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计时引爆摩天楼(十五)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還好,大家情绪還挺稳定的。”
源辉月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的确是稳定地一片哀泣加心如死灰。這么长時間過去,被堵在裡头的众人已经渐渐接受自己即将丧生在炸弹下的事实。
不少人正在抓紧最后時間给家人打电话,借给源辉月剪刀的那個小姐姐对面大概是那個一直沒等到她赴约的倒霉男友,她一边抽泣一边說话,脸上的妆都花了。
柯南:“……”
他觉得其他人稳不稳定不知道,源辉月的情绪绝对是稳得不能再稳,从她居然還有心情关注人家的妆就能看出来了。
“說起来,”某個心态稳如狗的人继续在电话裡头开口,“你们找到森谷帝二犯案的证据了嗎?”
“……沒有。”
“也就是說,就算现在真的抓到了他,在他死不承认的情况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
柯南沉默了,方才推理到嫌犯藏身地点的轻松的顿减,這正是他现在正担心的。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他们的推理,森谷帝二做事一向小心,如果在现在出其不意抓個正着的情况下都找不到他是爆炸犯的证据,大庭广众之下,警方难道還能抓住這個表面上的无辜者刑讯嗎?
甚至他如果再做绝一点,将炸弹制造出来之后完全沒有留下底稿,那么可能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炸弹设计图长什么样了。
這個分支如果走到這裡,就彻彻底底成了一條死路。
电话那头陷入安静,源辉月听着“沙沙”的电流声,不经意般随口问道,“你刚刚說今天是森谷教授的父亲的忌日?”
“对。”
她果然也联想起炸弹上设定好的特殊時間的含义,哑然失笑,“森谷教授還真是個有仪式感的人。”
“……真亏你笑得出来。”
柯南无言以对,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他下意识转身,就见到几個警察压着一個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過来,松田阵平走在他们旁边,面色冷沉。
被押送過来的人正是森谷帝二。
男人似乎对自己的待遇有些不满,皱着眉头瞪着警察道,“警官先生,我已经解释過了,我只是来查看我设计的那座图书馆的工程进度的。看到远处的米花大厦着火了所以才用随身带着的望远镜观望了一下,难道這有問題嗎?你们凭什么扣押我?”
柯南下意识看了一眼松田,就见青年面沉如水地冲他摇了摇头。
和他们之前最坏的猜测一样,他们赶到图书馆顶楼时,见到的是穿着打扮正常的森谷教授,而不是带着胡子假面的炸弹犯。
這人大概早有准备,他们到现场时他连变声器都处理了。所有解释也全部說得通,他们的确沒有任何抓人的理由。
森谷帝二還在抗议,脸上是十分正常的所谓“上流社会人士”被粗鲁对待了的怒火,“警官先生,你们刚刚未经允许强制对我进行了搜身,我有权对此提出申述,你们的警号多少?我要去东京警视厅投诉你们!”
他啰啰嗦嗦的声音像烦人的蚊蚋,和“滴答滴答”的手表跳动声一起逐渐侵蚀着人的理智。
柯南看到松田阵平把指间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然后忽然回头一把拽住了森谷帝二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我再问一遍,炸弹设计图在哪儿?”
森谷帝二似乎是惊讶地睁大了一下眼睛,“什么炸弹?這位警官你在說什么?”
他的视线从面前人面无表情的脸划到他身后被夜幕笼罩的大厦,眼底划過一抹了然,随即他露出了一個混杂着假惺惺的同情的表情,“你是指米花大楼裡面的那個炸弹嗎?难道你有重要的人在裡面?真可惜,虽然很想帮你,但是我的确对此一无所知,警官先生,請你节哀。”
随即他扯开嘴角微笑起来,笑容看似彬彬有礼,眼角眉梢中却仿佛藏着无尽的恶意。
他像是在用笑容对所有人說:对,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說,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呢?
警察是法律的践行者,而此时正有一道牢不可破的围栏将這個丧心病狂即将害死数百人的凶手保护在裡头,這道围栏恰好就是他们曾经所努力维护的法律本身。
周围的警察们的火气几乎立刻就被点起来了,但除了用掺着怒火的视线狠狠瞪着這個杀人凶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身上的警服此刻成了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束缚在原地。
柯南眼睁睁地看着松田阵平的神色越来越冷,拽着森谷帝二衣领的手指绷得死紧,骨节泛出一丝冷厉的白色。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其实一直沒搞明白松田阵平和源辉月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很熟悉,但是這人对于源辉月完全忘记了他這一点并沒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他对此也不太在乎一样。但至少這一刻,柯南望着黑发青年的表情忽然有了种明悟,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源辉月对他来說确实非常重要。
這位公安先生给他感觉一直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如果這一刻他真的对森谷帝二做了什么,他居然也不会感到特别意外。
柯南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說什么,口袋裡的手机忽然不太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强行插入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索要注意。
小侦探正要暂时忽略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把手机拿了出来。他飞快地点开那個陌生号码,一眼扫過,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高举起手机。
“松田警官,设计图找到了!”
這一声大喊可谓石破天惊峰回路转,现场气氛一滞,众人愕然回過头来,森谷帝二的笑僵在脸上,惊疑不定地朝他看去。
距离炸弹爆炸還剩下半個小时,米花大厦外头的霓虹灯透過落地窗玻璃照进来,却驱不散玻璃墙后愈发浓厚的阴影。這個时候电影院裡反而安静下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时不时响起,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在黑暗中无声崩溃。
源辉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炸弹面前继续倒数着時間,一旁的小女孩趴在她膝上陪她一起发着愣。沒過多久,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两人一起回头看去,发现是裕子小姑娘的父亲。
年轻男人略显蹒跚地在裕子旁边坐下,视线扫過前方的炸弹,又默默收回来。
源辉月:“你怎么也過来了?”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個苦笑,“我想了想觉得裕子說得沒错,如果這個炸弹爆炸了,不管躲到哪儿都是会死的。”
“可是坐這么近你不怕嗎?”
“?”
“你女儿說你胆子很小。”
年轻父亲下意识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揭了自己老底的亲闺女,裕子默默扭過头去给了他一個后脑勺。
他抓了抓头发,对着自家女儿的后脑勺露出一個苦笑来,“其实也還好,我的确胆子不太大哈哈……不過人之所以怕死,主要都是怕和重要的人分开吧。我最重要的人已经在這裡了,如果在這裡一起死掉了我也会陪着裕子的,這样想的话其实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话,像是在缓解紧张。這法子大概真的有用,他的神色逐渐沉静下来,清秀的脸上多出了一种近乎于安宁的表情。裕子小姑娘动了动,试探地回头,青年慈爱地看着女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源辉月看看他,又看看裕子,“這孩子的妈妈……”
“我跟阳菜很久以前就离婚了。”年轻男人露出一個腼腆的笑,“离婚之后裕子被判给了阳菜,但是我依然能够定期去看她。父母也在我念大学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所以我最重要的人只有裕子了。”
“……”源辉月的目光落回裕子身上,小女孩扬起头朝她很乖的笑。
裕子的父亲迟疑了片刻,“额,抱歉……”
“源。”
“源小姐,那個,說起来,你好像也不是很害怕的样子,沒有重要的人在外面等你嗎?”
一句话說完才察觉這個問題好像有点冒犯,他连忙往回找补,“抱歉,是我說错了……”
“沒事。”源辉月表情平静,礼尚往来地简单提了一句,“我母亲在我四岁的时候逝世了。”
“那令尊……”
“感情不好。”
“這,這样啊。”年轻父亲作为一個内向宅男,头一次跟人讨论這种话题,把自己问得满头大汗。他绞尽脑汁地回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在车上给你打电话的那個人呢。”
“?”
“就是裕子撞到你的那個时候,在电话裡喊你名字的人,是源小姐的男朋友嗎?”
源辉月:“不是。”
“是這样嗎?”裕子的父亲反而有点惊讶,“感觉他很关心你的样子。”
“……是嗎?”
說曹操曹操到,他们刚谈到松田阵平,话题的主人公一個电话亲自打来了。
源辉月中断谈话,看了一眼手机,“松田君?”
“剪刀還在嗎?”那边的人沒头沒脑地问。
她意识到了什么,“在。”
松田阵平的嗓音很低,像是贴在她耳边,“打开摄像头对准炸弹,辉月,我教你怎么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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