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法事出了問題?
刚到西街口,就听到了隐约的锣鼓镲声。
苏尘环视周围,這会儿才七点,路上的行人不多,但都神色正常,不以为异。
也对,翠城原本就十分讲究丧葬礼仪,是以此刻虽是清晨,锣鼓镲声音震天,扰了不少人清梦,依旧沒人有怨言。
顺着街道往裡走,昨日热闹的街市這会儿只有几個早餐车了。
包子,馒头,米粉,锅边……
苏尘這会儿饥肠辘辘呢,坐下要了一碗锅边五毛钱,一根油條3毛。
正美滋滋地啃时,面前有人坐下。
“老张,来碗锅边,香菜多放点。”
老板诶了一声,扭過头就浇起面汤来,這才问:“阿茂警官,牛婶的女儿真找到了?被她老公打死砌在灶台裡?”
面前之人嗯了声:“找是找到了,不過具体死因還沒调查清楚,老张咱们可不敢乱說啊。”
“知道知道,你们办事得谨慎嘛,哎,牛婶可怜哦,白发人送黑发人,昨天晚上我见到她,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老张這一說,附近几個小摊上的食客纷纷附和起来。
“可不是?听說才五十来岁,不仔细看,倒像是七八十了。”
“其实前几年更可怜,不過是憋着一口气要找女儿,看着坚强,這会儿女儿找到了,憋着的那口气就散了,整個人就彻底沒精神了。”
“呸呸呸,什么沒精神?沒精神這法师谁請的啊?”
“還能谁請的啊?老林家呗,阿玉跟盈盈可是发小,昨儿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
“哎,当年盈盈要是嫁给阿玉就好了,也不会死了……”
“胡說啥?人阿玉有老婆孩子的,不過要我說,昨天那小伙子是真神算啊,盈盈失踪這四五年了吧?牛婶可不止自己去找,還报案了,都沒寻到,他拿着八字手指一掐,诶,连人埋在灶台裡都算出来了,真是厉害。”
“什么小伙子?那是大师。”
“对对对,是大师,看我這嘴~”
……
苏尘听着這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且一阵吹捧,耳朵有些热。
面前的阿茂却不住地摇头。
這群街坊啊,真是迷信。
什么大师?要他說,指定是巧合,怕不是瞎猫撞到死老鼠了。
昨天他虽然沒去现场,但审问阿保他参与了啊。要他說,那算命的人多半是当年盈盈被害的目击者,這么多年了心裡难安,想方设法告诉阿嫲。
不過想起一通大记忆修复术后鼻青脸肿承认杀人的阿保,阿茂心裡忍不住一阵感慨。
盈盈死得委屈啊!
当年以她的條件,本可以找個更好的对象的,可偏偏就瞧中了来自江尾的阿保,阿保家裡條件差,盈盈嫁過去吃了许多苦,甚至孩子都掉了两個,生生帮着阿保建起了屋子。
怎料,這阿保趁着盈盈进市裡工作,转头就勾搭了一個寡妇。
那日炎夏,盈盈工作时突然呕吐,去医院检查发现怀了孕,忙請假兴高采烈归家,却不想,推开门就看到两條白花花的人影,盈盈想离婚,阿保不肯,争吵间阿保用力一推,盈盈脑袋磕在立在墙角的钉耙上,血流如注,眼见就沒了动静,阿保后怕不已,還是那寡妇提议让他将尸体藏起来。
最开始,盈盈的尸体是藏在寡妇家的,当初调查的时候谁能想到一個寡妇能害了盈盈啊?她家裡都沒仔细看過。
等风声過了,阿保去买了两只猪崽,借口要煮猪食,一個夜黑风高夜,砌起了灶台,顺道将盈盈的尸体砌在裡头。
去年寡妇在河边洗衣服时一個不慎,脚滑落水溺死,原本這件事只要阿保守口如瓶,就无人知晓,万万沒想到,却被一個人道破。
阿茂思索了整個過程,估摸着怕是阿保那晚砌灶台被那算命的看到了。
想着阿茂就对上苏尘的视线,他下意识寒暄着:“哥们你這边工作?怎么来這么早?”
苏尘摇头:“我来摆摊。”
“摆摊?卖什么的?”阿保随意问着。
“算命。”
阿茂脸色微变,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苏尘。
三十岁上下,短发,但并沒梳着时下流行的大背头,脸有些消瘦,皮肤很白,這大冷天還就穿一件毛衣,裤子也单薄得很……
穷,但……
這双眼睛很干净。
阿茂在派出所工作十来年了,见過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坏人都有,但這样干净的眼睛還是第一回见,干净地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的眼睛一般。
他下意识就亲近了起来,但理智又告诉他,這年头摆摊算命的,几乎都是骗子。
骗子能单纯干净不?
那指定是不能的。
阿保下意识就盘问了起来:“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苏尘此前就听老张喊他阿茂警官,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也沒反感,笑着回答:“苏尘,梁山牛尾村人。”
“梁山人?”距离市裡有点远,阿茂皱眉,“怎么来市裡摆摊算命?我可跟你說啊,我在的派出所就在边上,可不许骗人。”
苏尘颔首:“放心吧警官,不会的。”
這是還要算命的意思?
骗钱的心思不死啊!
阿茂又打量了苏尘一眼,昨天虽然這小子摆摊算命了,即便就算一次,還是准确将盈盈的尸骨找到了,总不能借此发作。但今天這小子要真摆摊,他就来瞧瞧,逮個正着。
咱可就是這片长大的,還能让骗子在這裡胡作非为不成?
锅边糊端上来了,蒸腾着白气。
阿茂朝老张笑笑,拿起调羹吸溜了一口。
“唔,老张啊,還是你煮的海鲜锅边好吃啊,手艺一如既往,可不像前头的老叶,昨天我去吃他的卤面,差点沒给我咸死。”
老张嘿了声:“你說老叶啊,指定是前阵子生病舌头味儿沒了,不碍事的,休息一阵子就能好。”
“能好這阵子我也不敢去吃了,唔,香!”
苏尘将油條摁进锅边裡搅拌了下,放进嘴裡,美滋滋地再度咬了口,蓦地他眉头一皱,扭头看向阿嫲家的方向。
怎么铜锣镲的声音陡然激烈起来?
难道法事出了問題?
不该啊。
虽然盈盈惨死时還怀着孩子,怨气冲天,但阿保被抓,這怨气就该化去的。
想着苏尘便飞快将剩余的锅边囫囵吃下,给了钱,拿着剩余的半條油條往阿嫲家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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