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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作者:不可见的云端
“荷见君,請喝茶——诶?”

  秋山的母亲端着点心碟和红茶回到客厅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儿子神情有些呆滞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原本坐着客人的位置已经空了。

  “信介,荷见君已经离开了嗎?”她把手上的东西搁在客厅的矮桌上,问道。

  “嗯。”秋山信介只简单地答了一個字。

  “真是的,怎么不挽留一下人家呢?”秋山的母亲轻声‘埋怨’了一句。

  而這依旧沒进入秋山信介的大脑,因为他還沉浸在刚才和荷见的简短交谈之中。

  “我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很容易看穿嗎?”

  在对话悄无声息地转過了一個特殊的节点之后,秋山信介发现似乎把话說出口也不是很难。

  他本该提防对方会把事說出去,但或许正因为他還沒有杀人,所以這一场随机的对话可以被接受。

  “你好像误会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杀意,通過你的表情和各种反应推断背后的原因,但這并不代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者說,你的想法正是我关注的地方。”

  少年的否认出乎秋山信介的意料。而对方话中最后的部分让他有一种问了不该问的問題的感觉。

  不過,此刻两人的对话本来就沒有哪句是在世俗意义上合适的。

  秋山决定接着问下去。

  “你关注的地方?”

  荷见朝着他投来一個稍显怪异的瞥视。

  “在侦探眼中,一具尸体,一個杀人现场,或者笼统地說一個案件,是一种完成了、固定了的最终状态。对我来說,那更像一個标本,而不是一個谜团。”

  “在预谋杀人的情况下,我想凶手总是会有一個转变的阶段——从他更关注于杀死某人的原因過渡到更关注杀死這個单纯的行为。”荷见一边带着安静的微笑一边說着,“比如說你,秋山警官,你之前沒有否认,那么你的确是想复仇。”

  “你此刻难道不是正处于将复仇之火结晶成杀意的過程之中嗎?我很想知道你的思维转变。”

  少年宁静的微笑配合一时室内无言的压抑杀伤力是巨大的。

  秋山信介只能說荷见說的沒错。甚至于被指出這一点后他能冷静地发现自己的杀意在增长。

  “他们罪有应得。但我逐渐觉得必须由我自己来给他们带来死亡的结局,我想這就是你說的转变吧。”他第一次在对话中直白地承认了杀人意愿,“我想象着在他们的额头上按上啄木鸟的爪痕,并在思考如何一個一個让他们在恐惧中终结。”

  荷见却沒有立刻回应,而是露出正在回忆什么的表情。

  “啄木鸟嗎?配合你的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传闻。”荷见過了大约一分钟才开口,“如果是和枪支相关的內容的话,我好像知道你想报复什么了。”

  這句话让秋山突然从那种可以畅所欲言的气氛中脱离出来。

  眼前這個少年,难道知道啄木鸟会嗎

  不,這怎么可能是一個非本地的高中生侦探能了解到的內容呢?

  等等,這场会面,真的是偶然的嗎?

  诸多疑问伴随着恐惧一起冲入了秋山信介的脑海,直到荷见的下一句话出口才被打断。

  “看来我有些冒犯了,真抱歉。虽然实话說我倒是想听听更多内幕——组织犯罪和個人犯罪的结构完全不同,但姑且把话题中断于此。”他按着纱布敷料从沙发山站起来,“嗯,为了表示歉意,我稍微补一句你可能用得上的话吧。”

  “谋杀是一种减法,不要浪费時間去复杂化它。”

  說完,少年挥了挥手,直截了当地走向门口,离开了。

  ‘感觉我在這個世界总是忍不住多嘴啊……是過于放松了嗎?’

  离开秋山宅后,荷见先查看了一下世界排斥度和任务完成度的数据。

  后者理所当然還停在15,但前者,居然也沒有增长。

  ‘呃,明明我刚才对秋山信介說的话大概率会影响他作案的時間和方案,结果世界完全沒有做出反应嗎——這世界也太友好了。還是說,只要不影响主线,其他的案件我是被允许插手的?’

  荷见难得的有动力起来了。

  刚才他和秋山对话的时候看似是打草惊蛇,其实是刻意加深秋山眼中‘荷见君’的形象——得让秋山一时半会难以自拔地纠结這件事,而等到此人的杀人意愿重新坚定下来的时候,荷见就能坐收啄木鸟会的情报了——這也就是所谓的从更关注原因转变到更关注谋杀本身。

  从今天的反应来看,秋山說不定把我当成了莫裡亚蒂式的人物……荷见想到,這真是個令人遗憾的误会。

  他今天說的话本质上和教唆相差甚远,即使是最后的临别赠言也不過是开开本世界案件风格的玩笑。

  荷见对推动别人犯罪并沒有兴趣,而他对秋山說的‘更关注思维转变’更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非要往那方面理解的话,我顶多也只是期待能衬托出名侦探的演员登场而已。

  在心中下了结论,荷见决定在等待秋山主动来找自己的时候先去完成另一個预定的‘实验’,即本世界有意义的時間计算方式是不是案件。

  长野县的重要剧情人物当然就是长野三人组,其中诸伏高明由于是已死的诸伏景光的哥哥,应该算是半個主线人物。

  那天荷见在查长野县县警的名单的时候確認了诸伏高明已经从新野署转回长野县的本部,也就是說现在去县警局大概能遇到完整的三人组。

  至于合理的进入县警局的方法嘛,考虑到‘荷见敬人’的一個人格是侦探,真是再简单不過了。

  “抓住了当街扒窃的小偷?然后发现被偷的钱包其实不是失主的,而是某個被杀掉的人的?”大和敢助看看面前坐着的神情冷淡的少年,又把目光移向一旁被对方带到警局的两個中年男人。

  ——虽然那两個中年男人都垂着头一副‘确实是這样’的表情,但還是要从头到尾把事情问一遍。

  以及重点是可能存在的那起杀人案。

  结果在他开口朝着荷见敬人提问之前,端正坐着的少年就主动开口了。

  “今天上午9点48分,在千曲川旁,我目击了這位千国治夫先生从后方故意和中宮孝一先生相撞,然后乘机摸走了一個粉色的皮夹。我在提醒中宫孝一先生之前先去追赶千国治夫先生,但在拦住他之后发现了那支皮夹的异常。款式是女式,而且是上個月芙绘纱出的新品,价格很高,因为是无零钱袋的设计,和中宫孝一先生的职业很不搭。在翻开来检查内部后,发现了名片夹缝裡有血迹,应该是用去污剂清洗时沒有完全处理干净。”

  虽然一直使用着敬语,但从荷见的口中出来就有一种淡淡的嘲讽感。

  大和敢助理了一下其中的逻辑,转头对着中宫孝一问道“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我是卖可丽饼的。”

  ——那的确会有很多零钱,而且也不太可能会买芙绘纱出的新品皮夹。

  不過,這個荷见敬人是在只见了对方一面的情况下就推断出了职业,追上小偷后又瞬间发现了异常。

  想到对方自我介绍是個侦探,大和敢助就觉得這也不算過于离谱——东京的小侦探不是才刚上小学一年级?

  “你看到血迹就判断是杀人案嗎?”尽管如果是自己也会這么认为,大和敢助還是想听一下荷见的推理過程。

  “不是。我带着千国治夫先生回到中宮孝一先生身边之后,先问他是不是在某個河岸边裡捡到了這個皮夹——我沒說是因为我在皮夹的外侧闻到了一些沒能洗掉的特定味道,他立刻白着脸承认了,并告诉我裡面的钱他会退還的,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失主或者认识失主的人。一個在河岸边被发现的沾上血的钱包,裡面的钱還沒被拿走,我想大概率是某位女士被蓄意谋杀了。”

  在荷见叙述自己的推理的时候,旁边的两個中年男人把头低得更低了。

  “因为如果是抢劫或者偷窃应该至少会拿走纸币,沾上血說明主人至少被袭击了,发现地点是河岸则加重了主人已死的可能性,是這样嗎?”

  少年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再问一些细节……”

  “诸伏警部,你怎么站在房间门口,是裡面的问讯有什么問題嗎?”

  秋山信介从走廊那边走過来的时候发现诸伏高明似乎站在房间门口有一会儿了,他随口问了一下。

  “因为裡面少年侦探和敢助的对话非常有趣,所以忍不住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少年侦探?”

  秋山信介大脑裡的某根弦被這個词语拨动了,一种熟悉的他不是很想回忆起的震颤感重新爬上他的脊背。

  该不会……

  “是一個叫荷见敬人的16岁少年。”诸伏高明把秋山下意识的重复当成了问句,转過身回答道。

  映入他眼裡的是同事明显的僵住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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