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傲太子·儒雅太傅
太子出征三年,捷报屡屡传回,完全沒有辜负周宣帝的期望。
别說是收回失地,更是将那蛮族打的节节败退,重振了大周士气,重整了边关城镇。
三年中,朝堂也发了许多变故。太子不在朝中,四皇子自然是要尽力的拉拢收买人心。朝堂波动,罗槿忙于应对,這些年来,倒也沒出什么岔子。
太子出征后沒多久,梁相就得了疾病,歇息在府。這期间就算梁相染病在床,罗槿還是受了他不少教诲,也用自己的成绩得到了周宣帝的肯定。
于是,梁启离世后,丞相的担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罗槿头上。
虽然一开始,朝堂上也有人以着罗槿年岁尚浅、经验不足一事进行反驳,可最后都被周宣帝一一列出的、罗槿的汗马功劳压下了议论。
罗槿成了大周歷史上最为年轻的一任丞相。
三年時間很长,偶尔收到边关来信,罗槿总会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早已习惯了书信中,太子传递来的关怀与思念。就算偶尔带些露骨调-情的轻薄话语,也一笑了之。
太子的意思他明白。三年過去,罗槿已不再纠结于对杜若、或者是太子到底怀着何种情感了。活在当下,凭着自己的真实想法生活最重要。
是一时冲动也好,愧疚多数也罢,他喜歡的就是关怀着自己,在乎着自己的這個人。沒了前世的记忆又如何,這就是他的杜若。
稳定了自己的心绪,只等太子归朝,告知他离开时未說出口的话语了。
……
這三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罗槿当了丞相,四皇子封了王位,太子也平了西北。
太子凯旋而归的消息几经辗转,终于传入京城。
有了這样的好消息,卧病在床多日的周宣帝都精神了许多,立刻下旨准备迎接。与罗槿共同谈论這一消息时,往日庄重严肃示人的帝王,言语眉梢具染喜色。
……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在太子一派大声欢呼着雀跃着太子归朝时,另一边的四皇子完全沒了平日的笑模样,彻底沉下了一张脸。
要知道,太子边关立下了如此战功,地位已是无法撼动。這样的局面,对于一直眼馋着金龙椅的四皇子来說糟糕透顶!
前朝有罗槿压阵,四皇子很难揪出太子失漏。三年期间,几次三番的旁敲侧击,新上位的罗丞相都沒有一点儿动静,完全继承了梁启的那股子装傻充愣的风格。罗槿如此决绝,還要多亏了陈光耀当年的友情‘煽动’。
四皇子的疏诱沒起什么作用,倒是让罗槿和周宣帝言语亲切起来。
局势不利,让从前端得沉稳、善于伪装的四皇子一時間慌了手脚,不仅沒有捉出压制太子的证据,還让中立一派挑出了他的错处。而且,事情牵扯到了多年前南方堤坝修建,以及水患钱款陷害栽赃太子一事…
从线人处知晓,中立一派已将找出了证据、备好了折子,就差找個日子呈递到周宣帝眼前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四皇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
现已是难压太子之势,若又被参上一本,他怕是要戴罪之身、永无翻身之地了。趁着折子未交,趁着手中還有军权,为什么…不反?
拥有皇室的血脉,也有继承的机会,朝堂上那個座椅,谁不想争一争。
事发突然,罗槿做梦都沒想到,一觉醒来,京城已经变了天。四皇子周瑾灏勾结外戚,联合守卫军队,一夜间包围了皇城。
這是把兔子逼急了,造反了。
逼宫篡位,大逆不道。
本是夜不闭户的大周,转眼天牢中就满了‘住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卫皇城的卫军首领站了四皇子一边,将朝中忠臣与其家属分离的干脆。
两边关押,握住了臣子亲属的性命,四皇子也是有些本事。
罗槿同其他太子一派的官员被关在牢房中一整天,从清晨守到黑夜,丝毫不知牢外状况发展。
中立一派不代表就是随风倒的墙头草,他们只是不想卷入皇位争夺罢了。這一天的時間,想必四皇子是在跟他们纠缠。
也不知道卧床于寝宫的周宣帝如何了。
四皇子這般突然发难,似是一时兴起,让罗槿等人根本无可防备。
第二天凌晨時間,天色還未完全亮起,悠闲的状态就被打破。罗槿坐在角落,身处的那间牢房门忽然被打开,两名士兵来来到面前将他架了起来。
呵,這领头人好不熟悉,就是当年‘劝诫’他归于四皇子的陈光耀。
看着罗槿束在身前、被铁链磨红的手腕,陈光耀调笑一声,道:“多年前,陈某路上碰個道士,那人告与陈某說,有個罗大人位极人臣、早晚入阁拜相,让我好生相待…那道士话是不错,只沒想到,罗大人高升的快,结束的更快啊。”
面对挑衅,罗槿不予理会,只是微笑看向陈光耀。整個牢房一片寂静,陈光耀又是大摇大摆的进来,高调的言语自然吸引了天牢中众人的目光。
這不,沒人接话,下不来台了。
尴尬沒多久,陈大人使了個眼色,架住罗槿的士兵在陈光耀的眼光威胁下十分配合的对丞相大人进行了一番嘲笑。
可是這敷衍的笑声,太缺少技术含量,听着只能更尴尬。气沒发出来,黑下脸的陈大人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让侍卫带着罗槿离开了牢房。
一路上都被粗鲁的推搡对待,罗槿已经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种待遇了。
关在天牢中,已经将近一天沒吃饭,身子难免虚软,提不起力气。被拖着穿過严密的守卫,最终到了一处隐秘的牢房。
铁链打开,双手被重新锁在身后。牢房中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的囚犯在。
這间屋子有一层很高的台阶。准确来說,是牢房中有個‘坑’,罗槿现在就被锁在那個坑的中央。
困住脚裸的铁板与手铐紧紧锁在一起,长长铁链与地面的原型铁环相扣,让他无法站立起身,只能跪在地上。
沒想到自己与四皇子交恶成了這种地步,牢房都要与他人分开。
……
不知道是被单独囚-禁了多久,光线昏暗的地方总是难以估算時間。意识模糊之际,头顶才上响起开锁的声音。
“学生的招待,老师可是满意?”四皇子沿着一边的台阶走到罗槿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罗槿。
四皇子周瑾灏长相颇为阴柔,嘴角总是上翘,做事优柔寡断,待人也十分宽厚。很难想象這样一個人会做出‘逼宫’一事,還闹成了现在這种境况。
“不敢…罗某性情冷淡,還得到四王爷的格外照顾,实在惭愧。”罗槿目无焦点,淡淡的回应說道。不知道他今天死在這裡,還有沒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罗槿,你可知道现在本王的部下已经封锁了城门,周瑾辰朝中的那几個都入了天牢,现在整個皇宫等的就是本王的命令了。”
见罗槿沒如想象一般反应,四皇子有些不满,少了乐趣。不算大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牢房中,墙壁阻隔下的回音下提高了分贝。可惜四皇子充斥威胁的话语对于罗槿来說,似乎沒有什么震慑作用。
“大局已定,丞相大人就這般无动于衷么?”
四皇子一直关注着罗槿的神态动作,想看一直高高在上的他露出丑陋姿态。
时常以笑示人的四皇子瑾灏,实际上的性情阴晴不定,甚至比起太子更加狠厉。只不過,這一切都隐埋在他一张笑脸下,鲜为人知。
看他這般着急惊慌,露出了半分真面目来,牢外大局已定才有鬼。
三年来,在罗槿与四皇子明裡暗裡的较量下,已将這人摸清了個七八分。罗槿抬起头来,眸光清亮,微笑着反看向四皇子。
“四王爷這么着急的想证明些什么?”
如果事情真如四皇子所說,一切顺利、大局已定,那罗槿面前這個,就是大周新一任帝王。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皇位,要料理的事情多着呢,怎么会像现在這般,在牢狱中与他废话。
四皇子脸色一变,而后又迅速的镇定下来,說道:“本王来此,只是想给丞相大人一次改正的机会。罗相才学兼备,本王也有所领教,只是乱党余孽不能不除。若是罗丞相愿意替本王入宫劝诫父皇,让他不再受蒙蔽,早日看清朝局,那日后…本王可让你坐稳這丞相之位。”
原来是不敢跟宫裡的那位对面。
逼宫篡位需要的不止是勇气,亲手弑父,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沒几個人能做得出来。
周宣帝龙椅坐了多少年,处事雷厉风行,才能在壮年时将大周版图扩展一倍之多,现在又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曾几何时,朝堂上落下冷厉的目光,就算這龙怒之由与自己无关,在那目光的扫射下,都是倍感压力。周宣帝是多么强势的一個人,也只有這样一位帝王,才能将曾经脆弱的大周发展壮大至今。
早已深入骨髓的敬畏,致使四皇子周瑾灏根本不敢到周宣帝面前与其对视。
大着胆子,已经做到了现在這种程度,却不敢走那最后一步棋,也是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