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师你看,這树冒芽了!
赵东升看着灯火通明的山腰,头疼地扶额。
之前听张鸣信誓旦旦說立马要带人回去审问,他還以为直接就能下山呢,结果走到半路就让阿禄回村裡等市局的人。
人是来了,天也黑了。
這满山腰的东西都得连夜铲除带回去,哪有那么快?
還有那溶洞裡的尸体……
想想赵东升就觉得头疼。
苏尘也觉得难顶。
他沒想通。
在张鸣他们按住孙志远的时候,看着孙志远通身的黑气,他更加确定后者是害死的赵小婷。
可赵小婷的尸体是在溶洞裡,害她的孙志远在這裡,她的魂体怎么会在外面?
這很不对劲。
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嗎?
他皱眉沉思间,沒忍住又环视了周围一圈。
“赵哥,我們去山顶看看。”
之前他带路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找到孙志远,登顶时也沒停留,如今到了山顶,望着昏暗夜色下的龙山,二三十個山头连绵,宛如一條小龙。
山气也跟着连绵,目力所及,一片青绿,可龙脖子的位置却泛着隐隐的黑,而两只龙眼的地方,都呈现了灰色。
所以,這如龙的山气是被玷污了嗎?
苏尘微微皱眉。
耳边风声呜呜,像是在回应他,又像是在哭泣。
“赵哥,之前咱们捉鬼的地方就是那裡,是吧?”
苏尘指着泛黑的位置问赵东升。
赵东升对龙山一带虽然比苏尘熟悉,但现在暮色四合,想辨认清楚并不容易。
他是估摸着公路的方向,推算了一阵子,這才点了点头。
“对!”
“那边应该是青山村?”苏尘指了指其中一個灰色的位置。
赵东升颔首:“我們刚才就翻了一個山头。”
“那边呢?是松明村嗎?”
赵东升弟妹就是来自松明村,之前提亲接亲他去過两回,也熟悉,很快他摇了摇头:“不是。”
苏尘叹了口气。
玷污龙脖子的是赵小婷這厉鬼,玷污龙眼的,又是什么呢?
“我們先回青山村吧。”
回到村裡,苏尘感受着山气缓缓来到村口的榕树下。
是它!
灰气,死亡之气。
之前沒细看,這会儿苏尘仔细观察,发现這棵老榕树的根蔓已经延伸到整個青山村,它的死气也弥漫了整個村子。
此刻的榕树下,村裡人三三两两坐着聊着天。
“造孽哦,你们知道阿远种的是什么嗎?毒品啊,那毒品吸了就戒不掉,整個人都毁了。”
“哎,之前老孙還說他儿子去打工,我們還都信了,要我說啊,老孙指定也偷摸着去种了。”
“听說要吃枪子,哎,他们要是都死了,就剩狗蛋一個小娃娃,怕是活不了喽。”
“要我說,种這种玩意儿的就该断子绝孙,听說一丁点這东西,就能让十几個家破人亡,這不是造孽嘛。”
“我還說之前老孙成天来這裡点香,哪裡来的钱买香呢,原来都是黑心钱!”
“对对对,之前這树怎么被雷劈?指定是黑心的香点着它受了,老天怪罪哩。”
“可不是?狗蛋那孩子月子裡就高烧,就不应该活下来,它還护着,可不就被劈嘛。”
……
苏尘也听了一耳朵,怔了怔。
蓦地,一片树叶晃晃悠悠掉落。
他抬起头,夜幕下,一片片带着死气的叶子旋转而下。
伸出手,树叶缓缓落在掌心。
赵东升愣住:“掉叶子了?不应该啊。”
是啊,不应该。
翠城的榕树四季常青,只在清明前后才换叶子。
现在年還沒過就落叶,的确十分异常。
苏尘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榕树的树干,原本那嫩绿的小小一团颤了颤,很快黯淡了下去。
這是……
听到村民的议论了嗎?
觉得愧疚,不想活了嗎?
可,孩童无辜,护着孩童有何错?
苏尘附身捡起一根树枝,让赵东升用打火机点燃后,恭敬立于榕树前。
他微微眯着双眸,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老树有灵,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保佑更多的孩子,也保佑這一方安宁。你,沒错!”
祷念完,苏尘将树枝插在榕树前,躬身拜了三拜。
他這举动立马引起边上村民的注意。
“后生仔,你干嘛呢?要拜我們這榕树,去小卖铺买香啊,這树枝能当香啊?”
“就是,拜這個得诚心,你连买香的钱都不乐意出,哪裡显得出诚心了?”
他们才說两句,就被拦住了。
拦他们的是住在土地祠边上的老人。
“嘘嘘嘘,你们胡說什么?這后生仔可是大师,他不比我們懂這個?”
大家神情都是一愣,紧接着有人小心翼翼问:“老贾,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能问米的大师?”
见老人点头,众人立马缩了缩脖子,冲着苏尘干笑两下,不敢吱声了。
赵东升沒好气扫了他们一眼。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苏尘要把树枝当香点,但……大师行事,需要跟我們解释?
苏尘的视线凝聚在树干裡。
树枝产生的黑气飘飘摇摇,其中却夹杂着一缕金色的气息,它随着黑气飘扬而上,很快又与黑气分开,缓缓飘入树干中。
而树干内,原本黯淡到几不可见的绿,在感受到金色气息时,顿了顿,很快被金色气息包裹。
绿色在金色中孕育,逐渐散发光芒。
苏尘松了口气。
“真好,活過来了!”
就在他欣喜间,有风徐徐吹来,而树干裡的那团金绿色猛地往上窜了窜,窜上了树干,蔓延到树枝。
风再度吹来,榕树上的树叶簌簌而下。
“咦?怎么叶子一下子掉這么多?”大家惊疑。
赵东升也跟着抬头,被头顶密密麻麻飘落的树叶吓到了。
這……是要掉光的节奏啊。
的确是掉光了,在短短的一分钟内,但很快,一個個嫩绿的小苞就冒了出来。
赵东升初时還以为自己看错了,用手电筒一打,這才惊喜:“大师你看,這树冒芽了!”
“之前张队還說被雷劈的树活不了多久呢,现在冒芽了,肯定不会死的。”
“我看张队就是胡說八道,是吧?”
苏尘感受着榕树上死气随着树叶的掉落散去,山气重新蔓延其上,显出勃勃生机,笑着点点头。
真好!
就在這时,一道细细的气息蔓延了過来。
苏尘诧异望去,耳边是一道极细的声音:“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