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扇门,锦衣卫
“不错,平安回来就好,這三钱银子拿着吧。”
苏镜接過银子:“三钱?往日裡一趟活不是四钱嗎?”
請命人每天固定的饷钱是三十文,但每跑一趟活,都会有额外的赏钱。
“砰。”义庄看守的一双肥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有些发怒:“老子說几钱就几钱!”
停顿了一下,又收起怒色:“边关在打仗,朝廷拨下的钱少了一大截,也别急,等赵有钱的抚恤金下来大家伙分分,就算是补上来了。”
无论請命人還是焚尸匠,身死之后都有一笔抚恤金。可赵有钱的孑然一身,這抚恤金自然由义庄做主。
城南义庄总共有两位看守,都是正八品吃皇粮的主,虽在這天子脚下如城外运河不入流的鱼虾,但在這义庄内却如同土皇帝般,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今日值班的名叫罗有福。罗有福其实不胖,只是一双手又肥又短,身材实则消瘦,一双眼睛生的狭长,鼻子塌陷,嘴唇轻薄,听說三十好几了也沒讨個婆姨。
上次有個媒婆上门,愣是被罗有福拿着扫把轰了出去。
从那以后就有传言說這罗有福实际上不喜歡女的,而是個……那啥。
不過這也是题外话了。
从偏房裡出来,苏镜迎面遇见了一個汉子。
汉子很高,一米九多的個,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见苏镜,便主动打起招呼:“苏哥儿,這是领着饷钱?”
印象中和对方并不熟络,只记得汉子叫孙国,于是苏镜点了点头,擦肩而過。
汉子依旧憨厚笑着,等着苏镜离开,便走进了偏房裡。
“来了。”罗有福似乎就是在等他。
“罗哥。”汉子搓着手坐下,纵然如此,依旧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過罗有福并不在意,而是打开抽屉,拿出一個钱袋子扔在桌面:“這是上次的办事主人家的赏钱,二十两银子,清点一下。”
“二十两?”汉子惊呼一声:“怎么会是20两,罗哥,我們不是說好五五分嗎?”
“给你你就拿着。”罗有福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行,說好五五分就是五五分,哪有我一個人全部占了的道理,這十两罗哥您拿着。”汉子从钱袋中掏出一枚十两的官银。
却不想罗有福的肥手一下拍在桌面上。
“砰。”
巨大的声响让汉子身形颤抖了一下,在看着面前罗哥不怒自威的神情,弱弱不敢发声。
良久之后,罗有福才叹了口气,說道:“拿着吧,弟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也别說什么感谢的话,听着腻歪,我给你物色了一新活,這次主人家给的多,整整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汉子呼吸一滞。
“嗯,我打探了,应该不麻烦,把尸体镇住烧了,這事就算完了,主人家的身份不便透露,你到人府上后不要多话,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好,好,真的是多谢罗哥了,多谢。”
“去吧去吧,看着就烦。”罗有福挥了挥手。
私活,属于义庄的灰色收入,大多利润丰厚,赏钱不菲。
此间事了。
话說另一边,苏镜晃晃悠悠走出义庄,沿着白柳河一路朝西,沒多时便进了金凤酒楼。
金凤酒楼算不得高档,但却位于白柳河与朱雀大街的夹角处,一侧是大梁皇都最热闹最负盛名的朱雀大街,另一边则是水波潋滟的河流,人文与美景相得益彰。
“客官,裡边請,裡边宽敞。”酒楼的小厮倒沒有因为苏镜穿着朴素而怠慢。
“帮我找间上房。”苏镜从怀中掏出一個钱袋,晃了晃。
小厮听着裡面银钱摇晃的声音,眼睛一亮,态度益加恭敬,喊道:“晓风残月,贵客一位。”
包厢并不宽敞,但窗外就是风光绮丽的白柳河,這條河直通城外运河,所以水面上有着不少船只来往。
“客官第一次来?”小厮客气着问道,见苏镜点点头,更是笑意满满。
“那一定要试试我們酒楼的珍珠翡翠鸭,京城一绝,就连永成王都惦记着這口呢,還有永杭豆腐也是招牌,客官喝酒嗎?”
苏镜愣了一下,话說自从来這世界,還真沒尝過這边的酒,于是說道:“行,来壶最贵的。”
沒办法,有钱,有底气。
钱袋裡二十多两雪花纹银,够在這金凤酒楼奢侈一把了。
至于为什么這么奢侈?因为“钱多压身”!
請命人這行当干的是死人活,接的自然也是“死人钱”,死人钱留多了,就该把人压死了。
相反,這死人钱若是花出去,就成了“活人钱”,其中行道,非三言两语能說清。
很快,一道道菜式便端上了桌,与之同来的,是用琉璃玉壶装着的酒,唤“昨夜春”,玉壶略显透明,能够看清裡面摇晃的酒液。
“客官還請慢用。”小厮說了一声,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琳琅的珍馐,苏镜恍惚间想起城外那连绵不绝的难民营,那骨瘦如柴的人坐在篝火旁,形同枯槁。
摇了摇头。
想這些干嘛?在這世道能活着就不容易,自己也不是普渡慈航的菩萨。
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鸭肉沾点酱放进嘴裡,苏镜满意的点了点头。
這鸭肉应该腌制過,但肉质還算清爽,带着一丝丝清甜的味道,再配合上酱料的微辣与咸味,层次感格外丰富。
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在窗前,看着白柳河上来往的船只小酌一口,苏镜眉头便猛地一皱。
不好喝!
虽然自己并不常喝酒,但好坏還是分得出来。
這金凤酒楼的招牌“昨夜春”喝起来不仅清淡,而且還带着一股未去的酒糟味。
這样的酒居然一两银子一壶,叫人怎么能吃這样的亏。
于是苏镜将小厮唤了进来。
见裡面的客人皱着眉头,年轻的小厮也是心裡一突,赶忙问道:“客官可有哪裡不满意的?”
“有,”苏镜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這种酒,怎能让人满意?”
原来是酒出了問題?可小厮更加疑惑了,這玉壶中的酒可是自己亲自去地窖裡打的,怎么会出問題呢。
這时候,酒楼管事的走了過来:“怎么回事?”
“胡管事的,這位客官說酒有問題……”
“哦?客官還請稍安勿躁,若本酒楼的昨夜春真有問題,我胡禄山亲自向您赔礼道歉,并免了今日所有费用,客官意下如何?”
见酒楼管事的如此客气,苏镜也收起了一些情绪。
沒办法,期待后的失望,的确有些折磨人。
见如此,胡禄山又拱了拱手,唤声“得罪了”,便走上前倒了杯‘昨夜春’,酌了一口。
一口入喉,脸色不变,而后又拱了拱手道:“此事的确是我們酒楼的過错……”
话還沒說完,旁边看热闹的人便喧腾了起来。
胡禄山赶紧喊道:“诸位,诸位,請安静,金凤酒楼诚信经营,诸位若有不满意之处,尽可提出,本酒楼一定会给诸位一個满意的结果。”
說完,便转身朝苏镜鞠了一躬:“多有抱歉,今日客官消费均免,不知可否?”
见管事的如此,苏镜也只能作罢,点了点头,只不過心中依旧失望,同时对好酒就更加渴望了。
“胡管事的,這酒這有問題?不对啊,我亲自去打的,那岂不是說那一缸都有問題?”小厮端着酒壶跟在胡禄山身后,有些不解。
胡禄山的身形突然停住,转過头,笑了笑:“有沒有問題,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啊,可以嗎?”
“喝吧。”
得到管事的肯定后,小厮這才大胆喝了一口,可就是這一口,让他脸上的疑惑更浓。
“這……沒問題啊!”
“当然沒問題。”胡禄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丝丝阴厉:“吃白饭吃到我金凤酒楼来了,胆大包天,去找一些人手跟着,怎么吃下去的,我要他怎么吐出来!”
“明白。”
就這样,苏镜被人当成了吃白饭的,可他自己還不知,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吃着菜。
這金凤酒楼的酒虽不行,但這饭菜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难怪能在這牛鬼蛇神横行的大梁都城扎下脚跟。
可沒過多久,包厢的门被突然拉开。
“屠掌柜的,裡边請。”随着一個客气的声音,两位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有些愣神地看着裡边正将豆腐塞进嘴裡的苏镜。
站在左边的大腹便便模样的中年男子顿时有了怒色,招手叫来不远处的胡禄山,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這‘晓风残月’是专为屠掌柜留的嗎?怎么用来招待外客!”
被斥责的胡禄山瞬间捏了一把冷汗:“是是是,东家我错了,我這就安排。”
苏镜一脸迷茫,咋回事,這是要自己腾位置嗎?
可站在一旁的屠掌柜却說道:“不必麻烦了金掌柜,到别处也是一样的,這位小兄弟,多有打扰,今日的饭钱就算在我屠某帐下吧。”
哟?土豪?可惜了,自己今天吃饭不用花钱。
看着缓缓关上的包厢门,苏镜心想,吃個饭,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可還沒過多久,就听见楼下一阵喧闹,正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包厢大门便猛地被拉开,一蒙面男子“倏”地闯了进来。
但碰面的一瞬间,苏镜分明从对方眼神裡看见了一丝迷茫。
动作很快,蒙面男子往前一跃,便从窗户处翻下,紧接着,一声呵斥传来:
“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說着,又有一人冲将进来,仔细一看,来人身着红衣,面色白净,明眸皓齿,竟是個女的。
六扇门新招的捕快,是個红衣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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