一把拽住。
“山路崎岖,石头灰尘又多,小心些不要摔下马。”
“恩。”
轻允一声,白蔹很是配合的将手重新揽上罗槿的腰肢,比开始抱得更紧一些,好像真的担心会被摔下马一样。微微弯腰,下颚轻轻抵住罗槿的肩膀,吸允着他身上那一股子淡雅的草木香气。
姿势有些暧昧,可两人都沒向這方面去想,而是各自打着算盘。
……
浮烟山山顶有几处庙宇,供养着土地神仙,香火十分旺盛,每每到了秋天,都有热闹的庙会举行。
据說這裡的土地神相当灵验,每年庙会祭拜,都城周边小村庄的村民也会来赶個热闹,捐一捐香火钱,有個好盼头。
出游的两人到达浮烟山脚下的集市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庙会的第一日,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现在的热闹不同于后几日的吵嚷,街道也不至于拥挤,既有热闹气氛到哪也都有位置,這时候到這裡来最适合不過。
只要原身在都城罗府,就一定会来浮烟山的庙会,一来就停不住脚步,早就把這一片摸索了個干净,连上山的几條杂路分布都十分熟悉。
带着白蔹来到這裡最出名的酒家,将马匹交给店裡的伙计,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路上废了不少時間,骑马体力消耗的也大,我們早些吃饭吧。”跟着眼尖的店小二进了大厅一楼靠裡的隔间,這裡环境比外间舒适些,价钱也相对高了一些。
两方落座后,看眼前人不住的看着周围的布置装饰,罗槿便开口介绍起来:“我几乎每年的這個时候,都来浮烟山闲逛,這一家的菜色是最好的,当然,以后有机会我們…也可以去别家尝试。”
“每年都来么?老师一年都沒有落下吧,這裡,有什么好。”白蔹收了视线,带着叹息轻轻问出這样一句话。
“大概是這裡格外的清静吧,热闹又清静。庙会期间,虽然人流密集,但喧哗的人声也让人觉得安详。”
只当白蔹问的是浮烟山的迷人之处,罗槿就诚实的汇报了起来。浮烟山离得都城距离不远,沒有江湖纷争,距离朝堂不近,也沒有政事困扰。最开始是原身的母亲嘱咐他每年去山中庙宇修心,后来父母過世,罗勒来到這裡更多的是祭奠回忆。
不管是過去的父母,還是過去的生活。
“不知白蔹有什么忌口?”
“沒有。”罗槿似是在追忆什么的停顿引起了白蔹的注意,他淡淡回应一声,罗槿就顺口报了一串菜名,对這裡是相当的熟悉。
“老师既然喜歡這种地方,来的时候,不会想到什么嗎?”
“想到什么?”罗槿重复一遍,并不能理会白蔹的意思:“白蔹想到了什么,這裡不合你的心意么?”
并不了解過去的白蔹,两人间也就這十几天的交情,虽然相熟但不算相知,罗槿自然担心白蔹有什么忌讳被自己无意间打破。眼前這人,总是凡尘不染的仙人形象,与之前不同、也說不出原由,在這個的世界罗槿,带着‘目的’和‘期待’的面对白蔹总是会紧张。
白蔹面上表情一松,似是叹息着說道:“這裡很好,浮烟山也很美,可总让我忆起故人。”
“故人……”
拖长的尾音好像就等罗槿继续追问下去,注视着眼前清茶顿了一会儿,沒等罗槿开口,小二端着菜就开了挡帘。
菜品很精致,摆盘也恰到好处,可是现在,更能引起罗槿注意的,是隔壁桌的对话。
浮烟山周除了庙会少有人来,来了也只是短暂的停留而已,少有住宿的香客在。這裡的店家也就专注于饭食生意,店间布置虽然别致,可隔音效果并不好。
就在小二进入隔间期间,隔壁桌新入了客人,音量不小,讨论话题也就一字不差的传了過来。他们說的不是别的,正是‘寻能人’的皇榜。
“…還真有人敢揭那皇榜啊?”
“可不是,黄榜上求得是长生不老药,之前因为仙丹…死了不少人了吧?”
“拖家带口,连族追宗…好像上百人了……沒想到,還真有人自愿揭了皇榜…”
声音一道压過一道大,罗槿想听不见都不行。
放置在城门口的皇榜时不时更新赏赐目列,当今皇帝要求长生不老药,罗槿只当這是怪诞欲-求,也不相信哪個医者可以有這样的能力,与万物违背。
老皇帝为了炼制仙丹,确实托付過不少人,有医馆医者、有和尚道士,甚至還有出名长寿的老人。不過最后都沒有成功,皇帝還是一天天衰老,两年前黔驴技穷,才贴了皇榜,寄托最后的希望于浩瀚江湖。
“…兄台知道是谁揭了皇榜么?”
“我怎么不知道!這京城消息,還有人比我灵通?我虽然沒有亲眼见到,但是,那人可是出了名的医者。”
“别卖关子了!說啊,到底是谁?”
“江湖中令人闻之胆寒的鬼医,好像叫…杜若?”
砰——
……
“老师,怎么了。”
同坐一桌的白蔹自然也听到了隔壁桌几個人的对话,看罗槿听到最后两個字后失神的模样,便愉悦的勾起了嘴角,倾身過去,帮他捡起了掉落在一边的竹筷。
“沒…沒什么。”
从白蔹手中接過被擦拭干净的筷子,罗槿微微点头道谢,缓了面色,心情却沒平稳到哪儿去。
听了這個名字才想起来,原身在年少时、出游江湖期间,曾经救過一個孩子。那孩子亲眼目睹了双亲被杀的局面,当时已经吓得說不出话来,原身照顾了他足足半個月,那小孩才恢复了言语能力。
這期间,自己给他取了個名字,就叫做杜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