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老仆 作者:龙升云霄 “族长,陈家来人了。” “陈家,哪個陈家?” 张恒正带人发枪,便有人来报說陈家来人了。 “陈家大院的陈家。” 来人提醒了张恒一句。 张恒恍然大悟:“快把人請来。” “张族长。” 不多时,远处便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穿着体面的乡绅。 张恒上下打量两眼,笑道:“陈老爷,這么好来看我啊?” 陈老爷苦苦一笑,问道:“张族长前些日子說买我房子的事,還当不当真?” “当真啊,這還能有假?” 张恒拿着一杆毛璱步枪,拉拉枪栓,又对着天空瞄了瞄,头也不回的說道:“你不是让人传话說不准备卖嗎?” 陈老爷脸上的苦涩更浓,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张振天登门的时候,张恒還只是個从南洋回来的富翁。 陈老爷不缺钱,自然不想把宅子卖给他。 今时不同往日,张恒不但当上了张家族长,還从外面搞了一批武器回来。 本来他還想再观望一下。 结果仆人跑来說张恒正给人发枪呢,都是张家人,三辆卡车的武器,弄的跟打仗一样。 這下陈老爷彻底坐不住了,他家是有几個护院,可那些人防個毛贼還行,防不住几百杆毛璱1924啊。 “行,那就明天搬吧,三天内搬完。” 张恒将手裡的枪丢给大奎,回头看向陈老爷:“沒为难你吧?有难处就說,我這人比较通情达理,凡事都可以商量。” “沒有,三天之内一定搬完。” 陈老爷强撑着笑容走了。 第二天。 流水席還在继续。 民团也树立了起来,早上三百多人拉到山下一阵操练,每人打了二十发子弾,先把感觉找一找。 当然,想要這些人立刻变成神枪手是不现实的。 神枪手需要子弾去喂,需要時間去养,所幸张恒也沒指望他们去打仗,逐鹿中原,慢慢练着,能上靶就行。 民团教练,是大奎和小奎的老爹,镇上最厉害的猎户担任的。 老爷子快五十了,身体還算硬朗,哪怕沒受過正规训练,可几十年的摸爬滚打下来,玩枪還真沒服過谁。 “上午练枪,下午练体能。” “每人每天二十发子弹,一星期就能初见成效,要知道就是那些演武堂出来的,一学期也未必能打一百发子弾。” 說起民团,张振虎满面红光。 他以前只是商行的押车镖头,哪有现在的副团长来的威风。 虽說這是乡办民团,不是正规军,可架不住枪多啊,那些军阀手下的正式团,也沒几個能有350杆快枪吧,這可是清一色的德国造,射程比汉阳造远多了。 “堂哥,你那边弄的怎么样了?” 张恒又看向张振天。 “民团的证件已经批下来了,至于黄金龙头手杖,也已经让匠人们开始打造。” “裁缝也找好了,回头除了给八位老爷子制作长袍马褂,還会赶制一批短衫,用来给民团当制服。” 张振天如实回答。 张恒点点头,叮嘱道:“江南地区只有春夏秋,冬季不是很冷,一身短打能穿许久,多做两身也无妨。” “另外裤子,鞋,也由我們统一发放,尤其是鞋,不要草鞋也不要布鞋,要官兵军官的那种军靴,结实還耐用。” 张恒并不打算从现实世界买衣服再带回来。 那样麻烦不說,也省不了几個钱,還不如买布回来让裁缝教着镇上的女人做,怎么說這也算一门手艺。 “族长,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遇到事,光是大奎和小奎兄弟两個不太够,還是再挑几個吧,這样安全些,等過两天,陈家大院腾出来了,我再选一些人住在外院和后院,昼夜让人巡逻,以免有不长眼的夜裡有想法。” 說完了手边的事,张振天又想到了张恒身上。 张恒稍一寻思,觉得很有道理,开口道:“大奎,你去民团裡挑八個训练刻苦,看着也比较稳重的,以后跟在我身边。” 八個人,再加大奎小奎和张大胆,一般毛贼别想近身。 就算遇到正牌土匪,二三十人也能招呼一阵,谁胜谁负都不好說。 更何况,土匪也不是铁头娃娃。 见你有人有枪,不好招惹,自然也不会来触你的眉头,他们也怕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三天后。 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鞭炮声。 张恒站在陈家大院门口,看着张府二字被挂在了门楼上。 从今以后,大沟镇只有张府张家大院,再也沒有陈府陈家大院。 說起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在明清时代根本够不上‘府’的门第。 不過眼下都民国了,也沒人追究那個,张府二字对眼下的张恒来說也算恰当。 “老爷。” 四名小丫鬟,领着十几個仆人,齐刷刷的对着张恒行礼。 张恒面色不变,故作镇定的‘嗯’了一声,其实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的好啊。 换成现代,谁要是敢让佣人喊自己老爷,传到網上能被人喷死。 当然,真正有权势雇佣大批佣人的家庭,也不会给你发到網上的机会。 在那看不见的角落中,有些事其实已经复古了,只是普通人看不见而已。 “老爷,院子已经收拾好了,72個房间各個都打扫過,并且换了新的窗纸,被褥,一些不堪用的家具也都换了新的。” 說话的是陈家以前的管家忠伯。 陈家搬走后,据說要去省城,住小洋楼。 忠伯年纪大了,陈家人也觉得他不堪用,就连同另外两個老仆人一起辞退了。 张恒听說了這件事,正愁自己府上沒有管家,可能会出乱子,就把這几人留了下来。 忠伯是其一,能主管内外。 孙嬷嬷是其二,這是一位从宫裡出来的老嬷嬷,会按摩,锤脚。 還有一個是老杨头,会伺候牲口和赶车。 不過老杨头也岁数大了,赶着车能睡着了,也就老马识途,认得路,不然他能把你拉乱葬岗去。 张恒自然不想去乱葬岗玩。 于是就把老杨头打发去了门房,至于孙嬷嬷,则被他留在身边负责教导四個小丫头规矩和伺候人的手段。 “老爷,您可别小看了锤脚,脚上的穴位多着呐,脚舒服了,就什么都调理顺了。” “现在您還沒娶亲,等您有了亲事,我敢說不光是您呀,就连夫人也离不开這個,一天不锤就跟心裡缺点啥似的。” 孙嬷嬷手持一对小木槌,一边给张恒锤击脚心,一边示意四個丫鬟好好学。 张恒舒服的直哼哼,半歪在安鱼鱼怀腿上,心想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孙嬷嬷要是会留一手,光凭這锤脚的手艺,也不至于让陈家人给赶走。” “老爷,民团那边来了二十号人,說是留下当护院的,我寻思着,可以在前院和后院各驻扎十人,以护周全,您看怎么样?” 老管家站在一旁候着。 “就按你想的去办吧。” 张恒无所谓的說道。 老管家闻声又道:“您从陈家买下的那些地契,我已经和庄户们核对過了,一共是一千二百亩。” “還有镇上的三间店铺,两家米店,一家杂货店,目前经营的還算不错。” “要是您沒有别的想法,我准备让下面的掌柜照常经营着,每月将账本送到府上审核一次,其他依旧。” “另外,府裡的住处我也安排了一下,粗使婆子都住在后院,更夫,轿夫,车夫,和门房住在前院,孙嬷嬷和四個小丫头与您住在中院,随时伺候着,您看這個安排可還妥当?” “妥当,你安排的不错。” 张恒对老管家越发满意。 有這样一位统筹上下的老管家在,内宅便不用他费心。 “对了。” 想到账目的事,张恒也问了一句:“陈家以前收多少租子?” “回老爷的话,是七成。” “七成!” 张恒摇头:“陈家的租契全部作废,换成我张家的租契,并将地租一律改为四成,粮税方面也由我們负责。” “四成?” 老管家楞了一下:“老爷,七成的租子就算良善了,我們收四成,還负责交粮税,那可就剩不下什么了,总不能一年到头,免費把土地交给佃农种,我們啥也不要,只要個名声吧?” 民国时期的地主,還是比较狠的。 七成租,意味着每年的粮食,地主家要收走七成。 這還算好的,有些更狠的会收八成,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百姓吃。 顾先生的《日知录》中就提到過,每亩获粮三四百斤,缴租十之七八,租十亩地,一年下来也就剩六七百斤粮食。 遇到荒年,产量下降,一亩只有一二百斤粮食的产粮,交完租子,百姓第二天就要出去要饭。 而在收租之外,還有一种定租。 不說收几成,而是定下要你交多少斤粮食。 定了每亩300斤,到了秋收,你就得每亩地交300斤粮食上去。 如果丰收了,今年一亩地收了400斤粮食,自然皆大欢喜。 遇到不好的年岁,一亩地只产了200斤,为了交300斤定租,就只能卖儿卖女了,甚至一家子卖人为奴。 “你不懂,种地赚不了几個钱,四成租也好,七成租也罢,在我眼裡沒有区别。” “租我地种的佃农,多是十裡八村的乡亲,与其赚乡亲们嘴裡的口粮钱,還不如用這几成租子,换個大善人的名头。” 张恒露出正色,提点道:“钱,我是不缺的,也不愁赚钱的门路,我要的是人心,是安稳。安稳是什么你懂嗎?米缸裡有粮,就有安稳,你提着棍子赶他们,他们也变不了暴民。” 老管家還有疑虑,迟疑道:“可是老爷,镇上的租子都是七成,有些甚至是八成,我們把租子降下来,会不会有人說闲话?” 镇上很多人沒地,只能租种地主家的土地。 张恒這边一降,就像几家工厂一起招工,突然有一家把三千的工资提到了五千一样,肯定会造成动荡,引起其他地主的攻讦。 “這個不怕,镇上的那些大地主们潇洒不了多久,他们手上的那些土地,我迟早会全部买下来。” “到时候,除了自己有地的农户以外,佃农的租子一律降到四成。” “当日我在祠堂前夸下海口,說要让张家人人都吃得饱饭,穿得上衣,可不是空头支票。” 說到這,张恒看向老管家:“为什么很多人吃不饱饭,原因就是地租太高,每年交了租子之后,佃农们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年年都要饿死好些個。” 张恒从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自己的身边人過得更好些。 至于赚钱,身为两界倒爷,赚钱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种地的這点地租,他从未看在眼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