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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守株待兔

作者:皮常山
工厂,确实是工厂。

  准确的說,這裡更加类似生猪屠宰场。

  顶棚的架子上悬挂着一排排胴体。

  尸体用结实的束带绑住,固定在铁钩上。

  头部倒立放置在一條條水槽上方,脖子的动脉处整齐的开口,血水从脖颈处流下,流過下巴。鼻窝,眼睛旁边的泪槽。

  当然,所有st的头发都是被预先剃光的,凌乱的头发不利于流水线作业,对打扫卫生的人员来說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处理一具人类尸体,比处理一头猪,要简单的多。

  去头,卸下四肢,按照分類放进流水线两侧的蓝色塑料大箱子裡。

  内脏一般是沒有的,要知道那些东西基本上都被有需要的买家,在胴体的主人依旧是活体的时候给取走了。

  剩下的肉体理论上来說就是价值最低的一部分。

  流水线开工之后,所有的工作都变得简单起来,两侧都站着全副武装的工人,這些人的身高普遍不高,透過他们的透明面罩,怀特分明能看得出,這些面色略黑,颧骨很高的工人明显不是本地人,更不是霉菌,而是南亚人。

  想来也很正常,高尚,信仰纯洁的大兵们才不会做這种“渎神”的事情,而且,一旦某些精神脆弱的士兵精神崩溃,跑回国在媒体上大放厥词,也是一件很难解决的問題。

  這些南亚人就不存在這些問題,這些移工绝大部分都沒有合法身份,他们的選擇也只有农场、捕鱼船、屠宰场,或者通城市下水道,這些当地人不肯干的脏活累活,而這裡的酬劳要远比外面高的多,尽管工作內容需要一些心理建设。

  但仔细想想,在屠宰场分解猪肉,和在這裡分解rr,又有多大区别呢。

  难怪刚才守卫的士兵也不是白人。

  怀特的脑子裡不知道在想什么,尽管他在之前通過和山崎的对话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但依旧不能接受眼前的场景。

  他突然停下脚步,晃了晃脑袋,流水线上方的胴体们跟随着机器的前进不停地晃动,看得他只觉得有些眩晕,怀特上校从不认为自己是胆小鬼,他杀過人,见過血,断肢乱飞的场景他也不是沒见過。

  可眼前的场面,确实太過惊悚,震撼。

  你能想象,在一间巨大的工厂裡,生猪们穿着防护服,在有條不紊的处理同类的尸体嗎?

  一時間,這位见多识广的空军上校已然开始怀疑,人类的多样性是否真的如此极端,上帝是否存在。

  “上校,每個人刚来的时候都是這样,您能保持如此镇定,而且沒有吐出来,已经是令人敬佩的铁血军人了。”

  山崎在一旁不合时宜的夸赞,并沒有为怀特带来多少心理上的慰藉。

  他甚至觉得這是一种嘲讽和挑衅。

  “吱吱吱~~~~咚咚~~~嘎达~~~”

  流水线继续运转着。

  山崎并沒有带着上司继续深入,而是站在门口附近远远的看着。

  他并不希望過份得罪這位前途无量的上校。

  站在怀特身后,弓着腰,脸上保持着微笑。

  尽管這样的笑容别人看不到,但作为亚裔,這是他的生存守则。

  亚裔,温顺,服从,勤劳,能吃苦,模范种族。

  “虚伪的家伙。”

  山崎的声音很小,特别是在他確認了自己的面罩足够密封的前提下。

  作为一個少数族裔,他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们白人的建国英雄们,剥头皮的技术可比這個强多了。

  剥头皮是用利刃围绕着耳朵将头皮环切下来。首先使用利刃切开头皮,直接切到头骨,這样头皮就可以很容易的从头骨上剥离下来了。

  头道小牛皮和印第安人头皮的靴子是白人老爷们的心头好。

  伟大的乔治华盛顿先生可是這方面的知名专家。

  当然,那已经是蛮荒时代的古老传說了,当今的地上天国,文明灯塔,自然不会有這种有违道德人性的暴行出现。

  所以,這样的工厂放在立本,放在印ni,巴拉特這样的国家刚刚合适。

  很多年之后。

  从空军中将职位上退休的怀特上校在回忆录上是這样记载的。

  【人类,是一种皮肤很薄,骨头相对脆弱的动物。】

  【我已经记不清我参加晋升准将仪式时是如何激动的,但我至今仍然记得在横田基地外围,那间工厂,那條流水线,你们不会明白,当你看到数不清的胴体被肢解,看到二十吨如碎肉般的冷冻人体遗骸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的助手在最后突击搜查工厂的时候进入了仓库,他在给我报告上是如此描述的:那裡有281颗头,241個肩膀,337條腿和97個脊椎,是的,他们有一张入库单,他们甚至還有成箱的生殖器官,我在移动袋子时,那些人体部位在袋子裡晃动的感觉,甚至一些袋子還】

  【渗出了血。】

  【更恐怖的是,這些身体部位,都是贴上标签,准备发往各地的,商品。】

  “山崎先生,所以,你是這裡的负责人?”

  怀特上校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這個小個子男人。

  很难想象,這個永远保持着微笑,谦卑,恭顺的家伙,会是這样的一個人。

  他可以用西点军校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发誓,任何一個拥有基本道德底线的阿美军人,都不会愿意干這种活。

  能心安理得的管理這样一间rr作坊,除非是撒旦的化身,否则一般人是绝对沒法入睡的。

  “上校,您觉得這种脏活除了我,谁会愿意干呢?”

  山崎摇头苦笑。

  “当然,我一般情况下只负责资金流动,货物进出的审批,這裡我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都是聘用的移工头目在管理。”

  山崎還是解释了一番。

  毕竟是霉菌的少校军官。

  军官的体面還是需要的,他說的也是实话。

  這只是陆军无数副业中的小小一环,微不足道。

  “哈哈,上校先生,我当初接手的时候也只是来過一次,进来的瞬间就吐晕了過去,并且发誓再也不来了,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

  “所以我刚才的话绝不是恭维你,看到這种景象,依旧能保持镇定,怀特先生确实不凡。”

  似乎是不想在這裡继续待下去,便礼貌的邀請怀特上校离开工厂。

  出了大门,脱掉一身的防护服,两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仅仅是隔着一道门,却仿佛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

  “山崎少校。”

  怀特的表情冰冷。

  “所以,波顿中将,知道這些嗎?”

  “不不不,上校,我們刚才看到的這些,在波顿将军的桌面上,只是一张军需物资的表单。”

  山崎立马解释。

  “虽然上面标准了涉及部分器官及试验尸体转运,但波顿将军绝不知道工厂的实际情况。”

  這话是实情,山崎并不打算隐瞒。

  波顿将军是太平洋司令部调任的主官,自然不会知道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陆军也沒必要把這些不体面的内情上报给主官。

  這毕竟是外快,站在波顿中将的位置上看,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看起来,警视厅的人倒是沒有冤枉咱们。”

  怀特這個高大的白人中年忍不住冷笑。

  他现在很后悔如此草率的接受了波顿先生的派遣。

  這個任务实在是颗炸雷,不管办成与否,都沒什么好结果。

  不得不說,警视厅的那几個家伙确实是精明强干,還有那個华国来的预言家。

  也是手段高强之辈。

  如果不是警视厅不敢得罪横田基地,现在他们估计已经上门搜查了。

  “怀特上校,那個叫姜瀚文的,似乎是冲撞了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轻易的放過了他?”

  山崎笑眯眯的从卫兵手裡接過军帽,递给怀特。

  “一個在东京毫无根基的华人,警视厅是沒能力保住他的。”

  “山崎,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白痴!”

  面对這個陆军少校,自己的临时属下几番挑唆。

  怀特终于发怒了。

  “伱可以在波顿先生面前耍滑头,但绝无可能在我這裡搞什么阴谋诡计。”

  “姜瀚文!预言家,CIA本部的網络情报,京城的线报,和首尔的情报官都已经发了详细的人物资料,這些资料在五角大楼官網都是公开的,你在接到任务之前,明知道警视厅去了华国請人,我不相信你沒去看资料?”

  狡猾的立本人,自以为聪明,成天戴着一张假笑的面具,心裡揣着数不清的阴谋诡计。

  就是你们這些喜歡耍滑头的东亚人,不好好做事,才会落到如今的失败境地。

  怀特并不想继续配合对方装傻充愣。

  搞警视厅的人可以,他不会有任何顾忌。

  对付那個姜瀚文?除非有天大的好处,否则谋害一個身份如此特殊,关系網盘根错节,能量惊人的超级新星。

  不管是太平洋司令部還是国会老爷们都不愿意无缘无故陷入如此的外交危机。

  他一时半会并不能确定這個山崎一郎到底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但出于一個常年身处战场的战士,对于危险的本能,他能确定,這個山崎绝对沒安好心。

  甚至从他嘴裡說出来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实的,都严重值得怀疑。

  “好了!山崎先生,今天的工作差不多到此为止了,我看咱们還是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警视厅的诘问。”

  “他们就算是再愚蠢,也不会相信,刚才那间工厂裡的南亚人,会是這次案件的凶手,能干出這件案子的家伙,至少是只隐藏在暗处的狐狸,而不可能是一些沒脑子的穷鬼。”

  怀特上校沒有上山崎开的那辆车,而是叫来了后面下属的悍马车。

  “山崎少校,我告诉你,如果這件案子不能妥善处理,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推出去背锅,你要清楚,主官不会有错,而我是跟這件案子毫无关系的空军军官,陆军方面也不会承认的,至少采购部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你的头上。”

  怀特单手拉着车门,大笑着上了车。

  临走還不忘冲着山崎喊了一句。

  “山崎先生,您才是這间恶魔工厂的负责人,祝你好运!”

  “嗡~~~”

  一声发动机的轰鸣,悍马车载着上校扬长而去,只留山崎一郎独自一人站在工厂门口。

  “八嘎!无耻之徒!!”

  待车子走远,男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分钱的时候一個個比谁都能吃。

  出了事情沒有一個人站出来解决問題。

  山崎一郎神情颓丧,完全不顾身边卫兵异样的眼光,把军帽仍在副驾驶,一脚油门走了。

  两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很是精彩。

  這两個人,一個黑人,一個老墨,自然是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他们身后的這间工厂。

  他们是轮岗的卫兵,只是负责基地外围的执勤工作,工厂的事情跟他们沒有任何关系。

  任谁问起来,他们对于工厂的情况,回答只有一句话。

  “不知道。”

  当然,這不是假话,不管谁轮岗到這,都不会进入工厂大门。

  虽然士兵们知道裡面是干什么的。

  但是如果能多拿一分钱,他们可以選擇无视那些东西。

  警视厅,内院。

  這是一個典型的书院造庭园,和传统的和风院落不同,這种源自前任宗主国的建筑风格歷史要更加悠久。

  比如桃山时代发展起来的池泉园,以池泉为中心,以书院为主体建筑,庞大群体,恢宏气势,复杂构成和华丽的装饰为其显著特点。

  只不過樱田门的這個院子要小上许多,几乎是一個池泉园的微缩版。

  不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本部长今天招待贵宾,特地百年老店。

  祖传150年的高级美味,和牛寿喜烧专门店「立本桥伊势重」請来了高级主厨制作餐食。

  铃木老头显然是老吃货了,他拒绝了主厨的介绍,自己亲自上阵给客人介绍餐食。

  “姜先生,這家店算是东京地界最地道的了,他们家坚持只用如松阪牛,加上从江户时期传承下来的祖传寿喜烧锅底,以及从创业当时就开始使用的水火盆,再透過炭火烧烤,让人吃一口就能感受到肉和酱汁结合而成的咸甜滋味,令人感动。”

  随着老头的介绍,锅裡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姜瀚文也不是那种不给面子的人,双方都是礼貌性的客套一番。

  铃木把姜瀚文推到上首,自己坐在下首,小林和明德陪客,整個本部就這么四個人品尝百年老店的美食。

  姜瀚文看着桌上的牛肉片、大葱、豆腐、茼蒿

  忍不住想叫一份香辣蒜蓉油碟,這玩意不就是清汤火锅嗎,搞這么多花样。

  說归說,這味道還是不错的。

  几人也都不是拘谨的人,客套一下都开始动筷子了。

  “姜先生远道而来,警视厅,真是蓬荜生辉啊。”

  铃木老头会說中文,但不利索,口音也颇为奇怪。

  小林就在旁边给姜瀚文“同声传译”。

  得益于小林忠道的翻译能力强悍,双方交流起来也并不困难。

  “姜先生,不知,您对這次的案件,有什么看法。”

  本部长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這個。

  “铃木先生,這個案子能不能破案,還得看警视厅和铃木先生您的胆量了。”

  姜瀚文說话间,目光和小林,明德秋水交换了個眼色。

  這两個家伙虽然对横田基地有所怀疑,那也只是怀疑。

  仅凭怀疑是沒用的。

  就算是天huang大人和首相大人,也沒胆子搜查霉菌基地。

  這件事情,基本上无解。

  小林忠道不想挑战老领导的心脏承受能力,只好先问了一句。

  “非如此不可么?”

  他多么希望姜瀚文能给警视厅指條路,如果非逼着铃木老头去搜查霉菌基地,那和让他在tian皇面前自裁也沒什么两样。

  “办法是有,但依旧需要几位拿出魄力和勇气”

  姜瀚文放下筷子,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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