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养纸片人的第五十九天
第二天一早,盛翘出发去参加《风行天下》剧组的第二次试镜。
在飞机上,碰到了众星捧月的刑烟,一如既往地恶劣嚣张,听到盛翘的名字還瞪了小助理一眼。
助理缩了缩脖子,经纪人则是好声好气安慰了几句,刑烟這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小助理唯唯诺诺地表示她不是故意提起盛翘的,只是盛翘也进了第二轮甄选,她才顺口提了一句。
当然了,一個新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通過了面试呢,說不定只是走了后门,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坐在不远处被迫听到全部对话的盛翘:“........”
她很想說,在背后說别人坏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可以小一点。
当事人真的不是很想听。
就在這個时候,一脸不耐烦地抢過扇子的刑烟转头理了理肩带,盛翘條件反射地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了下去,等反应過来之后又默默地把口罩提起来。
好在也许是对方只专心玩手机的缘故,刑烟并沒有看见她,盛翘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喜歡刑烟,但也不想和她起冲突。
......尤其是冲突原因還那么奇怪的情况下。
想到刑烟把纸片人老公当成真人還坚持不懈地想要追求他的乌龙,盛翘默默地把墨镜也加上了,然后掩饰了一下,跟在刑烟一行人下了飞机。
一路安静地翻阅剧本到了剧组。
她拿到的号码是六号,她還以为是因为来得還算早,所以這次拿到的号码也比较靠前,结果等试镜正式开始之后,才知道原来参加第二轮试镜的只有十三個人。
這次的试镜持续的時間明显更长,盛翘拿着剧本,戴着耳机站在角落裡,想起上次纸片人老公送的蛋糕,忍不住摸出手机。
看到游戏仍然禁止入内的停服公告,毫不犹豫地点进了系统商城。
正准备买点什么屯着,却突然看到了左上角普普通通的录像带图标。
有点眼熟。
直到系统提示是任务奖励无需购买,盛翘這才想起来,完成短期任务之后,系统大概可能也许似乎是送了一卷录像带,好像還是特定片段的重播。
盛翘对這破游戏的剧情還是挺感兴趣的,于是一看到這卷录像带是關於自家纸片人老公的,直接就点进去了。
画面最开始是一道缝隙,慢慢地闭合。
直到黑暗把整個屏幕填满,才恢复寂静。
盛翘愣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沒有反应,才费解地拧眉,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手机屏幕。
還是沒有反应。
她正准备关掉游戏程序重启,就发现面前的黑色浓雾好像忽然淡了一点,极其昏暗的环境中,白色的线條慢慢地露出了模糊的轮廓,像是在拓印什么。
盛翘的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好像知道這是什么了。
录像带停在了黑雾淡去的地方,微微抿唇的盛翘接下来又用手指戳了屏幕好几次,才勉强让铺天盖地的黑色浓雾散开一部分。
戳到最后,盛翘的手都酸了,她才终于看清楚墨色遮盖下的线條轮廓。
简单流畅,外形美观。
是一盏花灯。
盛翘耳中有一瞬间的轰鸣。
她早就知道花灯可能就是席寒时准备的,毕竟除了制作者之外,沒人能在那么多花灯中藏下一百多件礼物,可是猜测和目睹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
被盛翘微微有些泛白的手指握紧的手机,显示的画面清晰起来--先是男人修长的,泛着冷白色的手指,然后是青石板一般坚硬,满是细小划痕的刻印板。
旁边的人摆着方向,男人手指摸索着刻印板上的线條,刚刻印一條,耳边就有人道:“這方向好像不对吧?”
席寒时微顿,松开手。
有人上前把刻印板换下去,拿了一张新的上来。
旁边的人按捺不住:“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們就好了嘛,要做灯,灯也都是一样的,沒必要非要自己刻出来不是?实在不行,你把花样告诉我們,我們照着感觉画,也差不了多少,不也一样嗎?”
席寒时沒有說话。
但是盛翘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一样。
盛翘眼睫颤了一下。
席寒时仍然刻着花灯的图案样式,旁边的人由不满嘀咕,到心悦诚服,也不過是几分钟的功夫。
盛翘看到熟悉的图样,却是心脏微缩。
那天的灯火太明太亮了,她居然沒认出来,花灯上的那些精美花纹,是她在国外学设计的时候,在某本书裡见到過的古典的制花图样。
她当时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喜歡得不得了。
但是因为当时還在国外求学,條件受限,加上她的毕业展题目早就定好了,导师也不赞同她临时改变题目,盛翘就沒多坚持,仍旧按照原计划进行了毕业设计展,做花灯的事,也抛在脑后。
她不知道他原来记得。
席寒时记性极好,对于几何图案可以說得上是過目不忘,所以当时知道這本书只允许翻阅,不外借的时候,她還拿到席寒时面前晃了几眼,让他记住,這样自己不用额外画下来了。
当然只是随口玩笑,席寒时当时也只是侧眸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盛翘也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那些花灯,却出现在了以他为攻略对象的游戏裡。
盛翘恍惚一瞬,又突然一阵鼻酸。
她突然很想问楚忻,這些剧情是不是都是他设计的?
他把這些過去放在游戏裡,是不是曾经得到過席寒时的允许?
否则他怎么会把那些熟悉的场景,都变成游戏画面,保存了下来,還用這样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她按着手机,手指泛白。
直到有人喊,她才回過神来,扯下了耳机。
知道到自己之后,把手机塞进了包裡。
沒有结束的动画仍在播放。
师傅拿到拓印下来的图案,赞不绝口,還转头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要?”
男人微顿,嗓音微哑:“慢慢做吧。”
师傅大为诧异:“你不是說急着要嗎?”
不然他们也不能守在他身边日夜赶工。
席寒时眼睫轻颤,最后抿唇,声音很轻:“不要了。”
送不到她手裡的礼物,沒有任何意义。
师傅有些遗憾,但也沒說什么。
录像带的声音弱下去。
墨色将男人吞沒。
做好的一盏盏花灯堆叠在角落裡,沒有烛火,便如同木架起来的傀儡一般,沒有丝毫生气。
却在被点燃之后,在摇曳的微风间,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美丽。
如同一切被封存在時間中,深藏于每一句言不由衷裡的情意,一遇星火,便蔚然燎原,声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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