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很不幸,沒有。”
當荷見一臉嚴肅地衝過來的時候,白蘭還想過對方可能會要談什麼,而等到荷見的話真的出口之後,他就只剩下淡淡的無語了。
在相當矜持地答了一個‘沒有’之後,他又順便回道“看來你已經解決了你的小問題了。”
有沒有人在跟蹤或者監視荷見他很輕易就能分辨出來,尤其是那個幻術師沒覺得荷見周圍會有裏世界的人,也就沒有太認真僞裝的前提下。
“我告訴他,他對我的關注可能受到了一些特殊的影響,然後他放了句狠話就走了。”
等一下,這個語氣和說法——
“在你的預設中,什麼樣的人會對你‘有一種過度的興趣,或者是來的過於輕易的好感’?”
荷見對着白蘭彷彿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睛,回答道“邪惡陣營的?”
這個答案還真的讓白蘭楞了一下。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一直挺有自知之明的,雖然他現在還沒真的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但他的偏向毫無疑問是——
中立偏惡吧?
先暫時不考慮荷見耍他的可能性,白蘭又仔細而審慎地回想了一遍自己有沒有受到這種影響,然後覺得自己就只是正常地處於樂子人狀態,並沒有做任何過頭的事,而且如果要他現在立刻一刀捅死荷見,他也完全下得去手。
想完了之後,他才又淡定地說“你想利用他研究這項你自己還沒弄明白的機制。”
幻術師在這方面事半功倍。
但荷見搖了搖頭。
“只是單純給他找點事做,只要他在我離開之前別再來找我就行。”
他這句話說完,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白蘭猜測荷見會‘離開’和荷見自己承認會‘離開’的內涵可差太遠了。
而且,雖然從之前的相處中發現了荷見並不是一個‘競爭性’的‘玩家’,但就這麼說明會離開,白蘭還是感到了淡淡的遺憾。
難得有機會遇到了另一個值得多看一眼的‘玩家’,結果這傢伙好像是生活類玩家,不喜歡k,感覺有點浪費了這個限時dlc。
不過,荷見不能使用火焰,可能的確覺得挺無聊的,算了,就這樣吧。
如果荷見能猜到白蘭在想什麼的話,他可能會罕見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並不是他不喜歡搞事,而是任務機制不允許。
而且,荷見在這個時候湊到白蘭和入江正一身邊,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想看看白蘭在入江恢復記憶之後的反應,他現在的安穩做派完全是因爲前置劇情還沒走完。
剩下的一半原因則是在這個時間,對荷見來說最容易接觸的基石是白蘭持有的瑪雷戒指——彭格列戒指和阿爾克巴雷諾奶嘴也不是不能接觸到,但很容易給這個世界留大亂子。
但跑到白蘭和入江身邊會導致自己過上如此畫風偏離本世界的生活,這一點是荷見一開始沒有料到的,這種日常甚至比他在自己世界的時候還要日常,畢竟家裏的人有比較豐富的夜生活。
像荷見來這個世界之前對布魯斯暗示的明明是自己準備進一步研究世界和世界之間特殊映射的問題,但現在他想的更多的卻是一些人際關係方面的困擾,爲此不惜拖延任務完成需要的時間。
對於白蘭沒有受到他的親和力的影響這一點,荷見一開始覺得是白蘭在嘴硬,但仔細思考以後發現可能不是。
這傢伙的特殊之處是什麼?爲什麼能夠免疫這種連斯佩多都躲不了的效果?
白蘭豁免的原因是他的能力,還是他在這個宇宙的特殊地位?
荷見更懷疑也更不希望的可能性是後者。
他真的很不喜歡‘命運之子’這類說法,不知怎麼的,他覺得以白蘭的智力和性格,在這一點上接受的太快了。
——或許在原作中,他在全世界搞破壞,試圖集齊七的三次方,‘成爲新世界的神’的做法就是一種包含地獄笑話式幽默感的反抗。
簡單來說,荷見並不覺得統治世界,或者說統治別人這件事有什麼有趣的,但當他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的時候,也的確會相當認真地去做。對白蘭來說,征服世界與其說是一個有趣的遊戲,倒不如說是‘唯一’有點可玩性的遊戲,在他的內心深處,搞不好還是覺得和入江正一一起玩更有意思一點。
——這傢伙在未來戰結束之後,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態度,難道就是他在‘打輸遊戲’後自己的選擇嗎?
這怎麼看都其實不是被‘感化’了,而是開始擺爛了吧!
荷見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從白蘭那裏得到真正有價值的對人際關係的建議,而他內心的動搖由於不慎泄露到了臉上,自然也被白蘭給注意到了。
“嗯?爲什麼我覺得你在想一些對我很冒犯的事呢?”白蘭停下了拆新的一包的動作,略感不爽地開口。
——原來你能感覺到那是冒犯啊……
荷見想了想,覺得如果不小心泄露了未來的話百分百會被直接踢出世界,還不如含糊一點提自己的情況算了。
他默唸了兩遍‘旁觀者清’,然後說道“在內心完全清楚清楚所有情況的前提下,出於自由意志自願受到的影響,你怎麼看這種關係?”
白蘭居然對答如流,彷彿很久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分情況,看你覺得有沒有必要追求極端的自由意志。”
自願地被情感所牽絆,可以認爲是自由,也可以相反地認爲,而這個問題如果要想得到一個毫無異議的答案,只能是在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牽絆——但具有邏輯的思維方式,其實也有認爲是不自由的。
追求極端的自由意志,最後的終點會變成放棄思考的能力。
“我……並沒有企圖得到一個哲學性的答案。”荷見微蹙着眉,“我想要的是更具體一點的……處理方案。”
白蘭用了一秒鐘理解了荷見這段時間在他和入江正一身邊晃來晃去的真實原因,突然覺得有點搞笑,他知道荷見‘還沒決定’,但這麼明確地認識到這傢伙還沒成年倒是第一次。
他的心情詭異地好了很多,說道“那就具體一點。”
“拿走我的監護權的那個人,他是部分出於控制社會不安定因素的考慮那麼做的。”荷見刻意地控制了自己的五官,確保客觀地傳達信息,“但就情感來說,這個家庭裏的所有人的情感都完全真實。實話說,我覺得這種情感羈絆是令人愉悅的,但我的確爲此壓抑了自己的本性。”
關於荷見本性如何的部分,他很清楚不必對白蘭詳細描述——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已經相互瞭解得夠多了。
說完之後,他幾乎有些忐忑地等着白蘭的回答。
結果白蘭的反應超出了荷見的預料範圍。
拿着的預備役boss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看來我也該反省一下我有沒有這種不知福的想法。”
“什麼意思?”荷見這次是真的沒能聽明白。
“一整個家庭。幸好我的同理心沒有高到會嫉妒這一點的程度。不過,你要想找到比這更有意思的事,我猜可能也挺難的。”白蘭回答道。
一瞬間,荷見的思緒鋪了開去。
他的母親在遇到父親之後的選擇。她一定要讓死去了的父親能永遠陪在她身邊這種做法。
看來他或許更需要關心的是自己作爲混血種會不會不幸地也是長生種——他現在的這個小小的家庭能存在的時間相較而言是多麼短暫啊!
阿爾弗雷德都一把年紀了,而義警這個行業很難得享天年。傑森死亡的那次他還太小,不明白事;而布魯斯‘死亡’的時候,荷見其實是和提姆一樣覺得布魯斯一定還活着的,他甚至乾脆回去找母親試圖確認這一點;等到達米安的那次,全家都處於無法接受的狀態。荷見從沒意識到過他其實一直在潛意識裏完全不能接受這個家庭有人徹底離開這件事。
現在他意識到了。
不過在改變了煩惱的方向的同時,荷見腦海的某處也在平靜地嘲諷着白蘭。
他的問題顯然是問早了。應該等到入江正一恢復記憶再問的,想必到那個時候,他就能得到白蘭關於是否要壓抑本性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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