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至少荷見和白蘭之間只剩下假笑了。
儘管那天荷見見形勢不對就沒再深入,但立場這種東西一旦發生變化,要想轉回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尤其是荷見並不想轉回的情況下。
他像一隻固執的貓一樣靠在椅子上,用電腦給白蘭發了choice的邀戰請求。
沒錯,荷見出於一種不值得稱道的幽默感選擇了這個遊戲作爲方案的主體——就算他沒法成功,也要表現出自己嘲諷的態度。
幾秒鐘後,他收到了同意的回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各自打開了軟件開始敲打鍵盤。
實話說,荷見和白蘭一點都沒有在玩遊戲的樣子,兩邊的氣氛比在現實中真的開打了還僵硬。
之前在choice這個遊戲上荷見和白蘭表現出來的戰略風格是很接近的,而這一次卻不同。
——荷見拋棄了自己的常用風格,選擇了更簡潔、鋒利的進攻型。
部署更加緊湊,運動性更強,當然,戰損比也相對下降,幾乎完全是同歸於盡的作戰方式。
因爲剛開局不久就兩邊短兵相接,並僵持在互相咬尾的狀態,這一局甚至都沒什麼戰術可言——
直到荷見的兩頭蛇合圍失敗,被白蘭從中間突破。
荷見默默地看了電腦屏幕的戰局變化一會兒,雙手離開了鍵盤,靠回了椅子上。
“我輸了。”他簡潔地說。這還是他和白蘭玩choice時第一次這麼直截了當地認輸。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輸了對他心情的影響,也看不出他對這個結果有半點驚訝。
反而是贏了的白蘭臉上完全沒有笑意,紫色的眼睛中透出隱隱的惱怒。
——荷見顯然是故意的,應該說‘輸掉’就是他這局一開始的目標。
白蘭並不覺得荷見說的‘我輸了’是在向他認輸,在他看來,荷見特意改變戰略風格只能說明這場choice的戰局中有想傳達給他的信息。
考慮到此時在房間裏剩下的人,這條信息的可能含義並不多。
他把眼睛眯起來了一點。
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
“入江君,輪到你了。”荷見從轉椅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非常自然地對入江正一說道。
“誒,我嗎?”原本只是拿着演算紙,都沒帶電腦來的入江被荷見硬推到自己的電腦前坐下。
“我輸了,你能不能幫我贏回來?”
在這一刻,荷見使用了從布魯西寶貝身上學來的撒嬌功力的整十成,精心控制了聲音的高低、音調,眼角,嘴角以及臉部的所有表情肌的運動,以確保自己能讓入江在一瞬間昏了頭答應。
儘管入江不是惡陣營的一員,但他也從來沒機會體驗這種接近精神控制級別的語言誘導,不,可能說是輕度催眠更爲合適。
入江一瞬間忘了之前因爲荷見的神出鬼沒而升起的那一點點警惕心,等他從這種魔鬼式的技巧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電腦面前,在進行佈防了。
在荷見一改往日風格,大開大闔地進行進攻後,白蘭其實是很不爽的。
他用不了太久就看出來荷見是奔着輸來的——這種遊戲還有什麼可玩性?
‘遊戲’虐菜鳥是一回事,和勢均力敵的對手反覆糾纏是另一回事,但如果原本勢均力敵的對手主動打假賽輸掉,那不是在侮辱人嗎?
對白蘭來說,他並不想知道荷見想通過這局遊戲傳達給他什麼信息,他也不想被指手畫腳——這裏是他的世界,荷見甚至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什麼資格幫他做決定?
但當荷見用那種簡直令人發笑的姿態‘引誘’入江的時候,白蘭保持了沉默。
最近入江和他的距離恢復了正常,但其背後的原因……
他其實不太確定自己想不想知道。
白蘭有一種預感,如果他把這個問題解開,他可能就沒法再愉快地和小正接着玩‘朋友遊戲’了。
在他的判斷標準中,統治世界這個遊戲並不比‘朋友遊戲’有趣,也不比它有挑戰性。
可返回來說,是小正自己表現地如此失常,被他注意到了。
——算了,就看看荷見這傢伙到底想讓小正做什麼好了。
白蘭這麼想了幾分鐘,然後入江的部署讓他那種刻意的輕鬆心態完全消失。
入江的戰略風格和他以往的也有所不同。
這種不同並不是荷見那種大改,而是很微妙的——骨架依舊相同,但枝節卻完全不同。
要知道白蘭之所以能總是在choice上輕鬆地贏過入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極其瞭解入江。
白蘭隔着兩臺電腦凝視着入江。
——這個小正看起來和過去完全一樣。他皺眉的方式,敲擊鍵盤的方式,嘴上碎碎唸的方式。
完全一樣。
他把視線移回屏幕。
從choice中能測寫出的那個小正幾乎是陌生的。
這個人什麼時候,怎麼樣養出了欺瞞和迂迴的習慣?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蘭的目光,入江有些慌亂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但又立刻低下頭去了。
白蘭依舊不緊不慢地敲擊着鍵盤,但他在精神的深處幾乎是放空着遠遠地看着自己和入江的對局。
局面逐漸朝着入江的勝利傾斜。
小正變得更瞭解我了,而我不再那麼瞭解他。精神上飄得很遙遠的白蘭想到。
他竟然能夠成功設下針對我的陷阱,並讓我踩進去。
白蘭幾乎有點感動。他沒有像上一局時荷見那樣到局勢已分的時候就直接投降,而是認認真真地和入江打完了一整局。
他輸了。這是他第一次在choice這個遊戲上輸給小正。
他又一次越過兩臺電腦凝視這個變得有點陌生的摯友。
入江正一看起來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甚至還有點隱藏的不安。
於是白蘭也像荷見一樣簡潔地說道“我輸了。”
“你有什麼希望我做的?”
入江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choice上贏過白蘭。而在這個遊戲上,他們經常設立賭注,或者贏家可以讓輸家做點什麼,像是上次荷見贏了他們兩個就強行拉着他們看超級碗。
但那都是很隨便的小事。
而此刻白蘭對他笑着開口說出的話,入江卻不知怎麼感覺到了一種隱含在其中的認真意味。
——在這個時候,也許不管他說了什麼荒謬的事,白蘭都會真的答應。
這樣一個有點瘋狂的念頭從入江的腦海中升起。
但對入江來說,去要求別人做什麼實在是不合他的本性,有點過於艱難。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一下子想不出來,先保留?”
“你有什麼希望我做的?”
荷見盤坐在沙發上,這幾天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能做的差不多已經都做了,最後的結果畢竟還是得看白蘭和入江自己的決定。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無所謂什麼態度了,乾脆就在入江離開之後用白蘭自己的話擠兌白蘭。
“別多管閒事。你做得到嗎?”
白蘭的心情已經過了不爽這個階段,正處於一種‘被輕度背叛了’和‘欣慰’之間詭異的狀態。
在看到入江在choice上的新表現後,荷見上一局中的行爲就有了一個相當明確的解釋。
——局面是雙方徹底敵對直至其中一方敗北。進攻型的風格則是在暗示入江正一。
合起來意思就是入江會走向白蘭的對立面。
再加上第二局的結果,即白蘭最終會是輸的那個。
“可以是可以。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去提示他,要求你永遠不要搞事。”荷見撐着臉頰,語氣輕快,完全聽不出來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白蘭沒有理會荷見的爛話,依舊在思考入江變化的原因。
很顯然,入江知道了一些白蘭隱藏起來的事,但僅以他目前在裏世界的身份,爲什麼入江會覺得有要隱瞞自己知道的必要呢?
除非——
白蘭想起自己的能力覺醒的源頭,即入江使用了複數次十年火箭炮,並多次遇見自己。
所以,是未來的自己做了什麼讓小正無法接受的事吧。
對自己人渣起來能有多狠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白蘭稍微煩惱起來。
不過,荷見所作所爲的動機似乎顯現出來了——他好像很不希望我和小正反目。
怎麼,難道他覺得我能成爲一個合適的範例嗎?
紫色的眼睛變得幽深了很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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