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目标人物(二)
“柯南的父母回来了?”她一怔,端着咖啡的手放下来。
“是啊,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们总要回国看看嘛。”那头阿笠博士的声音笑呵呵的,“他们夫妻俩還给柯南准备了一個‘惊喜’,刚刚恰好在商场遇到了,有……文代就先把柯南带走了,之后他们应该会正式登门拜访。”
“這样啊……”
阿笠博士那边似乎還有急事,给她交代完柯南的情况就挂断了电话。源辉月放下手机,又重新端起咖啡,长长眼睫垂下出了会儿神。
“发生什么事了嗎?”三澄美琴疑惑地问。
河野悦子上楼去查看餐厅的排队情况了,這会儿卡座裡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源辉月恍然回過神来,摇了摇头,简单說道,“沒事,柯南的父母回国了。”
“诶?所以是现在才回来嗎,那对夫妻的心也真是够大的。說起来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必须要一直留在国外?”
“据說是在某個研究机构,平时工作很忙,的确沒有時間回国。”
“這样啊,”三澄美琴想到了什么,“那他们這次回国是来接柯南离开的嗎?”
源辉月垂下的眼睫颤了一下,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咖啡入口有点苦,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指尖贴着瓷白的杯壁像精心雕琢的冷玉。自那场车祸之后她日常有种大病初愈的倦怠,好像万事不萦于心,在医院的时候来看她的人来了又走,好像跟她都沒有什么关系。
三澄美琴观察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真好。”
“嗯?”源辉月疑惑地抬眸,就见女法医眉眼弯起,笑容非常温柔,“辉月你终于有在意的东西了。”
源辉月着实楞了一下。
“之前收到你出事的消息,我和悦子赶到医院看你,听医生說你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之后也不认识我們了,我們其实有些难過的。”
“抱歉……”
“但其实更多的是担心。”美琴打断了她,认真地望向她的眼睛,“辉月,我一直都觉得你像风筝一样,时时刻刻都需要有线牵着你。我們這些朋友、亲人,還有過往的回忆,都是牵着你不让你走远的风筝线。但你失忆之后,這些线全都断了,我那时候真的很担心,你要怎么办呢?”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個牵绊。有些来自于他人,父母、亲友、爱人;有些来自于自己,梦想、喜好、甚至单纯的求生欲。這些都是维系個人与人世的线,让人能够脚踏实地行走于世间。但源辉月和她认识的很多人都不一样,牵绊住她的线很浅,就好像其他人都是实打实,唯有维系在她身上的线大多都是虚幻的。
她时常游离于人世之外,需要身边的人很努力地抓住她,才不会让她一不小心就被风带走。然而源辉月失忆之后,周围所有人于她而言全都是陌生人了,還有谁能抓住她呢?
三澄美琴觉得大概那位迹部家公子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所以才在源辉月出院之后刻意放了一個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在她身边。那时候他们想着那是她记忆重置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总会有些不同吧。
现在看来,這個的選擇果然是对的。
“辉月你不太希望柯南离开吧。”三澄美琴笑着說,脸上的表情像是放下了大半心事,“终于也有能够让你牵挂的人了,太好了。”
“……”源辉月张了张口,一時間居然有点不知道說什么。
三澄美琴笑着一手支颐继续道,“第一次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和悦子苦恼了很久。因为你不记得我們了,有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和你相处。后来悦子拍板說就和以前一样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杯子裡的水,而是泉眼。就算一时被抽空了,但慢慢来,总会有重新聚拢的一天——悦子偶尔也会說出有哲理的话啊。所以辉月,沒关系的,我們都会陪着你。”
女法医的目光和语言像柔和的泉水,将她温柔地笼罩在其中,源辉月难得有点不知所措。
這时候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轻快脚步一阵风般靠近,远处一身明亮色调的河野悦子从楼梯上飞奔下来,像一段明丽的春光,远远就冲着他们招手欢快道,“辉月,美琴,排到我們的号了,快来呀!”
那天她们在商场一楼喝的咖啡苦了点,但是排了一個小时队的餐厅却的确好吃。
之后源辉月调整好心情,回家收拾了一下屋子等着柯南的父母带着他上门告别。沒想到一直等到下午,外头的雪停了,便宜弟弟自己回家了。
還带着一盒手作的点心和一张已经存进了大额数字的银行卡。
“因为研究室那边临时出了意外,所以他们又急着赶回去了。”黑发小少年拎着点心站在门后,摸着后脑勺干笑着說。
源辉月:“……”
做了一下午心理准备结果白忙活了,她迟疑了片刻,有点茫然,“……沒把你带走?”
结果這句话不知道让小孩子误会了什么,弟弟睁大了眼睛,湛蓝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震惊,委委屈屈,“姐姐你想赶我走?”“……我不是這個意思。”
柯南把点心往旁边一放,“哇”地一声跑過来。源辉月莫名其妙地被他抱了個满怀,听着小孩子哭哭唧唧,形象地上演了一波“你居然要赶我走,我要闹了,我正在闹了!”
源辉月:“……”
糟糕,小孩子怎么哄来着?
她一边揽住怀裡小孩的脑袋,视线不经意路過落地窗。雪停之后太阳出来了,浅金色的阳光洒在玻璃窗外的露天游泳池上,泛起凌凌波光。
她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便宜弟弟的发心,望着庭院裡舒展开第一片花瓣的月季花,唇角轻轻往上勾了勾,心底忽然莫名有种安宁又平和的感觉。
好像终于有一根线将她牵扯着落到实处,她望着外头洒落的阳光,忽然意识到這個漫长的冬季好像真的要過去了。
源辉月的生活渐渐走上正常轨道,虽然许多事情都忘了有些麻烦,幸而她周围靠谱的人不少。以前写的小說她也终于慢慢补完,自我评价一番,感觉写得還挺精彩,难怪在市场上大受欢迎。
她做事喜歡有始有终,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還是决定把這個系列写完。而等她把以前的笔记资料翻出来重新梳理脉络,粗略定好下一卷的大纲,已经半個月過去了。景凡社专门跟她对接的編輯打来了一個电话,终于让她从故纸堆中抬起头来。
“追悼会?”
源辉月拿着手机从书房走到客厅,按照对方的提示打开电视。新闻中正在播报這件事,主持娱乐新闻的女主播口齿清晰:“日本知名导演酒卷先生的一周年追悼会将于半個月之后在杯户市政大厅举办,届时预计将会有众多各界知名人士到访,目前已经確認出席的有三瓶康夫先生,樽见直哉先生,克丽丝·温亚德女士……”
后面還插入了一段简单的人物介绍,源辉月拿着遥控器在沙发上坐下,粗略扫了两眼,“這個导演跟我有关系?”
她车祸的消息有接触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是失忆這件事就属于個人隐私,只有几個亲近的朋友清楚。源辉月在景凡社的編輯叫做上理真知,是迹部给她介绍的,說是編輯实际上基本算是她的私人助理,帮她处理工作上的一切琐事,所以也是知情人之一。
知道自己老板现在对大部分人都是“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状态,上理真知简短地做了個前情提要,“您第一本被改编成电影的小說,就是由酒卷导演执导。那部电影在国内拿了好几個权威性的奖项,当时你和酒卷导演合作得也很愉快,所以他的追悼会,如果有空的话還是建议您出席一下。”
“我知道了。”
电视裡,女主播已经开始回顾酒卷导演往日的作品,源辉月随便跟着看了两眼,发现有一部前天她還跟柯南一起看過。
上理打来电话主要就是来告知這個消息,請她如果决定要去就提前知会,她那边会做好准备。电话挂断之后源辉月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点,距离她和麻生学弟约好见面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时。
见面地点在距离她家不远的咖啡厅,走過去只要十分钟,所以她倒不是很慌。
从桌上的果盘裡捞出颗糖慢悠悠拨开,塞进嘴裡,她考虑着看会儿电视,拿着遥控器正要换台,忽然在屏幕上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时候娱乐新闻已经播完,屏幕上正在放送的是條社会新闻。一群记者端着□□大炮围堵在一栋窗明几净的建筑门口,看结构似乎是座市政大楼,见着裡面出来了人,记者们立刻像嗅着味的鬣狗激动地连连往前挤,闪光灯连成一片。
裡头正要出来的人见着這阵势脸色极为难看,正要转头回去,旁边忽然走出来几個黑西装,为首的人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另外几人以半包围的形势将他夹在中间。
外头前线记者正在兴奋地举着话筒播报,“我們看到吞口重彦议员已经出来了,因为被指控受贿他已经几天沒有露面,现在……啊,這是……”
镜头对准议员的方向快速放大,所有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和摄像头一起眼睁睁看到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咔擦”一声拷在了政客矜贵的手腕上。
吞口议员脸色发红,似乎有些愤怒,但是不知道为首的人說了些什么,他的脸迅速白了下来,眼睛惊恐地睁大,甚至有些颤抖。
镜头外的记者還在喋喋不休,“看来警方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我們现在看到的就是吞口重彦议员被捕现场……”
源辉月坐在沙发上咬着糖若有所思地看完了這段视频,视频的主人公议员先生她当然不认识,吸引她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和警方一起出现却沒有抢风头而是低调地站在最角落位置的修长身影,松田阵平。
既然有他在,那群毫不客气地拷走吞口重彦的大概也不是普通的搜查二课的警官,而是公安警察。
但是這人最近不是在查月影岛的毒品案嗎?为什么又掺和到议员受贿的案子裡来了,难道他本来就是从那條毒品线摸過来的,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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