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绯色的金鱼(八)
源辉月翻着文件夹裡的照片,慢條斯理地分析,“首先,作案時間兼具规律和随意性;其次,被害对象具有相似性;作案地点分布具有区域性和规律性,作案手法有习惯性和稳定性。除此之外,特殊的预告和签名也可以作为连环杀人案的标志。”
“這起案件的三名死者的遗体发现地点分别在练马区、八王子市、琦玉市,非要說的话,全都在东京,也并不能說完全不具备区域集中性。”
“所以重点在于死者的死亡原因都不相同”麻生尝试着跟上她的思路,“凶手为什么要這么做”
源辉月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从文件夹裡拿起一张照片,“你们觉得這個金鱼是什么”
三澄美琴“這個我跟麻生医生讨论過,人的口腔内黏膜非常脆弱,轻易就能留下伤痕。所以我們猜测,死者生前可能口裡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凸起的部分印在了口腔上,所以才留下了這样的痕迹。”
源辉月望着那條绯红色的金鱼,随意猜测,“口球”
其他人“嗯”
其他人“嗯”
“但是口球一般不会塞得這么裡面吧,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留下凸起给人的口腔造成损伤,除非是冲着某种惩罚的目的特意去定做的。”
她随意分析了一段,抬头看向三澄,“死者面部有捆绑的痕迹嗎”
“沒有。”
“不,等等,在此之前”服部平次懵逼问,“源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這個词的”
“嗯”源辉月对上他仿佛瞪圆了一圈的湖蓝色眼睛,沉思两秒,“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知道”
服部和柯南“”
“东京上层的圈子裡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的是,這算什么”她用“這有什么”的淡定语气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這個問題应该是我来问你们吧,你们两個還未成年吧,为什么立即就明白口球是干什么用的了”
她用狐疑的目光低头看去,一大一小两個侦探立即闭嘴,视线统一地开始飘忽游移。
“算了,现在互联網上乱七八糟的知识也很多。”
姐姐大人盯着他们看了几眼,沒打算追究地把這一茬略過了,继续转向三澄,“沒有捆绑痕迹,那性侵呢有這方面的痕迹和倾向嗎”
“也沒有。”三澄美琴說到這裡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糀谷桑的遗体是中堂医生亲自解剖的,她生前虽然受到了严重的殴打,但是并沒有受到侵犯。而另外两位是遗体送到殡仪馆后被木林先生发现了口腔裡有绯红色的金鱼,虽然并沒有接受司法解剖,但遗体刚刚被发现时,一定也有法医进行過体表检查,如果有性侵的痕迹不会這么简单就以自杀或意外死亡结案吧。”
源辉月挑眉,“糀谷是失踪了一段時間后直接被发现了被抛尸的遗体,胜俣实裡和她情况类似,而武内麻耶是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单身公寓裡。”
柯南心有灵犀地接上,“武内桑在资料裡显示独居,如果她在家中中暑死亡前其实也失踪過也不会有人发现,也就是說凶手在杀死三名死者之前,有可能都将她们绑架走单独折磨了一段時間。”
“這样的案例极大多数都会伴有性侵犯的行为,为什么凶手沒有這样做,单纯只是在**上折磨她们”将照片放回文件夹,源辉月视线落在上头,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绯红色的金鱼像是游曳在人类肉眼看不到的维度中,一甩尾巴在视網膜上烫下一道红得滴血的疤痕。
“会长你說的极少数沒有性侵犯行为的案例是什么情况”麻生成实问。
“凶手是
女性,或者是团体作案,彼此之间有血脉关系,是兄弟或者父子之类。”
源辉月随口回答完后抬头看向三澄,“這几张照片有电子版嗎,发给我我让人做個3d建模,看能不能找到它到底是什么。”
女法医立即转身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有,来之前扫描過,我现在发你。”
源辉月拿起手机解锁等着她的邮件,下午四点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手机的电子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黯淡。這一带的别墅区居住的基本都是些非富即贵的闲人,不需要像苦逼的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生活作息十分悠闲,太阳還沒落山,已经有人在外头遛弯了。
几個溜孩子的老人慢悠悠从落地窗外路過,好奇心重的小朋友们边走边回头,眼神稚拙清澈,并不明白一窗之隔的咖啡厅裡安静肃穆的氛围。
源辉月把三澄美琴的邮件转发给大山铃之后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复,表示她立即就进行建模,最迟晚上就能给她结果。她看着回复想了想,干脆给博多的某位黑客少年也发一份,期待這位路子野的老朋友能够给她一個惊喜。
她在发邮件的时候,其他几人就她刚刚提的那几個特例展开了讨论。
“其实也并不能排除一定不是女性凶手吧”
“的确,虽然连环杀人犯中女性占比非常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姐姐,虽然死亡原因都不相同,但是死者口腔内部的那個红色金鱼,其实也能够算作是凶手留下的签名吧”
听着柯南的問題,源辉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落向窗外。
有只毛茸茸的萨摩耶叼着根树枝路過,飞奔向等在前头的主人。
服部的声音紧随着這個思路在继续讨论,“我也觉得是。但连环杀人犯的签名一般都有某种对自己而言的特殊意义,這個金鱼能代表什么含义”
雪白的狗狗在主人跟前停下,献宝似的将叼着的树枝递给主人,然后蹲在地上摇尾巴。被献上了枯树枝的主人哭笑不得,揉了揉狗子的头,把树枝扔在地上,又被狗狗执着地叼了回来。
源辉月的视线忽地落在那只摇着尾巴的萨摩耶身上。
“话說回来,這几张照片裡金鱼的位置不一样,特别是這一张,你们看這個角度好像還有一只,只是不太清晰。這样看来這個被塞进受害者嘴裡的东西应该的确是個球形的”
“宠物。”源辉月忽然說。
“什么”正在推理分析的名侦探们疑惑回头。
“我說,那是個宠物用的玩具球。”
“”
“”
“等等,”服部灵光一闪,下意识比划了一下那個球体可能的大小,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這個尺寸的话好像的确是中小心犬类叼在嘴裡那种玩具球常见的大小。”
麻生成实倒抽了一口凉气,“凶手把那些绑架回去的年轻女孩子们,当成了宠物”
“不止這個。”源辉月将桌上那份资料拿過来往后翻,“這三名死者的遗体上的痕迹,殴打虐待、高温中暑、窒息恐惧,這是虐童的手法。”
“也就是說凶手极有可能是将自己曾经受到過的虐待返還到了受害者身上,所以她们的死因才各不相同,那個球也是他自己曾经被某人强行塞进過嘴裡的”
柯南语速飞快,迅速跟上了思路,低声喃喃,“這极有可能是在他脑海中留下最深印象的东西,所以他才在每一個死者身上复制了這样的行为。沒错,這的确是他的签名。”
“也就是說凶手当初也是被当成了宠物对待這样的家长”
“有這样的例子。”三澄美琴忽然低低开口,“我以前就解剖過一具类似的遗体,是個小孩子,死因是机械性
窒息,但是脖颈部位既沒有勒痕也沒有类似的伤口。他的肺部和其他器官内部也沒有检测出海藻成分,不是溺死。最后我們才发现,那孩子经常哭闹,家长不耐烦,在他嘴裡塞了個球想堵上他的嘴。但其实他之所以哭是身体出现了感冒症状,鼻塞闭气,沒有办法用鼻孔呼吸,在嘴巴也被堵上之后窒息而亡了。”
“”
咖啡厅裡脉脉流淌的音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暖风机失效了似的,空气冷得让人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严冬的寒意。
“抱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不,就算解剖過类似的例子這也不是能够轻易联想起来的。”麻生成实下意识安慰了一句,努力地将话题重新导向对凶手的推理,“所以說,凶手有可能是将受害者当成了儿时的自己,在她们身上重现了自己曾经受過的折磨,那么她的性别应该是女性”
源辉月和柯南同时否认,“不对。”
“恰恰相反,凶手应该是一名男性。”源辉月淡淡地說,“代际传递,在童年时期受到過伤害的人,长大后会不自觉地再次向這种伤害靠拢。只不過童年受到過虐待的女性,长大后会被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吸引,再次嫁给一個虐待狂;但童年受到過伤害的男性,自己会成为這個虐待狂。”
柯南补充,“所以說,凶手不是将受害者当成了自己,他是将她们当成了曾经对他的施暴者,他的母亲的替代品,在她们身上完成对母亲的复仇。”
“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就說得通了,”服部平次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低声喃喃,“受害者的死因不同,是因为他童年时期受到過各种各样的虐待,他也理所当然不会和她们发生性关系,因为在他眼中這些年轻女性都是他的母亲的化身。”
“现在的問題是,”源辉月說,“目前可以推理出来的這些信息基本上对寻找凶手沒什么帮助,童年遭受過家庭暴力這個條件太普遍了,就算范围限定在东京,类似的例子也数不胜数,更不用說许多家庭暴力根本不会暴露给外人知道。”
咖啡厅内顿时陷入沉默,众人皆尽无言。
人间的确太拥挤了,孵化恶魔的土壤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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