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作者:馬月餅
“飯沒必要喫,你現在立即、馬上滾出去。”

  陸軟軟冷沉着一張臉,瞳孔微縮,視線落在時景臉上,眸子跳躍出一簇肉眼可見的怒火。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陸軟軟此刻已然怒火中燒。

  周圍的空氣都跟着緊張起來。

  時景挑釁的迎上客廳內女alpha的視線,他彎了彎脣,笑痕越來越深,然而仔細看這份笑意不達眼底。。

  滾?她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說出這個字來。

  半個小時之前,陳珉拿着錄音筆找上時景。

  錄音筆打開,聲音是凌瑤,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撥通了雲城安全區的通訊座機。

  末世纔開始第七天,不管聯邦還是帝國的居民絕大部分都會相信國家會很快組織救援。

  凌瑤身爲一個普通人,她尋求安全區求助,本來無可厚非。

  然而令時景失望的是,這通求救電話末尾。

  另一邊工作人員統計救援人數的時候,凌瑤的回答是:“我這裏需要救援的總共有兩個人。其中一位omega叫時景,他哥哥是江城時家的時晏,能不能麻煩你們想辦法,給他哥哥通個消息。”

  陳珉關掉錄音筆,語氣既小心翼翼又充滿了無限惡意:“時少,您看,凌瑤那個女alpha不值當您如此迴護……”

  時景沒吭聲,手指微微用力,錄音筆在他手中碎成了齏粉。

  陳珉見狀,趁機湊近,他身上穿了一套秋冬款的全黑西裝。

  雲城四月的天氣,說不上炎熱,卻絕對不冷。

  他將西裝扣嚴嚴實實的系至最上一顆,身後的齊肩短髮沒有紮成小辮反而散亂貼着面頰。

  走路低垂着頭,整個人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但是身體周圍氣息陰冷了不少。

  時景勾了勾脣,往後撤了一步,眼睛在後者耳廓處灰白的皮膚上多看了兩眼。

  臉上劃過一絲詭譎:“你是自己離開,還是我請你離開?”

  陳珉愣了愣:“什麼?”

  “知道當年爲什麼我放你走嗎?”時景不答反問,戲謔的說:“貪婪是檢驗人性最好玩的東西,當年基地一把火燒掉的是你的回憶。但是貪婪卻是燒不乾淨,這些年一直跟隨着你,如跗骨之蛆。”

  時景的話沒說完,便激怒了陳珉,他眼底發紅,喉嚨口發出嗬嗬嗬的嘶啞聲。

  時景施施然的依在牆邊,眉眼沾着嘲諷:“我告誡過你,三級喪屍晶核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受。貪婪害人吶……陳少,你覺得呢??”

  陳珉仰起頭,露出灰白色的眼球,因爲吞服了三級喪屍的晶核,此刻正在喪屍化,一旦蛻化成功,他會直接越階進化成三級喪屍。

  他嗬嗬呼出一口氣,桀桀的笑:“你以爲等我進化成三級喪屍後,能放過你?”

  時景並不把他放在眼裏不屑的勾了下脣。

  一隻即將進化的喪屍,殺了就是。

  時景瞥了眼自己身上淺色休閒服以及乾淨的廚房琉璃臺。

  嘖。捨不得弄髒。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瞬,轉而抓住陳珉衣領,含笑將人清理出別墅。

  沒想到清理完麻煩,轉過身,卻被陸軟軟撞了個正着。

  她不問青紅髒白,理直氣壯的讓他滾。

  這是至今爲止,女人對他說的第五個“滾。”

  想到剛纔的錄音,原來早就不耐煩他了嗎?、

  時景嘖了一聲,昨明明將她噌出最真實反應,他原本以爲,她對他是不同的。

  她哪怕脾氣不好,嘴巴又毒又狠,但是凌瑤心底有底線。

  與所有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故意傷害,也從未對誰露出過強烈的企圖心。

  她和陳珉不同,沒有貪婪,和doctorx也不同,雖然不耐煩卻依舊保護着,不圖回報。

  凌瑤幾乎是時景這些年陸陸續續認識的人中,最至善美的那一個。

  時景昨晚甚至想,既然她對他的感情那麼純粹,那麼不將她當做實驗體,好好守護這份純粹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她作爲變異種,擁有麻煩的易感期,他若不願意,誰都不能強迫她。

  他都做了那麼多退讓。

  沒想到,事實是,凌瑤對他之所以沒有企圖心,僅僅只是因爲,他入不了她的眼睛。

  他是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

  就像很多年前他被時家那羣人,反覆利用,反覆扔出去一樣。

  她倒是利用他,但是她心裏沒有他的位置。

  這比時家那些人的行爲更令人難受。

  時景病/態的勾着脣,蔚藍色的眼睛一縷笑意將落不落,睇在陸軟軟的臉上,似乎要將她從頭到尾染上一層膩人的氣息。

  陸軟軟的心情降至冰點。

  這種時候男人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在她眼底無異於挑釁。

  他是篤定了她不會發作他,還是認爲殺人,是在她默許範圍內進行的。

  陸軟軟頓覺荒謬,看着眼前男人三兩步走到自己身前,主動拉起她的手,我行我素向餐桌走。

  陸軟軟厭惡的甩開對方的手,洗精伐髓後,力氣非常人能比,她伸手卡住男人的手腕,往外拖。

  “凌瑤,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機會嗎?”

  時景仰着臉,眼眶閃動細淚,佔溼了睫毛。

  而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昨晚我給過你機會?”陸軟軟硬邦邦的從喉腔擠出迴應,低眼恰好看見男人手腕被勒出的痕,心情糟糕透頂,但是她並沒有心軟。

  這份糟糕的心情裹挾了男主弟弟可能已經被喪屍分食的焦慮。

  時景在她家消失,陸軟軟不確定男主會不會遷怒。而這份遷怒是否影響到她攻的攻略任務。

  “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啊。”

  時景粘膩的眸子盯着她,視線一寸寸從陸軟軟光潔的額頭刮至下頜。

  她眼角眉梢都透着厭惡,冷豔的五官皺的有棱有角。

  似乎連說話都懶於搭理他,頭偏向一側,露出修長白皙的側邊輪廓。

  時景隨之哼笑了一聲。

  “既然討厭我,爲什麼昨晚捨不得將我扔出去呢?”

  陸軟軟:“你就當我腦子有病。行了吧?滾。”

  時景被她這個敷衍至極理由,激的眼圈發紅。

  翻轉手腕,化主動爲被動,將她的手遞送至自己脣邊。

  不是噁心他嗎?他還有更噁心的事情可以做。

  時景彎下腰啄吻她的手掌心,溫熱的呼吸故意噌在她的皮膚上。一路沿着手腕蜿蜒向上。

  陸軟軟太陽穴跳了跳,使了大力氣抽回手。

  不留餘力的摁住他的肩膀,就差把他當成麻袋抗在肩膀上,扔入喪屍羣。

  時景又笑了:“凌瑤,你是在爲剛纔那位時少報仇嗎?”

  不提時景還好,陸軟軟眯着眼,把他甩在玄關門口。

  手指下移,指着他的鞋子,不講情面重複道:“滾出去。”

  “我在同你說話。”時景依在門邊,蔚藍色的眼睛裏深的像大海,泛着鹹澀的海藻氣息。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

  “我呢,每晚都會抽你的血,生氣吧?”

  “知道我爲什麼扔掉時景。因爲你喜歡他哥哥,你對他笑,我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看着別人……”

  男人嘴皮一張一合,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堆。

  陸軟軟根本不想搭理他,在她眼裏,這些話不過是被判死,刑的患者最後的掙扎。

  手肘摁住男人的胸膛,將其懟至牆邊,陸軟軟透過貓眼看了一眼門外,外面此刻出奇的安靜。之前匯聚在門口的喪屍所剩無幾。

  沒有找到時景身影,陸軟軟其實心底明白,以剛纔言時將他扔入喪屍堆,門外匯聚的喪屍數量來算。

  凶多吉少。

  陸軟軟斂住情緒,又幻視了眼四周。

  此刻外面很安全,他不會死。

  這是陸軟軟對他最後的善良。

  單手推開門,陸軟軟睨了眼底血絲密佈的神經病男人。

  “說夠了?你是誰我現在並不想知道。還記得把你帶回來之前,我對你說過的話?”

  時景:“?”

  陸軟軟漫不經心的推了他一把,將人退出門外,手指點在他的胸膛上。

  語氣寡淡而涼薄:“你對我來說不過是隨便撿回來的同居人,咱兩誰都不欠誰?遲早會分開……我沒道理浪費時間瞭解你這忙多。”

  時景怔住,加固的防盜門隨後“啪”的一聲關上,給他留下冰冷的水泥鋼筋。

  時景託了託鼻樑上鏡框,盯着緊閉的別墅區,心裏像是紮了一根刺。

  他這種陰溝里長大的人,本來就不該期待純粹的感情。

  既然她將他當垃圾一樣扔出去,那麼他就用自己骯髒的藤蔓將她禁錮住,日日夜夜被垃圾環繞。

  想及此,時景嘴角隨之牽起一縷陰沉粘膩的笑容,剛準備破門而入。

  兜內的對講機忽然震動,摸出對講機掃了一眼,裏面是段潛的發來的緊急救援的訊號。

  時景輕飄飄的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撕裂空間,消失在原地。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陸軟軟拎着鋼管在別墅區找了一圈男主弟弟,人沒有找到,驚奇的發現,別墅區的喪屍比昨晚少了很多。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大約和男主弟弟被扔出去有關。

  想起這件事,陸軟軟心情不太好。

  趕走言時後,她沒有想象之中的放鬆。

  夜晚回到家裏,客廳冷冰冰的。

  餐桌上放着白天男人做的早餐,心形碗碟裝着兩個煎蛋,兩碗白粥。

  陸軟軟味同嚼蠟的將碗內冷掉的食物喫掉,洗澡的時候,發現身上的溫度比平時高了一些。

  這代表,她的易感期隨時會到。

  陸軟軟準備收拾收拾,提前計劃,明天一早上就離開這裏。

  地窖裏的食物陸軟軟沒有帶走,只是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

  家裏一下子少了撒嬌黏人精,陸軟軟沒什麼心情,把該帶走的東西收拾到自己改裝的悍馬車上。

  早早的躺牀上,打算好好睡一覺。

  因爲昨晚言時鬧的槽心事情,陸軟軟前一天睡的並不好。

  這會兒喪屍吼叫聲消失,睏意來襲,陸軟軟昏昏沉沉睡去。

  就是睡着的時候,心裏頭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

  陸軟軟被吵醒,是因爲身上越來越熱,她本是要翻個身,卻發現手腳扭成一團,如何掙扎都掙不開。

  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

  與昨晚相同的黑夜裏,同一張牀上。

  她的後背詭異的貼着一具溫熱的身體,不同的是,此刻她的手腳被牢牢的綁縛在牀角,深褐色的牀單上,男人側躺着,luo呈的肌膚白的膩人。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把玩着她黑色的長卷發,見她醒過來,病態的笑了下:“姐姐。。”

  男人的聲音溫柔繾綣,像裹了糖漿一般甜膩。

  陸軟軟沒覺得甜,吊着眼皮,花了三秒鐘,才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現在被這個神經病qiujing了。

  得出這麼個可能,再看一眼男人粘膩的目光。

  陸軟軟垂眸,一聲不吭。手腕用力,企圖掙拖捆綁的繩索。

  “不要掙扎,瑤瑤。”男人俯身,盯着她手腕被鐵鏈勒紅的印heng。

  心疼的在上面吹了又吹,眼角掛着淚珠:“你這樣我好心疼……”

  陸軟軟:……

  她索性閉上眼睛,牙齒頂住舌尖,止住了搭理他的衝動。

  對付神經病,她不搭理他,他纔會越無趣。

  然而事實是,她此刻一語不發,男人臉上依舊跳躍着興奮,一隻滾燙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肩頭,氣息壓過來。

  兩人幾乎是面貼面,距離近到鼻尖相碰,一絲極淡的冷杉味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涌入鼻端,像是青檸裹夾着冰塊。

  陸軟軟一動不動的定在牀板上,努力令身體內信息素趨於沉寂。然而事實是,沒辦法剋制,她的信息素叫囂着溢出來,腦海裏像是上了層漿糊,神志都有些恍惚。

  肩頭的吊帶被時景扯開,他俯身,冰涼的脣貼上她的肩胛骨上。

  時景被她無動於衷的態度激怒,一邊流眼淚,一邊出着氣:“那麼討厭我嗎?我還能做出更令你厭惡的事情。日吧,日了我就可以和作爲實驗體的你永遠在一起……”

  他用撒嬌的語氣呢喃,冰涼的脣順勢啄吻她的鎖骨、肩頭,最後落在她長直的頸項邊。

  就是技術不太好,跟小狗似,看上去很生澀,俊臉漲的通紅,又彷彿不得其法,努力了半天,,最終停了下來。

  兩世爲人頭一回作惡,戛然而止,時景有些茫然,盯着陸軟軟的眼睛,沾着眼淚,可憐兮兮的問:“姐姐,你親親我……好難受,該怎麼做?”

  陸軟軟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只能看見兩片一張一合的脣。

  她心裏應該是極厭惡他的,但是與此同時信息素,不受控制。

  腦海內沖天而起盛放出一簇煙花,視網膜隨之蒙上一層瑰麗鮮活的色彩。

  她看他的眼神逐漸染上了溫度,古武入門心法高速運轉,陸軟軟再次使力,手銬盡斷。

  她在男人震驚的眸子中,借力調轉了姿勢。

  鴉青色的薄被從兩人肩頭劃開。

  黑色的夜裏,她如瀑的髮絲垂在他的肩頭。

  —以下省略—

  落地窗折射出來的女alpha一張冷豔的臉,狐狸眼染上幾分迷離,揮汗如雨。

  時景躺在深色的牀上,宛若小船被晃來晃去,他以爲自己只有殺人的時候纔會發瘋,原來在她面前也會。

  “你的耳廓上這顆紅痣……嗯?是天生的嗎?”

  時景累的說不出話,聲音沙啞的嗯了一聲。

  心裏尋思着,以凌瑤涼薄的性格,也許今晚就會將他扔入喪屍堆。

  “你之前說你本名叫什麼?”

  時景沒太清楚她說了什麼,嗯了一聲,心裏尋思着,是要秋後算賬呀。

  然而下一秒,她不厭其煩又問了句:“你真名叫什麼?”

  時景睏倦極了,於是翻了個身,迷糊道:“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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