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步步入青云 第24节 作者:未知 顾瑜抬头看着他,然后上前两步,将头轻轻抵在他身侧。 韩青梧一动不动,就這样站着,任由她靠着自己。 清晨的阳光升起,给他们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浅金色的光,不浓烈,只有暖意,仿佛让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阴霾,在這一刻,都无所遁形。 這一切,是真的结束了啊! 顾瑜的心安定下来,她从沒有想此刻這般,想要回家了,“我們回家吧。” “好。”韩青梧身形刚动,脚下却一软,差点摔倒。 “你怎么了?”顾瑜赶紧扶住他,“沒事吧?我来抱桐桐。” 彻底放松下来之后,疲惫似潮水般涌来,韩青梧觉得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大腿内侧,更是钻心的疼。府试三日原本就沒有好好休息,现下又一夜奔波,昨晚和今早都還沒有吃饭,他快要撑不住了。 他怕自己万一沒有抱住,摔了小青桐,便将他交给顾瑜,“我有点累了,我這裡有昨晚出城时的身份路引,我們去找家客舍休息一下吧。” 顾瑜见他的脸色着实不好,哪裡還敢让他赶路,自然是答应的。 他们在码头就近,找了家干净的客舍。 韩青梧掏出路引递過去,“掌柜的,麻烦两间普通客房。” 他刚說完,就觉得有人在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他转头,见顾瑜仰着小脸,很犹豫,很纠结的看着自己,慢慢地,她脸上的颜色变得绯红,半晌,她期期艾艾的小声說:“可……可不可以,和……和你住一间房?” 到最后,那声音小的就和蚊子叫差不多,韩青梧歪着身子仔细听,才听清。 待明白過来后,他脸瞬间热了。 “……呃……”他看着她,想說即便两人订亲了,如此也不合规矩,他倒是沒什么,可顾瑜一個姑娘家,对她名声却是不太好了。 他视线不经意下垂,看见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 韩青梧忽然明白了,她在害怕。 毕竟刚刚从坏人手中逃脱,现在又要一個人住一间房,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是他考虑不周。 他想了想,又跟掌柜的說:“一……一间房。” 只是這回底气有些不足。 掌柜的才不管他们要几间房,只要有路引,只要最后在他家住宿就行。 小二带着他们上楼,房间临江,窗外正对着就是信江码头,有些吵,但胜在视野不错。房间裡還挺整洁干净的,一张大床正对着窗户。 韩青梧要了些热水,又要了些吃食和羊乳,他還沒等小二送那些东西上来,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顾瑜给桐桐又喂了些羊乳,给他拍完嗝,韩青梧還沒有醒来。 他睡的很沉,一定是累坏了。 顾瑜决定不叫他起来吃饭了,先睡饱了再說。 她又想着,他這样睡着,连鞋都沒脱,太不舒服了。便把小青桐放到他旁边,靠床裡边,躺着让他自己玩一会儿。 她便轻手轻脚的替韩青梧散了发,然后拧了布巾,给他擦了擦脸,又把手给擦了擦。 顾瑜是抬起他的手擦的,袖子顺着小臂一路滑到手肘,她突然看见,在他的手臂处,隐约能看见青紫色的痕迹。她轻轻将他的衣袖撸上去,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伤痕,暴露在她眼前。 伤痕是长條形状的,一直向上延伸到肩膀处,便被衣裳挡住看不见了。 顾瑜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顾瑜轻轻的抚摸那片伤痕,恨不得替他受這份罪。 她很想知道這是怎么弄的,可是他睡得那么香,她不忍心把他吵醒,擦了擦眼泪,替他把袖子放下来,又把他的鞋除了,好让他整個人都能躺在床上,会更加舒服一些。 顾瑜在搬动他的腿的时候,无意中又瞥见,他的裤子上,似乎有暗红色的痕迹。 她心中一紧,莫不是又有伤处? 她朝前挪了两步,轻轻将他的腿分开了一点点,便只见那裡,隐约有血迹透出。 顾瑜一直在带着小青桐,她自然知道小男孩是什么样的。她原来听刘娘子,還有巧姨娘都說過,那個,是男子的命~根~子,要多多注意,不能让它受伤,所以现在看见韩青梧那裡似是有血流出,就觉得他不好了。 韩青梧本来是睡得很熟的,但是顾瑜给他擦脸擦手,即便动作再轻,他也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顾瑜趴在床边,盯着他……那裡……看。 韩青梧吓一跳,赶紧拉過被子盖上,“你,你做什么呢?” “青梧哥哥你醒了?”顾瑜說着又开始掉眼泪,“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你……還好嗎?” 韩青梧赶紧坐起来,不注意扯到了大腿的伤,疼的他顿了一下,才坐正身子。 他伸手把顾瑜拉到床边坐下,给她擦了眼泪,问:“怎么好好的哭了?我沒事啊,哪裡受伤了?” 顾瑜抽噎着,把他的手拿過来,撸起袖子,指给他看,“你看,這裡伤的這么重。” 韩青梧低头看,這才发现手臂上真的有很重的青紫伤痕,一直向上延伸到肩胛骨,估计后背也是的,看上去很是骇人。 他想了想道:“這個应该是昨夜骑马弄的。” “骑马怎么会伤成這样,你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嗎?” “呵呵……沒有,”韩青梧将袖子放下,“就是为了不从马上摔下来,沒想到弄成這样。”他见顾瑜脸上還挂着泪,却又满脸不解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别哭了,我就告诉你。” 顾瑜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我不哭,你說。” 韩青梧却又沉默了,過了一小会儿,他抬手,拿手背搓了搓额角,才道:“這個……說出来還挺不好意思的,”他笑了笑,說:“就是……我不会骑马,我就怕会从马背上掉下来,就想了這么個法子,”他用手比了比,“拿這么长的布带子,把自己绑在马上。” 他又說:“效果還是有的,至少跑了一夜,我都沒掉下来,就是沒想到,胳臂被勒成這德行了!” 顾瑜听见他是這样奔波了一整夜,才能及时的找到自己,心疼的要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說好不哭的啊,小瑜儿不哭了!”韩青梧忙不迭地给她擦泪,那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我沒事,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都這样還說不疼,”顾瑜抽抽噎噎的說:“還有那裡都流血了,也不疼嗎?” “哪裡?。” 顾瑜掀开被子,“你看你這裡,都有血迹。” 韩青梧只觉得腿上痛,還真沒发现,都流血了,“可能是骑马的时候磨破了皮,所以有血迹渗出,沒大事的。” “都流血了怎么会沒事?你是不是不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害怕就不說真话,我什么结果都能接受。”顾瑜双手撑在床沿,忽然靠近韩青梧,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青梧哥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 “……” 只是大腿内侧被磨破了皮而已啊! 韩青梧觉得跟她說不清了,這……這也沒法說清啊,难不成让她检查嗎? 韩青梧颇为无奈的說道:“我有沒有事,你以后……会知道的。” “……” 顾瑜不明白为何要等到以后,她觉得都已经受伤流血了就不能再等了,于是立刻起身,“不行,我要去請大夫。” 第28章 顾瑜飞奔到楼下询问了掌柜, 替韩青梧找了大夫来检查。 好在都是皮外伤, 他年轻底子又好, 连汤药都不用服用, 只开了一些外用的, 活血化淤的药膏, 以及用于大腿的伤药。 大夫走时交待, 肩上的伤慢慢化瘀了便好,腿上的伤厉害些,要注意不要再碰到了, 避免再次摩擦流血,如遇水要立即擦干。 大夫走了之后,韩青梧起床吃了些东西, 又沉沉的睡了一觉, 直到中午才醒。 他起来和顾瑜一起用過午饭,便觉得体力彻底恢复了, 就不想在客舍再待下去。 身上衣裳都皱皱巴巴的, 而且這么多日都沒有沐浴, 昨夜又一夜奔袭, 即便不用脱了衣裳刻意闻, 韩青梧都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现在只想回家, 舒舒服服的洗個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顾瑜本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但他坚持, 也就沒有办法。 韩青梧走路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大夫交代過,要避免再碰着双腿间的伤口,但這走起路来,或多或少都会碰到,一碰那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腿分开点走会好多了,可总不能這一路都撇着腿走路吧,太不斯文了。 于是顾瑜便找了辆马车,韩青梧坐在外面,她抱着小青桐坐在车裡,如此一路颠簸着回了家。 白天赶路,要比夜晚更快一些,即便如此,韩青梧他们也花费了近半日的時間,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惠州城北的清河大街。 傍晚的清河大街,沒有了白日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始收铺了。 马车放缓了速度,车夫任由马儿哒哒的慢慢走着,在快要到韩家茶庄时,韩青梧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韩家小哥!韩家小哥!” 韩青梧探出身子,回头一看,是隔壁的李大娘。 他示意车夫停一下。 他跳下车,拱手招呼道:“大娘好啊!” “好好,”李大娘左右看了看,然后靠近韩青梧,小声问道:“你這是刚刚才回来嗎?你知道嗎?你小媳妇儿……”她又靠近了一点,踮起脚,想要凑到他的耳边,說:“跑了!!!” 韩青梧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脸上带着笑,心中立刻想起,杜有源昨日跟他提過,他来過韩家茶庄找顾瑜,再加上那帮官兵大喇喇的来找人,那么李大娘這位如此爱打探邻裡消息的人,必定会知道的。 她可是清河大街上出了名的爱說是非的人,万万不能让她知晓顾瑜被番邦人掳走的事情。 思及至此,韩青梧笑着回应道:“大娘,您說什么呐?我家小媳妇儿好好的在车裡坐着呢!” “啧啧,韩小哥,你怕是還不知道吧!”李大娘似是替他惋惜的模样,“昨日好多官兵都来了,杜老板也在找她呢!” 韩青梧沒再說什么,他敲了敲马车,“小瑜儿,来跟大娘打声招呼。” 听见他這样說,李大娘眼睛立刻瞪大了,正想說什么,只见车帘被掀开,裡面出来一位眉目秀气,肤色白皙的小姑娘,不是顾瑜又是谁? 那刚才說的话岂不是都被她听了去? 李大娘神色有些讪讪道:“顾丫头在呢?”她突然想起昨日官兵确实来了,杜老板也的确给了银子让她帮忙,便又有了底气,“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便是连官兵也被惊动了?” “……我” 顾瑜正想說话,却被韩青梧打断了,“大娘,因着這两日我不在家,她一人在這诺大的屋裡有些害怕,便去了好友家裡,可是沒有跟杜叔叔交待清楚,這不,引起误会了!” “是……這样?”李大娘觉得這误会也未免太大了点吧?竟是连官府也惊动了,可她又找不出韩青梧话语中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