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成丹劫
“當然！”
祝勇的神情中透着恨之入骨的陰冷：“對你這等泯滅人性的鎮妖師而言，殺一個人，與殺一隻妖，有區別嗎？！”
沈白聞言，倒是認真的想了想。
“還是有區別的。”
“殺妖的時候可不用顧忌會不會引來報復的問題。”
“殺人嘛……”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俗世帝王動不動就喜歡夷三族，誅九族，果然還是有點道理的。”
說到這裏。
沈白一頓，向眼前的徐朗說道：“我記得你好像是個孤兒，……你真幸運。”
徐朗徹底撕開僞裝，眼角流出血淚，厲聲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那你可得努力了。”
沈白淡然說着，而後向丹鬼的方向努了努嘴，“你這種小角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可沒機會像她一樣死了還能在我手下打工。”
“我殺了你！！”
徐朗聞言頓時發瘋似的就要衝上來，但他剛踏出一步，兩眼突然盡化墨黑，他臉上猙獰的表情一點點收斂，轉而變得淡漠。
沈白立刻知道。
此時。
佔據眼前這具身體的意識應當已經是另一個存在。
山魈妖王笑道：“不愧是史上最傑出的鎮妖師，果然有幾分手段，我還真是沒料到，你對於丹道也有如此造詣。”
“你的消息如此靈通，居然也會有不知道的事情？”
沈白反問道。
山魈妖王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突然說道：“金池州那邊突然出現的極品天心丹是你的手筆？”
沈白眉頭微挑。
他不知道金池州是哪裏，不過，聽到對方提起極品天心丹，心裏便瞬間明白了個大概。
有點離譜。
他交給袁洪武的極品天心丹。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方用在了哪裏。
此刻，卻從敵人口中聽聞了消息，……對方這情報網真有如此神通廣大！？
“果然是你。”
山魈妖王立刻從沈白默認的態度中得到答案。
他微微一笑，“聖族若想真正崛起，爾等人族天驕便是最大的阻礙，不過，我還是想給你一個機會，加入我聖族如何？”
沈白麪無表情的輕嗤一聲，“看來，你也沒那麼聰明，這麼蠢的問題都問得出來。”
“先別急着拒絕，不妨聽一聽我的條件。”
山魈妖王胸有成竹的一笑。
隨後。
他便開口爆出一記猛料。
“我知道，你其實並非是南域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
沈白表情平靜的掃了他一眼。
“你是想說，你們的真正身份是來自破敗福地的土著？”
山魈妖王猜出他心中所想，失笑着搖了搖頭，“這種來歷，騙一騙其他人還行，但又怎能瞞過妖祖大人的法眼？”
“你說對嗎？”
“白焰？”
“沈白？”
“或者，我該稱呼你們這羣人的真正身份，——域外天魔！？”
“嗯？”
沈白訝然擡頭，對於山魈妖王掌握了他的遊戲ID，與真實姓名，他並沒有感到意外。
當初。
月華宗通緝他時用的就是自己的遊戲ID。
至於真名，他更是一直在使用，包括破敗福地的土著身份，也早就是公開的祕密。
可是。
他萬萬沒想到。
山魈妖王竟然能繞過系統的封鎖深挖到這一步！！
要知道，所有玩家在進入永生世界時，都被系統警告過，絕對不能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和系統的存在。
否則將遭到抹殺！
沈白震驚不已，但礙於系統的約束，他甚至不能對山魈妖王的話做出任何迴應。
於是。
他繼續沉默着。
山魈妖王則得意的笑了起來。
“很意外是嗎？”
“我當初在得到這個消息時也很意外。”
他平聲道，語氣唏噓，“你可能還不瞭解，域外天魔這短短四個字，對於外界的生靈而言是怎樣一羣恐怖的存在。”
“？”
沈白饒有興致的投來目光。
所幸。
山魈妖王也樂意多對他透露一些隱祕。
“南域是特例，具體情況我無法多說，若是你有興趣加入聖族，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南域的驚天祕密。”
“至於其他幾座大陸……中土神州、北俱蘆洲、西牛賀州……都有過被域外天魔禍亂的慘痛歷史。”
“那幾場戰鬥。”
“險些將整座玄天世界都打成碎片……”
說罷。
山魈妖王表情玩味。
“你說，如果你們域外天魔的身份暴露，會引來外界怎樣的關注？那位行事雷厲風行的天君，又會如何處置你們這羣來歷不明的傢伙？”
“幸好。”
“在整個南域，如今知曉這件事總共不超過一手之數。”
他說話大喘氣道。
值得注意的是，他說這番話時，並沒有刻意屏蔽音量，蕭承雲和劉如青都清楚的聽在耳中。
所以。
現在知道這個祕密的應該有七個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兩人頓時面色發白，他們不是蠢人，都能聽出山魈妖王的言下之意，——對方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兩人活着離開！
沈白沉思不語。
倘若對方說的情況全都屬實。
那麼。
這個事情可就相當麻煩了。
此身份一旦暴露。
他極有可能會失去當前的一切身份地位都是小事。
若是引得那位鎮南天君出手，玩家根本就沒有半點生存的空間！
這或許正是系統一直以來要玩家隱藏身份的憂慮。
然而。
紙終歸是難以包得住火。
“域外天魔……這個稱呼形容的倒是極爲貼切。”
沈白嘴角微扯。
雖然。
這個詞用在自己和其他玩家身上是絕對的貶義。
但不得不說，就其他玩家在遊戲裏的所作所爲，當真是比魔道還要殘暴千百倍，……沈白下意識忽略了自己揮手間就屠掉一座小鎮的事情。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沈白擡頭道。
“對。”
山魈妖王直言不諱的點頭道。
隨後，他又道：“我其實並不希望你如此理解，事實上，我們有機會可以成爲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
“你們並非出身自南域，對這片土地並無依戀之情，而我們要的恰恰就只是這一域的疆土。”
“至於你們想要其他的東西，我們都可以給你。”
“殺妖？”
“紫府境以下的妖魔，隨你們動手，若有需求，我甚至可以主動幫你將大量妖魔圈養起來，就如同……”
他頓了頓。
還能沒敢說出此地最忌諱的事情。
當然，他不說，沈白也已知曉，山魈妖王無非就是知道了南域存在的真相，不過是一片被外界修士圈養起來的養殖場。
“法寶？”
“靈石？”
“這些東西對於我們聖族而言更都是無用之物！”
山魈妖王繼續拋出籌碼。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眼神中燃燒着一種名爲慾望的熾熱火焰，“等我們聯手這此域經營起來，未必不能打破封鎖，去侵佔其他的神州大陸！”
但沈白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這就是你的條件？”
“還不夠？”
山魈妖王反問道。
“……確實很豐厚。”沈白沉默少許，坦然的點了點頭，如山魈妖王所說，雙方聯手，對玩家而言幾乎沒有任何損失，並且全都是好處。
法寶，也即是裝備，這類物品一般都是人族修士所煉化，唯有玩家能使用，對妖族確實無用。
而妖族對靈石的吸收效率也相當緩慢。
他們需要的更多是血氣。
是殺戮。
單是這兩項重量級的籌碼一拋出來，基本就沒有多少玩家能夠拒絕了。
“但是？”
山魈妖王主動替沈白說出了將要開口的話。
沈白輕輕一笑，“你這會兒的智商倒有點像是靈長類了。”
山魈妖王頓時臉色一沉。
“你並非南域本土人，又爲何會對這裏的人族產生同情，就因爲你們都是同類？”
“可笑！”
“身爲修士，還會將其他人類視作同族？！”
他萬般不解道。
沈白平靜道：“這應該就是我們跟你們之間最主要的不同之處。”
他口中說的‘我們’指的是所有玩家。
你們，
則是也將永生世界的部分本土修行者也包括了在內。
修行者，斬斷情慾，太上忘情，故而從來不會將凡人視作同族，充其量只是一羣可以利用的棋子。
修士喫凡人，大修士喫小修士，一環套一環，如同自然界的生態鏈。
諸多例子。
他更是已經遇見了不止一次。
不過。
玩家畢竟不是正統修行者。
域外天魔也好，第四天災也罷，玩家的出現固然是在禍害這個世界，可是要他們親手去屠戮那些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南域人族，鮮有人能坦然接受。
“再說了。”
囂張的笑容一點點在沈白臉上擴散開來，“小爺如何選擇立場，輪得到你一隻猴子來指手畫腳！？”
“……”
山魈妖王表情陰沉變幻的站在原地。
良久，他恢復平靜，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將你鎮殺了，……還有你那位潛伏在聖族做內應的小情人？”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沈白知道他說的是誰。
夏依瀾。
他都已經把自己調查的如此清楚，自己跟夏依瀾的關係當然也再瞞不住。
“你能活着離開這裏再說吧。”
沈白冷冷一笑。
一尊僞丹妖王，現在的他還真不會將其放在眼裏！就算這山魈還有什麼底牌沒露出來，還能敵得過道胎境圓滿的明慧！？
兩人不再交談。
沈白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丹鬼身上。
一心十念加持，又有四品造詣，他在煉化極真靈果時極爲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困難。
忽地。
一陣氤氳霞光在此地涌現。
沈白轉頭看過去，就見那劉如青滿臉欣喜之意，七彩丹霞如雲，層層捲動，赫然是丹成四品的徵兆！
“我煉成了！！”
“四品極真虛靈丹！！”
他猛然起身，又因靈氣消耗過劇而跌坐在地上，但臉上的驚喜之情並沒有減弱分毫。
四人同時進入最後一關考覈。
誰也想不到。
前兩關成績都是墊底的他，居然是第一個完成目標的人。
“……恭喜師弟。”蕭承雲一陣愕然，呆愣許久，才神情乾澀的起身抱拳道：“恭喜你踏入四品丹師之境！”
“師兄……”
劉如青目光掃了掃蕭承雲，複雜之色一閃而過，他仰起頭，高聲問天：“我成功了！我是第一名！傳承爲何遲遲不現？！”
然而。
古老意志並未有迴應。
一旁的山魈妖王看不下去，嗤笑一聲，“蠢貨，一顆四品丹就以爲能奠定勝利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對手是誰！”
劉如青聞言，臉上的笑容凝固，他猛然轉頭，死死看向丹鬼的位置。
片刻後。
他得意表情全無的驚聲道：“這不可能！……九九八十一種變化的靈草，便是五品丹師也絕無把握能成功煉化！”
這時。
他才注意到丹鬼身後凝聚的九道虛影。
劉如青當即面露驚駭，“……修行圓滿的丹鼎祕術！這，這怎麼可能！你究竟是何人！！”
“呵呵。”
山魈妖王也看向丹鬼，或者說，是看向正在控制丹鬼煉丹的沈白，他目光中殺意濃重，語氣幽幽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天都高，又豈是你這種貨色能理解的。”
正此時。
整座幻境中的時間都彷彿突然靜止下來。
方纔還是清濛濛的天空，此刻竟被九色雲霞染得如同蜃境，雲層中隱現的雷光不是常見的銀白，而是泛着妖異的紫金！
“紫金丹劫！”
山魈妖王騰地站起，瞳孔極度收縮，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天道有感，不允逆天之物現世。
故有雷劫。
修行，乃逆天之行，所以要渡劫，上古妖修一脈走的更是一條踏天路，每渡一劫便是一場九死一生的磨礪，且終生只能紫府，金丹大劫必死無疑！
那些奪天地之造化的靈物現世時亦是如此。
丹成，
亦有丹劫。
但就算是壽元悠久的山魈妖王，也只在上古書籍中見到‘成丹劫’的描述。
丹劫降世，
必成五品！
他眼中的震撼逐漸被一抹決然所代替，“此子簡直妖孽，斷不可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