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勾栏”听曲
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么?
扶苏有些困惑。
而赢野则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反而眉宇中藏着一抹的微不可查的笑容:“当然了,咱们還需要给他们加点“料”,好好的看一看他们想做什么....”
這样說着,赢野招了招手,将手中的字條递给了身旁的侍从:“将此物交给大父,便說請大父斟酌。”
等到那常侍离去了之后,赢野才站了起来,顺势伸了個懒腰。
“父亲,還有事儿么?”
“沒事儿的话,我就溜出宫去玩了。”
玩?
扶苏愣在那裡,脸上带着些许茫然,身为国之储君,哪怕是還未曾被下旨确定的储君,难道最大的任务不是好好的处理政务么?
怎么
他皱眉,正准备劝告的时候,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住了想要說的话。
野儿比他這個当爹的聪明多了,所以這些道理其实他都懂,說不准出去玩是有重要的事情呢?
這般想着,便看着赢野說道:“其他的倒是沒什么了。”
“只是....”
扶苏想了想還是說道:“出去玩的时候,一切小心。”
“多带几個侍卫。”
赢野点头:“放心吧父亲,我会带着李由那個家伙一起出去的。”
他笑眯眯的說道:“咸阳城中认识我的或许并不多,但认识李由的....却還是挺多的。”
“李由的父亲可是九卿!”
“更是得大父欢喜,眼看着马上就要跨越那一步,等王丞相或者冯丞相告老之后就能成为三公了,哪有人会不长眼的得罪他?”
扶苏闻言也放心了许多。
李由那小子倒也是個靠谱的。
李府
“什么?”
李斯的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他看向站在面前禀告的小厮說道:“你說那人說自己叫什么名字???”
小厮一脸茫然,但依旧开口道:“那人說自己名字叫做应野,是从外地来投靠先生您的,如今正在门外等候。”
应野?
李斯脑子又沒有什么毛病,他哪裡有什么亲戚回来投靠自己?
而且這個假名
“這名字也太假了吧?是不是有点太不用心了。”
李由先自己的父亲一步吐槽,脸上带着无语的神色:“话說回来,那位来這,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应该不至于亲自前来啊。”
李斯则是瞬间就整理好了衣衫,往前走去。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之殿下来了我們只管迎接就是了,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也是后面的事儿了。”
李府门前
赢野站在那,脸上带着些肆意的张扬,他来回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神色。
說实话,他来到大秦之后還未曾出门過,這是第一次走出皇宫。
总感觉皇宫之外的空气都比皇宫裡面要新鲜许多。
他来找李由当然不仅仅是来找李由,更是为了找李斯
“您怎么来了?”
還沒等赢野的思绪继续下去,一道笑声就从府内传来,李斯亲自出门迎接,脸上還带着恭敬的笑容:“当真是沒想到您会来,以至于府内蓬荜生辉啊。”
“您請——”
院落内
李斯恭恭敬敬的坐在那裡,其实他并不止于如此,毕竟此时的君臣关系還沒有到后世那种近乎于为奴为婢的程度——更何况赢野還不是君。
就算赢野是君,李斯身为九卿也不至于如此卑微。
李斯只是单纯的想要拍赢野的马屁,从而在二世皇帝执政的时候,更进一步...掌握更大的权利。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即便是自己成为了丞相,也不過是“左丞相”而已。
国朝以右为尊,左右丞相谁的权势更大,全看皇帝更喜歡谁。
他当然要在自己未来的“贵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您只管說,斯定然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赢野微微挑眉:“哦?”
“那倒是也不必了。”
“不過的确有一件小事需要李廷尉的帮助,只是不知道李廷尉是否愿意了。”
看着赢野笑眯眯的样子,李斯突然之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他即刻将這种预感收回,能让赢野這位皇长孙、事实上的东宫之主都找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他当即收拢了脸上的谄媚与讨好,转而变成了严肃。
在办事儿的时候,他還是挺靠谱额。
“公子請說。”
赢野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了李斯:“昨日有一位侍女,自称是当年华阳太后所留下的人手,来找孤,并且說当年楚国灭亡之后,還留下了一大笔钱财。”
“只要孤愿意,他们可以归入孤的麾下。”
“并且這几日会提供他们的“诚意”于孤,只是孤那裡不好安置。”
他平和的看向李斯:“倒是不知道,李廷尉是否愿意为孤提供安置的地方,暂时保管這些钱财?”
暂时保管钱财?
李斯心中一动,但紧接着大脑就告诉他,事情绝非是如此的简单。
若如此简单,怎么可能劳动赢野亲自前来?
只是赢野不說,他也不好戳破。
当即笑着說道:“斯還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過是些许小事罢了。”
赢野、李斯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都笑了一声,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心裡在想什么,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此外,孤常年不出宫门,对這咸阳城倒是有点兴趣。”
“不知廷尉可否愿意让令郎与我做一個向导,领着我在這咸阳城转一转?”
向导?
李斯瞬间点头。
自己得了這位的欢心還不够,若是自己儿子也能紧紧的抱住這條大腿,那未来李氏的成就一定会更高!
“這是自然。”
他指着李由笑骂道:“這小子平日裡就喜歡四处乱逛,我平日裡還骂他說他不务正业,沒想到今日能如此凑巧,這也不得不說是小儿与殿下的缘分啊。”
李斯竭尽全力想要和赢野的关系更加深切,赢野也并不推辞,只是与李斯客套着。
片刻后,李斯也十分知趣的說道:“殿下,廷尉府内還有公务,我便不再打扰了。”
他站了起来,像是一個客人一样。
“由儿,你替为父好好的侍奉殿下!切记,绝不可出现任何错漏!”
李由点头,目送着李斯的离去,待到李斯离去之后,他才看着赢野开口,好奇的问道:“殿下,我們要去哪裡?”
赢野眨了眨眼,而后笑了一声。
“当然是....去個好地方了。”
咸阳城,某处小院中
一個病弱的青年坐在那裡,时不时的還咳嗽几声,他的身旁一個书童模样的少年站在那裡拍着他的背部,以让他舒缓。
“公子,您好些了么?”
张良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咳了出去后,身体倒是好一点了。
他看着面前绢帛上所记录的文字,有些喃喃自语的說道:“所以....当真是我错了么?”
张良有些茫然。
秋言神色同样迷惑的看着那桌子上的绢帛,有些迷茫。
這东西是他家公子所记录的關於“赢野”所說的话,就是那位大秦的皇长孙殿下。
韩的势力并不算太大,但却也并不算小。
六国覆灭之后,贵族们联合在一起,而赢野当日在朝堂上与淳于越的争论又不算是什么隐秘之事,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流传了出来。
如今只是小范围的在咸阳城内流传着,還未曾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几日之前,张良得到了一份记录着当日“赢野”所說內容的绢帛,他得到這绢帛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裡,整整五日的時間,一言不发。
再次出来的时候....就是如今了。
“公子,您觉得赢野說的有道理么?”
有道理么?
张良枯坐在那裡,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其实秦末乱世、六国贵族、诸多枭雄当中,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复仇、另外有一部分人则是为了权势....而這些人中,仅有一個人是真的为了天下百姓。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着秦国是暴政,需要被打倒的
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天下和平与安定。
他是真的想要为天下黔首做一些事情。
這個人,就是张良。
汉初三杰之一,当年的韩国国相之子,三代相韩的张良张子房。
所以他沒有办法欺骗自己。
真的沒有办法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這上面所說的都是假的,赢野所說的都是狗屁,什么天下,什么华夏九州,都只是赢野为了坐上二世皇帝的位置所說的弥天大谎。
他很想這么說。
但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告诉他,這的确是真的。
于是,他沉默了。
秋言见状也不再說话,生怕打扰了自家公子的思绪。
過了片刻后,张良哑着声音开口道:“那位皇长孙最近可有出宫?”
秋言当即說道:“公子,咱们的人說那位皇长孙殿下今日出宫,直奔李斯府邸,而后便与李斯的长子李由一同出门了。”
张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后站了起来。
“备车。”
秋言看着张良,有些讶异,但依旧吩咐着小厮将车马备好。
“公子,您要去哪裡?”
张良笑了笑,将桌面上被揉皱了的绢帛展平:“当然是去看一看那位能說出来這些话的皇长孙殿下了,我想看看他是個什么样子的人,是否值得我去辅佐。”
“若当真是一個心怀天下之人,若当真是一位雄主,若当真能令天下黔首安宁,那么即便是放弃国仇家恨,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百年之后,遇见父亲、大父之后,遇见我韩国、张氏的列祖列宗候,向他们赔罪罢了。”
此时的张良显得十分肆意潇洒,他想见一见能够說出這些雄论的少年郎。
良才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能遇明主
“如此這般的雄主,若是真能辅佐其建一世伟业,便是良這一生的幸事了。”
解决了心中的烦闷之后,张良看起来舒服多了。
他看向秋言:“此等雄主出宫,定然是为了招揽人才,他去了哪裡?可是长公子所建立的招贤馆?還是什么别的地方?”
秋言神色怪异。
他语气古怪的說道:“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车马摇摇晃晃的终究停止了,张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一处府邸面前,神色迷茫。
“這是何处?”
“是有什么大才隐居在此地么?”
张良感慨的說道:“大隐隐于市,此贤才当真是大才啊!怪不得需要皇长孙殿下亲自前来拜会!”
秋言轻咳一声,然后看向张良說道:“那個公子....”
“這裡是“女闾”。”
女闾?
张良脸上的神色瞬间僵硬,他机械的回過头,看着秋言,整個人石化了。
女闾是什么地方呢?
他還有一個大众所广为熟知的名字
青楼。
妓院。
但
官方。
也就是官方开设的...妓院。
女闾内
赢野十分纨绔子弟的依靠在身后美人的怀中,将其当做靠枕,一旁還有几個女子侍奉着他。
女闾中的女子质量都挺高的,毕竟這裡是官方开设的,大多数女子从前也都是官宦人家的良人,后来通過抄家灭族等手段沦落至此
“哈——”
嬴野快活的吃下身旁女子送到口中的糕点,看着面前那身着薄纱,几乎可以說是什么都沒有穿的女子,跳着活色生香的舞蹈。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
回到古代,不去勾栏听曲,那算什么回到了古代?
正当赢野享受着的时候,女闾的管事急匆匆的走了過来,脸上带着些许的慎重。
“殿下,有人請见您。”
他双手奉上拜帖:“這是那人的拜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