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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今我来思

作者:天青色自烟雨
后半夜再无一点波澜。

  清晨时分,梆子声刚响,城南义庄养的两只大公鸡便飞上房檐开始叫唤起来,两扇黑乎乎的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苏镜和王大头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深深的疲惫。

  “哟,苏小哥不赖呵。”看着苏镜手中满满一桶骨灰,王大头子嘿嘿笑了一下,又问道:“昨晚可太平?”

  太平?哪裡来的太平?

  但苏镜還是装作憨厚地笑了笑:“還好還好。”

  两人走出义庄,秋季清晨冰冷的空气沿着领口涌入,淡淡的薄雾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流淌,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见不远处白柳河面泛起的凌波。

  “我听大人们說,這世界上所有的河道,其实就是相通的,把骨灰撒进河裡,它们就会沿着河道一路回到故乡。”

  王大头子站在岸边,将桶往前一送,白色的骨灰与那些未烧化的骨头洋洋洒洒,骨头落进水中,骨灰随风而散。

  苏镜学着他的模样撒着骨灰,心中却想。

  如果自己是沈世,怕是不愿回到那個充满悲伤回忆的故乡吧。

  撒完骨灰之后,两人并沒有回义庄,而是沿着白柳河一路往上,来到一個面摊前边。

  操持着面摊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满头银发,脸上爬满皱纹,见两人提桶而来,笑得慈祥,问道:“两位官人要来点啥?”

  “阿婆,来碗素面,再来份豆汁儿,苏小哥,你要来些什么,阿婆這裡的豆汁儿可是地道。”王大头子手一挥,放了几枚铜钱在桌上。

  可能由于是经常来的缘故,铜钱一文不差。

  “豆汁儿就算了,素面就好,有鸡蛋嗎?”苏镜问道。

  “有的有的。”妇人赶忙点头,朝屋内喊道:“阿奴,阿奴诶,去寻個鸡蛋来。”

  “诶。”屋内传来清脆的声音。

  “苏小哥是個讲究人啊,吃面加蛋,以前我也好這口,后来老婆跟人跑了,就不再吃了。”

  王大头子說起這事的时候,情绪并沒有什么波动,看着一艘小船穿過不远处的拱桥,眯了眯眼。

  “那老哥您還赌着?”

  “嘿,不赌能干嘛?我這人不好烟不好酒,也不逛窑子,更沒打算续弦,這辈子也就這样了,生不生死不死的,都一样。”

  “倒是苏小哥你,年纪轻轻,請命人可不是什么长久打算,我在义庄這一年多,四個請命人死了三個,還有一個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哎……”

  苏镜笑了笑了。

  說来這請命人虽是正儿八经的官身,但福利伴随着风险,有钱拿沒命花是常态。

  所以不少請命人都是怀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在做着。

  但自己却不一样,有了那本神秘的黑书和請命奖励,請命人這职业不仅不危险,而且,前途大大的有啊。

  沒一会儿,两碗素面就被端了上来,与之一起的,還有那泛着青色的豆汁儿。

  素面很香,却沒什么味道,清淡的很,鸡蛋是荷包蛋,上面撒了一些盐粒,味道還算不错。

  正吃着,只见裡屋的深色门帘被掀开,一個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穿着淡灰色罗裙,长发盘起,插着一根木质的发簪。

  “瞧见了?”见苏镜也在看着,王大头子来了兴致,介绍到:“這是李老婆子的媳妇,說来這李老婆子也是個苦命人,崽還在肚子裡,丈夫就被拉到辽东上了战场,隔两天就沒了,李老婆子日夜哭,日夜哭,结果生出個崽又是個药罐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嘿,這小子也有福气,寻了個如此貌美的婆姨,结果洞房的当天,病死了,喜事变丧尸。”

  闻言,苏镜也是有些唏嘘。

  “但别說,這李老婆子也是個实在人,不想因为自己那個短命的崽就误了人姑娘一辈子,這两年四处张罗着,想为這阿奴寻個好人家,但人姑娘不愿意。”

  “知道老哥为啥带你来這不?老哥眼光准,瞧瞧人這姑娘,一個字,美,而且,一定是個完璧之身,苏小哥若是有意,我去帮你說媒。”

  “等娶了亲,就把這請命人的活计辞了,平平安安過一辈子,多好。”

  苏镜莞尔一笑,說道:“王大哥這本事,不去当媒婆,倒是可惜了。”

  “哈哈。”王大头子笑了笑:“不成不成,哪有男人当媒婆的礼。”

  苏镜又朝那名叫阿奴的女子看了看,的确是個美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身子娉婷,端的不错。

  但還是摇了摇头。

  吃過早餐后,苏镜一人提着两桶往城南义庄走去,至于王大头子,自然是又跑去赌场逍遥了。

  此时日上竿头,薄雾消散,阳光洒落白柳河面,波光粼粼。

  街上還是有些冷清。

  只是刚转過一個巷口,忽然听见一阵谩骂。

  “你個臭婆娘,還不快快把贫僧放开。”

  “来人,给我绑紧点。”

  “哎哟,阿弥你個陀佛,贫僧的锁骨哟,松一点,松一点,要碎了。”

  “别听他瞎說,這家伙练過缩骨法,再绑紧点!”

  “臭婆娘,以后别栽在贫僧手上!”

  苏镜上前一看,只见一大胖和尚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然后两根竹竿穿過绳结,分量不轻的胖和尚就這样被几個下人抬了起来。

  一看,哟,有些眼熟,這不就是那個驿站裡,想骗自己天命通宝的胖和尚嗎?

  不是被锦衣卫抓走了嗎?怎的出现在了這裡。

  再看,和尚旁边,站着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女人,乍一眼過去,苏镜就惊了。

  這女人不仅腰肥体圆,就连脖子上的横肉叠的层数,自己一时之间都沒数清,跟着女人一比,那大胖和尚,勉强可以称得上苗條了。

  眼见一行人朝自己這边走来,苏镜赶忙侧开身子让道,看着那被绑着還在不断骂街的大胖和尚,心裡竟有些小开心。

  却不曾想那和尚骂着骂着突然朝這边看来,紧接着眼睛一亮,喊道:

  “兄弟,兄弟,救命啊,救命啊兄弟!”

  一行人愣了,都看了過来。

  苏镜也愣了,心想死和尚你在喊谁?

  可谁知這胖和尚越叫越来劲了:“你们知道我這兄弟谁嗎?還不快把贫僧放开,不然把這事告到圣上那去,你们都沒好果子吃!”

  走在一旁的胖女人疑惑了一下,问道:“朋友?”

  苏镜摇了摇头。

  這胖和尚第一次见面就想骗自己的天命通宝,哪门子朋友。

  “仇人?”胖女人又问道。

  苏镜犹豫了下,又摇了摇头。

  說仇人,也算不上。

  却不想那胖女人却是笑了:“不是仇人,那就是朋友,在下朱无丽,這厢有礼。”

  朱无丽,這名字有些耳熟,姓朱……

  苏镜忽而想起来,本朝那位有名的平阳郡主,不就叫朱无丽嗎?

  看了看胖和尚,又看了看胖公主,别說,這两人,還挺登对的。

  知晓对方身份之后,苏镜连忙拱手道:“在下城南义庄請命人苏镜,见過郡主殿下。”

  “免礼免礼,你既是悟能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胖和尚,法号悟能。

  别看平阳郡主生的壮硕,但心思玲珑,见苏镜的目光落在胖和尚身上,于是笑着解释道:“這家伙偷看本郡主洗澡,自然是要惩戒一番的。”

  谁知這话一出,胖和尚顿时怒了。

  “臭娘们,谁偷看你洗澡了,你莫要在這血口喷人!贫僧虽然沒啥本事,但行事做人光明磊落!你为逼我娶你,竟說出這样的谎来,阿弥你個陀佛,我要偷看,也去偷看平安郡主啊,人家多好……”

  說着說着,胖和尚突然沒了声音。

  只见平阳郡主歪着头,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中藏着杀机,问道:“你刚刚說什么?平安郡主?”

  胖和尚赶忙摇头:“贫僧啥也沒說!”

  但這边话音刚落,就见平阳郡主撩起裙子一脚踹了過去。

  “哎哟!”

  只见那胖和尚在這一脚下化为一道抛物线,然后“扑通”栽进了白柳河裡。

  平阳郡主拍了拍头:“来人,把他捞上来。”

  然后朝苏镜笑了笑:“失礼了。”

  苏镜嘴角一抽,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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