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流汹涌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奏疏說道:“這是庄子之前送過来的东西,你好好看一看。”
“孤本想着明日将這东西送你那边,沒曾想今日你倒是直接来了。”
张良从方才的震撼中苏醒過来,他拿起那奏疏一点点的看了起来,這奏疏与其說是奏疏,不如說是“账本”,记录的是這個庄子中的一应事物。
既然赢野将這东西给了他,那大概是想要让他管理這庄子的。
起初张良并不在意,但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等到彻底看完后,张良的脸色有些严肃了,他抬起头看向赢野:“殿下,這...”
他的话還沒說完,赢野笑着问道:“是不是发现了其中有很大的問題?”
张良這才点头,翻开其中一页說道:“殿下,這裡明显是做的假账,而這裡也明显有問題。”
“這几個人是从何而来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落到了庄子的户籍之上?”
他眯着眼睛,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殿下,臣怀疑,這几個人...怕是与臣之前的身份相同啊。”
张良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张良之前是什么身份?
是通缉犯!
而這几個人与张良之前的身份相同,那岂不是說明這几個人也是通缉犯?
這几個通缉犯到底是如何将户籍落在這庄子上的,而這庄子的裡正是否又知情?是有意的還是无意的?是单纯的贪污受贿,還是包庇反贼?
這其中都大有门道。
而从這庄子之中,张良也看到了大秦存在的一些問題,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說,但最后還是抬起头,微微的吐了口气說道:“殿下,之前良的户籍也是如此這般伪造的。”
“咸阳城乃是皇帝脚下,這些人都敢如此猖獗的欺上瞒下,那岂不是地方....”
张良的担忧不无道理。
而這也是大秦如今最严重的問題之一。
赢野伸了個懒腰:“孤知道,如今的大秦就像是一栋四处漏风的房子,咱们要做的是将這房子暂时修补的能够住人,让风无法将這房子彻底吹倒。”
“而等到這房子稳住了之后,咱们需要做的就是逐步将這個破房子修建成新的、坚固的房子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一点做。”
“如今带去哪最紧要的并非是处理地方的問題,而是先将咸阳周边给打扫干净,先营造一個安全的京都。”
“而我們最紧要的事情,并非是去处理京都,孤尚且连太子都不是呢,我們目前最要紧的問題,是处理好這個庄子,然后开始“实验”,造出来我方才给你的那些东西,等到实验過后,然后传到天下去。”
“事有轻重缓解,可往往大部分的时候,那些看似比较“轻”的問題却是這一团乱麻的“线头”,找到线头才能抽丝剥茧啊。”
赢野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子房啊,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
“明日在庄子前等着孤。”
张良這才微微俯身行礼,而后离去。
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赢野倒是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朝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章台宫
烛火依旧照亮周围的一切,黑冰台的人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记录了下来,并且交到了嬴政的手中。
嬴政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绢帛上所记录的东西,一边看,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情况。
等到将這绢帛上记录的今晚赢野与张良的谈话看完了之后,他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治大国如烹小鲜,他最害怕的事情其实就是赢野一上来就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对于往昔、秦穆公时期的大秦来說,商鞅那般大刀阔斧的改革是最适合的办法——因为那個时候的大秦需要有人一脚将其上的旧制度踹倒,他们也有足够的時間和力量去修建新的房子。
但如今的大秦不同。
如今的大秦太大了,若是如商鞅一般改革,最先倒下的一定是那個改革的人,第二個倒下的便是改革的這個“大秦”。
“野儿已然有了明君之姿啊。”
他笑着看向一旁的韩谈:“這几日的事情已然让我对這個竖子有了些许了解,他明日前往农庄处理事务的时候,一定会十分嚣张,从而发生一些事情。”
“你连夜去李斯府上传旨,便告诉他,无论皇孙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尽管听从皇孙的命令就行。”
韩谈微微躬身:“诺。”
待到韩谈离去之后,嬴政才回過头来,将手中的绢帛以及一份记录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绢帛一同放入了炉子中焚烧。
一缕青烟缓缓直上。
嬴政只是轻声說道:“改革啊——从来都是新的贵族与旧贵族的争夺,新的利益集团与旧的利益集团的争夺。”
“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么?”
他嗤笑一声:“便让朕看一看....你们到底還能够藏多久吧。”
彻夜
左丞相府邸
冯去疾的神色阴沉,他看着面前坐着的众人道:“我的人已经将那份账目送到了东宫,想必那竖子一定已经看到了账目,只是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啊。”
他的面前坐着的则是“少府”。
少府冷笑一声:“作何反应?不過是愤怒——然后去庄子中罢了。”
坐在二人身旁的沈从白则是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再之后便是我們与他之间的斗法了,只是不知道几位是否做好了准备?”
冯去疾点了点头:“不過是一個毛头小子罢了,难道真的還能斗得過你我?”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他的那些所谓实用主义让我看到了那一位的影子.....那個时候,你我站在那一位的身侧,所以支持变法,从而获得了今日的地位。”
“可今日,你我却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不能放任他继续变法下去!”
“否则你我危矣!”
沈从白不在乎的說道:“那個时候的商鞅之所以能够胜利,是因为有我們站在他的身边;而如今的赢野身旁有谁?李斯?不過是一個投奔大秦沒多久的人罢了,他能有什么势力。”
“這天下...终究還是我等老秦贵族的。”
說到這裡,他看向冯去疾皱着眉问道:“王老将军那边怎么說?還有王丞相呢?”
提起這两個人,冯去疾就有些无力。
“武成侯那边依旧是那個态度,他說不愿意参与到我們的争斗当中——說王家就忠诚于皇帝,陛下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而且還将通武侯关到了府中,不允许任何人与他接触,咱们想拉通武侯进来也不可能了。”
“至于王丞相——”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說道:“王绾那個老东西的态度倒是暧昧,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沈从白蹙眉,脸上带着不满:“那我再去找一找,這一次必须让他站队。”
他将酒爵猛的摔在桌子上:“绝不允许再有中间派了!”
“這些墙头草中间派,其实就是对方派!而不是我們的人!”
冯去疾、少府刘云也表示认同。
“的确如此。”
他们叹了一声說道:“如此,便全看明日了。”
上将军府
王翦披着一件衣服,看着面前坐着的老人。
“哟,這倒真是奇事,你怎么有功夫来找老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