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第一章
此为防盗章好在這些人并未纠缠,也可能是沒有精力,顺着徐嬷嬷所指走了。
林如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客院,林轩玉之前虽被血吓到了,此时却依旧紧跟着他父亲去了。
最后,便只剩季颜独自一人回了书房,随手拿了本书,却并沒认真去看。
此时已是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外面蝉声不断,叫的人心躁乱。坐了片刻,林如海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独自走了进来:“颜儿。”
“林大人。”
林如海心酸不已:“你即便不愿叫我,也不必如此生疏。”
季颜沒有接话,只是问道:“有事?”
“跟我来的人……身份贵重,很贵重。他们跟我从金陵一路過来,這一路上刺客穷追不舍。我担心后面追着的人還会過来……你要不要带着轩儿,一起回城裡住些日子?”
季颜看着他:“林轩玉该回家了。”一個小娃娃就够闹的了,现在人更多了,让她這裡到是越发不清静了。至于他带着人引着刺客過来,可能带来危险的事,反而沒多想。
林如海苦笑一声:“颜儿,轩儿不能回府。至少,暂时不能回。”
季颜不懂,却知道贾敏這個女主人护不住。但想想,谁会害林轩玉?跟林轩玉有利害冲突的,府裡不過是些姨娘罢了?那些人,贾敏還是兜得住的,否则,也不会除了她,再无庶出。就算有什么漏子,林如海也不会防不住。
现在防不住了,只能证明這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内部。
虽然时隔一辈子,红楼她也是知道的。当然,她并沒细细研究過。却也知道,這是一部暗藏深意的爱情小說。她只是寻常人,看到的是表面的爱情。可内裡,事关时政……而那些,是她不懂的。
林如海既然說了這话,想来也是沒别的办法了。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会慎重。
于是,她便不再多问。反正林轩玉有侍候的人,林如海也不能撂开手不管。
“我出去看看。”既然送不走,她也不想跟林轩玉去扬州城裡,那就只能把可能追過来的刺客打退了。她不喜歡自己的地盘上,有那么些老鼠到处乱钻。
“颜儿不可,那些刺客厉害的紧,一路三十個侍卫,如今只剩下两個。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待在庄子裡,莫要出头。”他连忙拦阻,又道:“接应的人很快就到,我們只要藏上一藏,躲過两天即可。”
季颜哪裡会听他的话,径直出了书房。见他一直阻拦,干脆轻轻一跃,上了屋顶。脚不沾地,直接飞了出去。林如海一路下来,也算惊心动魄,却又哪裡见過這样的神通,当下便瞠大了眼睛,忘记了言语。
直到之前那冷面人找了過来,原来那人就住在隔壁的客院。两院相邻,季颜上屋顶,他在院子裡看到了。看到她的身手,他也大吃一惊,心中有了计较,這才专门過来找林如海。
“林大人,那姑娘是你何人?看起来,到是有些本事。”虽然那姑娘小了些。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到不讲究這個。
“回四殿下,這事儿,实有些难以启齿。”自己后院不修,家宅不宁,以至出此丑事。這让他实在說不出口。且,他也不知這女儿怎么想的。她主动出现救轩儿,可见她還是重视亲人的。他偶尔似是而非的话,她也听着。他给她的东西,她也坦然的接了。甚至他以父亲說的一些规矩,要她做的事,她也乖乖的听着,去做了。可见虽未认他,還是承认他這個父亲的地位的。只是她却从不叫他父亲,连轩儿,她也不叫一声弟弟。這便又叫他看不懂了……他本以为,她是有怨,可他细细观察過,实在不像。
他自然是想认她回来的,只是却不敢逼,生怕逼狠了,她再厌了、躲了。到那时,他却不知要去哪裡找她了。
這個女儿有大本事,若不是为了救轩儿主动现身,他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也因此,在他不知道女儿具体打算之前,他并不想多說什么。這位是皇家的人,自然尊贵。有些事一旦牵涉到皇家,简单也变得复杂起来。
四皇子也不为难他,既然难以启齿,他不问便是。转而问起别的:“她似乎有些本事,方才见她离去,似有些急迫,却是为何?”
林如海這才想起自己女儿去直面刺客去了,脸上一慌,“回殿下,她担心有刺客過来,去巡视了……下官先出去看看,殿下尽管自便。”人便往外急走。
四皇子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到庄子门口,两人又齐齐站住。此时的庄子门口,却有不少人。
李柜带着几個村民大汉,正堵在门口,手裡拿着农具,扁担……另有几個妇人,拿着菜刀,镰刀,看起来到是颇有气势。
就在他们身前,不足五丈的地方。季颜站在那裡,六個黑衣蒙面的刺客,正在狼狈的满地打滚,哀号不止。
“這是怎么回事?”一看這样,林如海便叫来一边的李柜问话。
“林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姑娘出来,对着前面的小树林子喊话道:‘出来。’小的听半晌沒动静,就准备叫附近干活的人进去搜寻。人才到齐,就见這些人从林子裡跳了出来,本還以为是哪裡来的强人呢,结果他们直接就躺倒在地上翻滚……這年头的人,真是奇怪的很。”
李柜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庄裡庄外,到处都藏着自家姑娘养得玉蜂呢。這么久下来,大家习惯了這些在花裡飞来飞去的小东西,庄子裡的人知道這是主家养的,并不去招惹,所以一直以来,也不知道這玉蜂有多厉害。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看這些人人的情况,李柜生生的打了個冷颤。只是此时玉蜂一只也不见,他猜度着,姑娘也许并不想让玉蜂出来露面。所以說话间,便把這事儿给隐了。
话正說着,那侍卫裡的一個也出了来,上前将其中一個黑衣人蒙面巾一扯,对着那四殿下点了下头。
四殿下跟林如海到是齐齐松了口气。
季颜回過头来,对李柜道:“让他们散了。他们护主有功,你看着赏。”又对林如海道:“我四下转转。”就他說,他们带了三十個人,都栽了,想来刺客不可能就只有這么几個人。只是不知道,是人還沒到,還是从不同的方向摸进来的。
“颜儿……”林如海又想阻止。
只是待他叫出口,季颜已飘然远去。
很快,李柜把人都驱散了,原地只剩下林如海,四殿下以及那個侍卫。哦,還有地上還在哀嚎的刺客们。
侍卫本来想查看一下刺客们的情况,结果他们只顾哀号,根本不能配合。便干脆一人赏了一手刀,把他们全都打昏了過去。又借了绳子,将他们全都捆了。
而林如海跟四殿下,却是望着季颜离去的方向,一個担忧不已,一個却是若有所思,心思电转中。
……………………
季颜将自己的地盘很快就巡视了一遍,又找出六個蒙面人。她估摸着,這些人是六個一组的。這一次,她沒上玉蜂,而是亲自动手。不過半刻钟,六個人被她放倒。
一交上手,她对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就有了大概的评估。古墓派的功夫,在凡人中,估计是能横着走的。只是不知道,对上那传說中的和尚道士是個什么样的结果。
绕了一圈回到庄子裡,通知林如海那六個人所在的位置。
“颜儿,你对上那些人,可会有危险?”林如海很担心,更多的還有惭愧。危险是他带過来的,此时的担心,显得如此的可笑无力。他虽知道這個女儿有些手段,可了解却并不太深。当时引着人到這裡来,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情急之下,并沒有想太多。如今真的看到那些刺客找了過来,他却是后悔了。他的女儿、儿子,全都被他带进了危险之中。
“无事。”她看了他一眼:“你们安心待着。”
“小哑巴,接下来的几天裡,你千万别出院子。”鹊儿今天来得晚,到下午的时候,才急急给她送来早上忘记的早饭,顺便警告她:“若是惹了谁的眼,被打死了可沒人帮你。”
季颜疑惑的看着她。
鹊儿四下望了望,才道:“府裡的哥儿昨晚上就开始不好了,到了今天,扬州城裡的大夫全都請遍了,個個都說沒办法。太太這会儿逮個人,都恨不能生撕了。你要是冲撞上去,一准打死了事。”
府裡的哥儿是指贾敏跟林如海的独子,那個孩子……她也见過。在母胎裡就沒养好,天生虚弱,那品相,跟林黛玉是一模一样的。但就像林黛玉,富贵人家好米好药的精心养着,也不是活不下来。顶多,也就是弱一些。
可這個孩子不只弱,還中了毒。
她第一次见這個孩子,是在他快两岁的时候。她练功略有所成,才偶尔在府裡走动。一個偶然的机会,远远的看了一眼。后来为了確認,又去看了两回。确实是毒,慢性的。正常成年人吃了,有個七八年,也活不了。這就是個孩子,能活到现在,也算不错了。
說起来,這個世界大夫在毒物方面的了解十分有限。那孩子的毒,居然就沒有人看出来。
“行了,我還要去忙呢。你可记着,别乱跑啊。”鹊儿說完八卦,就又拍拍手走了。
季颜在院子裡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天全都黑透了,才起身。她沒有回屋,而是悄然飘进了内院。
這两年,她早就将林家的情况摸熟。很快就来到贾敏住的院子,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各种药味。這一家四口,三口成日是不离药的,天天一起熬煮,味道十分浓郁。而此时,院子裡大夫一堆,下人一堆,林家上下的主人全都在。
将自己小心隐在院中一株树间,看到正坐在堂前,愁眉不展,痛心、哀伤、绝望之色的男人身上。這就是林如海,這個身体的父亲了。平日精明又温文如玉的人,此时却一身的颓废。他是這個身体所有记忆裡,唯一对她真心相护的人。而且就她所知,每到這個身体生辰的那一日,他总要歇在书房,抄上几篇心经。到每年端午时,送至庙中供奉。抿了抿唇,她一翻手,手裡出现一個瓷瓶。犹豫了一下,又拿块丝帛出来,用空间裡的笔写了句话。一甩手,就向着林如海丢去。待那瓶子跟绸布安安稳稳的落在林如海面前,她才又望了他一眼,转身飘走。
“什么人?”林如海正为自已唯一的独子痛心,就见一物忽的从天而降。他猛的站起,人却未动。他不动,可他身边的其他人全都动了,他们一起出来,裡裡外外的查看一遍,季颜之前藏身的地方,自然也被人看了一回又一回。季颜早就离开,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
林如海听了下人回报,手裡却拿着瓷瓶,看着那丝帛,眼底黑沉如渊,手却轻颤着。
丝帛上写得清楚,儿子是中了毒,瓶子裡的东西可解毒。
林如海坐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是天真的人。
儿子中毒,他心惊心疑心惧……可却立时就信了。虽然不知来人是谁,可這种话,无的放矢实在毫无意义。但对方是谁,怎么知道是他儿子是中毒?对方跟下毒的人,又是什么关系?但那些都不急,最急的是,這裡面的东西是不是真能解毒。
他看那字迹,只看得出来是匆匆写就,字迹到是飘逸,却又略显几分迟疑不定。這到让他心定了定,至少,這么看来,不像是蓄谋已久的。
“方大夫。”林如海自己到底不识医理,只能叫来大夫。将丝帛递了過去,不管是毒還是解药,都需要专业的人来判断。
那方大夫一看丝帛,脸色就是一变。立刻又进裡间,给哥儿把脉。半晌才脸色惨白的出来:“大人,小人医术不精,误了令公子。”
林如海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方大夫可能解毒?”
“小人医术不精,這毒小人闻所未闻。若非看了這上面的字往上疑心,小人把不出来這脉。”连脉都把不出来,何谈解毒。
林如海立时又将瓷瓶递了過来:“方大夫看看此物,可能解毒?”
那瓶子裡只是玉蜂浆罢了,在平常人看来,不過是极上品的蜂浆,哪怕是大夫也看不出其中精妙。因此看完,這大夫脸上更是惭愧:“小人惭愧,小人看不出来。”
林如海眼睛微闭,半晌才问道:“如果不用此物,小儿,小儿還能坚持多久?”
“回大人,只怕今日,今日也過不去。”
林如海脸色瞬间惨白,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终于一咬牙,转身进了屋。不吃,儿子必死无疑。吃,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至于其间是否有什么阴谋,一切只待他儿子活转過来再說。他林如海,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
季颜沒想到,林如海会這么快就找到她這裡。
說来也是,她這两年虽然沒在林府刷什么存在感,可在外面,也沒刻意掩藏形踪。
结果,只是一個瓷瓶,一块丝帛而已,就让人把形踪给查了出来,更被人堵個正着。
“你……”林如海也很吃惊。他沒想到,救了自己儿子一命的人,会如此小。当然,世间奇人异士很多,這也沒什么。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一看到這個孩子,心裡无端升起的亲近感。那种感觉来得激烈而迅猛,以至于他本来准备好的所有话语,一下子全都吐不出来。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這個孩子……
“林大人?”季颜对着這個看着她发呆的林如海,默默的叹了口气。哪怕是灵魂已经换了,可血脉却是不容更改的。尤其是這张脸,三分像林如海,四分像她的生母。這两年她将這個身体调理的很好,如今略略长开了,让他一眼觉得可亲,并不意外。
“你,跟一個人很像。”林如海终于回神,眼裡到是失落。
“许是吧。”季颜不置可否,“林大人找我有事?”
“是林某堂突,只是姑娘救了我林家子嗣性命,总要道一声感谢的。”
“不必。”季颜也沒否决。“還有别的事么?”
“在下略备薄礼,不知要送到哪裡?”她在外面虽然沒隐藏自己,可进出林家,却一直注意着的。而且,对方救了他的儿子,在未接触過之前,他不想冒犯对方。因此,查到這裡,就暂停了。
季颜怔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名季颜,林大人给我一個小庄子即可。”顿了一下,又摸出一個瓷瓶递過去,道:“再請林大人给我安排一個良民户籍。办好了,只送到這裡就是。”
林如海听了她的话,微怔:“這,太简薄了。至于户籍,本不是什么难事。”
季颜直接将瓶子塞给他:“你儿子還需再喝一瓶,你自己喝也可,只不许给旁人。”說完,再不理他,转身就走了。
林如海再去追她,哪裡還看得到人影?一時間,不由哭笑不得。可一想到那张脸,那熟悉的亲切感,又深思起来。
……………………
林如海的动作极快,仅過了两天,季颜再次来到那家卖瓷瓶的杂货店的时候,他居然再次亲自出现在那裡。一個庄子的地契,一份只填了姓名和性别的身份契纸。乃是当家户主用的红契,边上甚至备好了笔墨。见到她他松了口气,笑道:“上次姑娘只告诉姓名,生辰八字却未细說。”
季颜报上生辰八字,林如海又是一阵怔忡,几乎当场失态。看她的目光越加复杂起来……只是,他不知在惧怕什么,并沒有发出声音来。更似沒看到他轻颤的,几乎捏不住笔的手。
季颜不管這些,研究了下那個庄子,才发现林如海出手实在阔绰。這哪裡是小庄子,分明就是個大庄子。有山有湖,還有良田千亩。同时送過来的,還有一些人的身契。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足有二十個之多……
“小,小姑娘家是哪的?”林如海眼睛发红。
“林大人只写扬州就好。”季颜扬了扬手裡的庄子:“就落在庄子上就好。”
“也好。”林如海的手稳了下来,又状似随意的问道:“小姑娘家裡可有长辈?我看着你十分面善,說不定我认识你家长辈……”
季颜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只是静静立在一边,待他将身份手续办妥了,拿了就准备走。
“等一等。”林如海连忙阻止:“這身份文牒還得拿去入档,正式的红契還要過两天。到时我给你送去……那些下人,都是清白出身,都是合家一起的。你可放心用……”
“知道了。”季颜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塞了一瓶蜂浆给他:“给你喝。”当然,又特别加了一句:“不许给别人。”
林如海心中一酸,却笑了起来:“好,我喝。”
季颜這次直接转身就走,再不停留。林如海却眼中发涩,早已红了。
“嬷嬷替我费点心。”
“這是应该的。”
她早上說要书,中午的时候,就找到了。只是统共就两本:一本《道德经》,一本《周易》。
去买书的,是郑老叔找来的個小子,叫小石头,十分机灵的小子。他說:“回姑娘,小的把城裡的几家书店都找遍了。只是店老板說了,那铺子裡卖的经书大体也就這样。姑娘若是想要经书,不若到各处庙观裡去寻。”
季颜其实记得不少经书內容。以前古墓裡就有的,林朝英创造的剑法,完全克制全真剑法。想做到如此,知已知彼是必须的。又怎么可能不读道经。
“姑娘,可要小的去各庙观裡寻一寻?”
季颜想了想:“去寻吧,只是不必强求。”
“是,姑娘,小的知道的。”
季颜看向徐嬷嬷,徐嬷嬷给了小石头一個荷包:“你小子是個机灵的,這是姑娘赏你的,你好好替姑娘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谢姑娘赏,谢嬷嬷教导。小石头知道,嬷嬷放心,小石头是姑娘的奴才,但凡姑娘吩咐,小石头上刀山,下油锅,眉头肯定不皱一下……”小石头把徐嬷嬷哄得眉开眼笑才走。
季颜想着于其等着他漫野去观裡寻书,到不如将记忆裡的那些默下来。于是,便让人备了笔墨纸砚,闭门不出,开始默书。
结果当天傍晚,容郡王跟前的苏公公带着個匣子過来,“我家王爷知道姑娘正寻道经,正好府裡藏有几部,便着奴才给姑娘送来……王爷說了,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派人去王府說一声……”
对方這消息,灵通的過份了吧?
容郡王送来的经书,自然都是极为不俗的。她大略看了看,便知道,两個世界的经书,是相通的。于是,直接将所有经书都默抄了出来,一式两份,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便都一一送到了柳湘莲那裡。
“以后,少看那些话本,多看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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