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目标人物(二十一)
“麻烦你们跑這一趟了。”目暮歉意地說。他们原本从udi借人過来是准备解剖林侨梅的遗体,看能不能提取到凶手的dna,能找到更多线索。沒想到半路杀出来一個死者家属,两位法医相当于白跑了一趟。
麻生成实笑了笑,无奈地說,“這也是沒办法预料的,目暮警官不用這么說。”
他转過身来,想让同事也多少說一两句客气话缓解一下气氛,就见中堂系医生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字典裡就沒有“社交”這两個字。
麻生成实默了默,又将脑袋转過来,给了目暮警官一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面前的警官倒是好脾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了诚恳的表情,“你辛苦了。”
麻生成实:“……”
其实倒也還好。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表看了眼時間,“目暮警官,既然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udi還有其他工作,我們就先回去了。”
一边說他的视线无意间扫過街角,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那個,难得来了趟博多。能不能稍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带点纪念品什么的回去。”
他和目暮警官也算老熟人了,老刑警一路看着他从犯罪嫌疑人到法医,世上一步踏错滑落深渊的多,临行前能够将走错的那一步收回来完成自我救赎的少,偶尔能见到几個就十分令人宽慰。因此這個并不算過分的要求一出口,他立刻爽快答应道,“去吧,我让司机等你一下,不用着急。”
麻生成实于是朝他歉意笑了笑,又叮嘱了還在走神的中堂医生几句,就转身朝街角他刚刚看到的那家民俗商店走去。
直到走出身后人的视线范围,他拿出手机編輯了一封邮件发送,然后拨通了收件人的号码。
“会长,你要的照片给你发過去了。”麻生成实单手握着手机穿過人行横道,一边平静地叙述,“我检查過了,林侨梅的死因的确是窒息,死亡時間是五月十七日凌晨一点至三点,福冈的科搜研出具的尸检报告在這方面沒有問題。只不過我发现林小姐的左手有些不自然,手腕处有轻微的勒痕,掌心有抓住過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可能在尸体僵硬之后被人发现强行取了出来。這一点在之前的尸检报告中却沒有记录,不知道他们是忽视了還是故意沒提的。”
“辛苦了。”源辉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们這么早就下班了?”
“死者的兄长昨天下午忽然找到了博多警署认领遗体。”麻生成实說到這裡也有些无奈,“他强烈反对我們对死者的遗体进行解剖,所以我和中堂医生只做了一個简单的尸检就结束了,现在已经准备回东京了。”
“這样啊,那位林小姐的兄长叫什么名字?有他的照片嗎?”
五分钟后,源辉月挂断电话,回头看了一眼。
她正在小松百合家的阳台上,客厅裡头這家的女主人還在和重松警官谈话。
這时候重松该问的問題已经全部问完了,這位警察先生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来干嘛的,這会儿话题用尽,已经开始靠喝茶拖延時間,见她进来,立刻递過来一個询问的眼神。
源辉月沒有辜负他的期待,她最后看了一眼对面似乎对她十分陌生的小松百合,冲她点了点头平淡道,“就到這裡吧,打扰了。”
她来了之后一個問題都沒问,一直任由重松自由发挥,好像真的就只是来看一眼。重松警官虽然疑惑,但他只是個作陪的,当然也沒有其他废话好說,于是配合地起身向主人家告辞。
一行人被小松百合送到门口,重松看了一眼手表,十分自觉地问,“源小姐,接下来要去哪儿?”
“先去酒店,”源辉月目光扫過小松家门口的鞋柜,看向他,“我有点事想问你。”
来博多之前源辉月就已经定好了酒店,大小姐从来不亏待自己,定的是福冈市最好的酒店总统套房。她报了個酒店名字,重松立马就知道了在哪儿。
回酒店的车上,源辉月打开了麻生成实发给她的邮件。
她看到照片的第一眼,眼瞳中就划過一丝了然,然后递给旁边凑過来的柯南。
小侦探反应速度比她還快,望着手机屏幕目光瞬间犀利,低声嘟哝,“果然是這样。”
“什么?”前面开车的重松沒听清,下意识回了一下头。
“沒什么,在說一個案子。”
柯南說,然后他想了想,“重松哥哥,你在当公安警察之前也是刑警吧?”
“对。”
“那你在刑事科還有熟悉的朋友嗎?”
“有啊,有几個谈得来的朋友還在刑事科。”重松航平问弦歌知雅意,直接问道,“你想问什么?”
柯南于是开门见山,“昨天上午发生的博多酒店的案子,重松警官你了解多少?”
前面的重松闻言不知为何顿了一下,“是华国来的女留学生那個嗎,死者叫做林桥梅。”
柯南从那個停顿中察觉出一点异样,他眨了眨眼睛,“呐,重松警官你看起来关注過這個案子啊,有其他人向你打听過嗎?”,
“对,一個做私家侦探的朋友。”
“?”
原本正一手支额望着窗外发呆的源辉月也回過神来,闻言和柯南一起将视线转向他身侧。车子的副驾驶席上坐着重松的朋友,据他說是在博多出身长大生活了二十八年的本地人,比他更加了解博多区的情况,所以被他叫了来帮忙,是個叫做马场善治的青年,职业——私家侦探。
在两人微妙的目光下,黑发青年回過头来,抓了抓自己一头乱毛,有点意地“额”了一声,“客户的委托,我也沒想到這么巧。源小姐你们也是为了這個案子来的?”
源辉月望着他点头,柯南好奇地问,“马场先生的委托人是谁?”
马场:“抱歉,這個是委托人的隐私,不能說。不過我知道的消息倒是能够跟你们交流一下。”
几人說话的时候重松警官已经从车上的屉子裡摸出一個文件袋,递到后面来,“本来我今天约了马场见面也是要把這份案件资料给他,既然源小姐也在调查這個案子,那就一起看一看吧。”源辉月于是从善如流地接過文件袋打开,和凑過来的柯南一起翻看。
這個文件袋裡的资料比津川部长发给她的东西详细一点,除了死亡现场的照片還有死者的遗物登记,凶手伊藤卓也的详细身份,以及尸检报告。
报告显示林侨梅的死因是窒息,死亡時間是五月十七日凌晨一点至三点,的确和麻生成实告诉她的信息一致,也正好是视频裡伊藤卓也带着疑似林侨梅的女性进入房间的時間。遗物的照片裡有一瓶指甲油,跟林侨梅死亡时指尖的颜色一模一样。
看到那瓶指甲油的照片的第一眼,源辉月就挑了一下眉。這個牌子的甲油,她家裡有一瓶一样的,今年的新品,這個颜色還是限量款,简而言之,绝对不是要到处打工维持生计的穷学生消费得起的。
“目前博多警署已经将监控裡那名名叫伊藤卓也的男性定为了杀人凶手,通缉已经发出去了,只不過還沒抓到人。”重松一边开车一边补充說明。
柯南:“可是那位伊藤君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啊。”
“嗯?”某個私家侦探饶有兴致地看過去,“为什么這么說?”
“你看,這是辉月姐姐拜托今天给林小姐尸检的法医拍的照片。”
柯南把源辉月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正是麻生成实发過来的那封邮件,照片裡特意挑了一個角度清晰拍下了林侨梅的指尖,“看她的指甲盖边缘,是不是有一点像是指甲油沒涂好,蹭上去的红色。。”
马场善治接過去看了看,恍然,“這是她死后有人给她涂上的?”
有点惊讶于這位侦探先生的敏锐,柯南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点点头肯定道,“沒错,林侨梅小姐她原本是沒有指甲油的,但是监控裡拍到的那位和伊藤桑一起的女性却涂有這种红色的指甲油,所以她们其实并不是同一個人。有人想要将林小姐的死嫁祸给那位伊藤桑,所以刻意补上了這個漏洞。”
這时候前面的跳了一個红灯,重松把车停在路口,拿過马场手裡的手机。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有点疑惑地问,“你们从哪儿看出来這是在林小姐死后涂上去的?”
不等柯南解释,马场就了然道,“啊,重松大哥果然沒谈過恋爱。”
重松航平:“???”
好好地讨论案情,你为什么要突然攻击我???
“你沒给女人涂過指甲吧,”马场善治笑了笑說,“指甲油涂過界蹭到边上,這对女性来說可是不能原谅的重大失误,在发现的那一刻就会被坚决地消灭掉。”
重松:“……如果是本人比较粗心沒发现呢?”
“那也不可能哦,因为這瓶指甲油是水溶性的成分。”柯南乖乖举起另一张照片递過去,“比起化学性指甲油它对指盖伤害较弱,但是非常容易脱落,特别是不小心沾到手指皮肤上的时候,几乎一蹭就掉。所以如果指甲油真的是林侨梅自己涂的,就算她自己沒注意,只要涂完之后洗個手,或者随便蹭到什么地方,超出边界的這些部分就会自己掉了。”
“也就是說,在涂完指甲油之后,林侨梅小姐的手不但沒沾過水,甚至沒怎么剧烈动過。只能是在她死亡之后,某些人为了掩盖某個事实,画蛇添足给她加上的。”
马场善治把那张照片递回给柯南,懒洋洋地宣布结论。随即他忽然话音一转,“不過我有点惊讶啊小弟弟,你为什么会对女人的事這么了解?”
“诶?额……”柯南拿着照片的手一顿,无言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源辉月懒散地抬起手,适时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五根白皙如葱段的手指在空气中晃了晃。
马场善治恍然,随即转头看向重松,“那你要加油了啊,重松大哥。”
加油什么啊?
重松警官感到头疼,他干咳了一声努力把话题重新引到案子上,“如果是按照江户川弟弟推理的這样,饭店的监控拍到后来有餐车进入過那個房间,有可能对方就是把死者的尸体藏在餐车裡运送了进去。”
“正常情况下人体死亡三十分钟到两個小时就会硬化,要将林桥梅的遗体从餐车下取出来摆成之后死亡现场上的样子,說明对方是在她死亡的两個小时之内将她的遗体运送到了饭店,再加上在路上耗费的時間……”柯南把手机還给源辉月,一边若有所思,“那些人早就知道林侨梅会死?”
假扮林侨梅的女性先把用来替罪的倒霉蛋伊藤卓也骗到房间裡下药让他彻底昏迷,這個過程中凶手在某個地方杀死了林侨梅,随即林的遗体立刻就被运到了酒店——只有這样,時間线才能连上。
“不奇怪吧,”马场說,“那群人是一伙的,凶手在杀掉林小姐之后立刻通知同伴来接手,或者他自己就是那個送餐员的情况下,時間完全够用。”
源辉月接過手机的手一顿,和柯南对视了一眼。
問題就在這裡,凶手不太可能有同伴。后续的现场布置破坏了“签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对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来說,他们杀人的行为不是犯罪,而是一种私人的对于自己理想的“朝圣”。在他们眼中自己是猎手,而其他人是猎物,這一类凶手内心深处根本沒有将普通人和自己放在一個水平线上看待,更何况那些“同伙”中還有一名特定猎物范畴中的女性。
连环杀人案這個消息沒有披露出来,所以马场沒有想到這裡很正常。但是见重松警官居然也是一副不太清楚的表情,源辉月心头冒出一丝疑惑。
为什么?难道博多警署也不知道连环杀人案的事情,东京警视厅在防着他们?
“這個案子之前是谁在调查?”源辉月忽然问。
“前田警部,博多警署刑事科的。”重松說,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中午,东京警视厅排了一队特别调查组来,好像也是专门为了這個案子。”
源辉月纤长的手指在车窗边沿上敲了敲,平静地问,“你說,林侨梅的指甲是這位警部亲自涂上去的,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重松下意识抬眸透過后视镜和她对视了一眼,其他两人也同时回头看向她。
片刻的安静之后,重松航平镇定地說,“可能性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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