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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模拟

作者:从南而生
县试一般提前一個月张贴榜文公示,今年安排在二月初六,主考官为本县知县。

  一想到开年就要进行的考试,叶信芳哪怕是過年也沒有闲下来的时候。

  初一送张氏回娘家,算是闹哄哄的度過了一天,张氏娘家人多,为了叶珑退婚的事情,张氏看到他四姨张小梅,两個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跟乌鸡眼似得,在娘家差点打起来,最后還是被张氏的大伯给一人训了一顿了事。

  张氏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当着小辈们的面丢了脸,回家后很长時間连房门都不想出,還是杨慧哄了又哄才渐渐的看开了。

  初二的时候本想陪同杨慧回娘家,却被她拒绝了。杨慧出嫁之后,开始两年還回门,而后杨父见叶信芳屡试不中,還时常上门打秋风,心裡很不舒服,便让人传信给杨慧,不让女儿女婿上门了。

  常言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继母经年累月的吹枕头风,杨父对于杨慧這個女儿也不甚在意,女儿嫁人之后现沒有任何作用,杨父就渐渐的断了联系,父女亲缘越来越薄。

  幸而今年的冬天沒有下雪,看来二月份也不会太冷。

  初六的时候,叶信芳便請人上门搭建一個考棚,其简陋程度完全就是仿照记忆中县试考棚的模样。因为還是過年,工钱便比往常要贵一倍,可把张氏心疼坏了。

  “东家,這样可以嗎?”王二小心的问道。

  只见叶信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那您說,要怎样的?”王二看着自己搭好的小棚子,自觉已经做得很好了,奈何东家還是不满意。

  叶信芳沉吟片刻,方才說道,“在那個棚顶戳几個洞。”

  王二:……

  你是不是有毛病?

  “东家,這棚顶有洞了,刮风下雨就挡不住了啊。”开年接的第一笔活,遇到的东家就是個智障,王二感觉心好累。

  “沒事,你照我說的做,工钱照付。”叶信芳不在意的說道。

  张氏看着王二在新搭的棚上戳洞,那一個一個戳的,好好的一個棚子就這么废了,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又顾忌着外人在场,不好跟叶信芳对着干。

  “东家,這都是照你說的,你看看可行?”王二看着戳了几個洞,漏出天光的棚顶,心中有些忐忑,這人不会是故意让我這么干,好赖工钱吧?

  预想中的事情沒有生,叶信芳很是爽快的结账。

  王二拿了钱晕晕乎乎的走出叶家,還真有這种脑残?請人搭建好好的一個棚子,非要弄坏?

  “芳儿,你這是干什么?”等人走了,张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信芳耐心解释,“這是仿着县试的棚子搭的。”

  张氏初听還不觉得有什么,站在棚子裡,被冷风吹得瑟瑟抖,渐渐眼角红了,“考场條件這么差,难怪你爹……那么冷的天,他身体又不好,我還一直催着他考……是我害了他……”

  叶信芳怕她自己走到死胡同裡,赶忙道:“都是我的错,让您想起不好的事情,也不是所有的棚子都這样,我只是以防万一,爹当初就算您不說,他就真的不考了嗎?您也别太自责,他在下面知道了也不好受。”

  一贯强势的张氏,此时显得格外的脆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抓着他的衣袖,“芳儿,你别考了……找個账房的活计也挺好的……”

  叶信芳看她這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心下不忍:“我不考出個名堂来,怎么对得起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您放心,我现在身子很好的。要是不舒服我就不考了,您不要担心。”

  张氏怎么能不担心,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她从未如此深切的认识到科举的危险,叶信芳是她最后的依靠,“你别去考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叶信芳扶额,向她解释本是好意,奈何她多想,“這世上哪有躺着就能数钱的好事,你儿子我是個男人,总要扛起這個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叶珑嫁個泼皮,而您被六婶子嘲笑?”

  “叶珑哪有你重要,我被人嘲笑就嘲笑,一大把年纪了,也沒几天的活头了。”张氏不假思索的开口說道。

  叶信芳心下微暖,眼角有些酸涩,被家人珍视的感觉,无论体会多少次都不嫌多,越是這样,他越是要努力让她们過上好日子,“我最近天天早上都有练的,還会五禽戏呢,這個强身健体的,神医华佗您知道吧?”

  张氏犹豫的点点头。

  叶信芳笑着道:“五禽戏就是他创的,专门健体的,您這可以放心了吧。”

  张氏抹了把眼泪,“我還是不想你去考……”

  叶信芳只得拿出杀手锏,“您忘了父亲临死前的嘱咐嗎?他的遗志,我若是不能实现,還怎么配为人子?”

  张氏低声道:“你也可以生個儿子,让他去出息!”

  叶信芳听了险些笑出声来,這跟现代许多家长一样,自己考不上大学,就一心逼/着自家小孩读书。对于张氏,儿子是亲的,未出世的孙子就隔一层了。

  想到孙子,张氏开口道:“你看慧娘,肚子也总沒個动静,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古人重男轻女十分严重,沒個儿子就跟低人一等一样,对于叶信芳来說,其实有妞妞一個孩子就够了,养孩子并不是生下来就够了,你要对她负责,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生下许多孩子而不好好教养,不是害了孩子的一生嗎?

  他自己是孤儿院长大的,对此体会颇深。

  杨慧多年无子,受尽磋磨与白眼,连带着张氏都觉得脸上无光,生儿子這件事,婆媳两個人最近都非常期盼,叶信芳這些日子也一直很努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缘分未到,或者是他這副身子常年酗酒出了問題。

  杨慧曾经生過妞妞,应该是沒有毛病的,但叶信芳一想到从前她受尽虐待,也不知会不会被打出問題来。

  若是他有問題,而杨慧想要亲儿子做依靠,那就与她和离,若是她不嫌弃自己,那自己也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一想到可能与杨慧和离,叶信芳心中倒是涌出一阵难過。

  他已经决定了,若是杨慧有問題,要么招婿,要么過继,并且這种事坚决不能让张氏知道。

  潜意识裡想到,請大夫的事情一定要避开张氏,若是出問題的是杨慧,怕是会闹得不可开交,叶信芳从来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现在她们婆媳相处甚好,還是避开那些爆炸点比较好。

  “等我考完试,再請大夫吧。”叶信芳說道。

  张氏也知道考试比较重要,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叶信芳搭這個棚子,就是为了模拟考场上的情景,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充分的准备。

  他想了想,在小棚子外面放了一個粪桶,以防被分到厕号不适应。叶信芳還特意将這两天夜壶裡的宝贝往粪桶裡面倒,众人拦都拦不住,在小棚子旁边闻到那個味道简直是难以描述,隔着大老远就一股恶臭。往常最粘着叶信芳的妞妞,喊了一声“臭爹爹”,耸耸鼻子就躲在杨慧身后。

  杨慧借机吓唬她若是不学女红,就送她到爹爹哪裡去,這样一来,皮孩子板凳也坐得住了,小胖手也愿意捏针线了,好爹爹也变成那個臭人了。

  既然是模拟考,那就得有试卷。叶信芳上门請谢思齐出的卷子,小少年心地善良,他一开口,便同意了下来,丝毫不推辞,沒几天就亲自将卷子送上门。

  县试一共考五场,每隔两天考一场,共十五天,头天考完,第二天阅卷,第三天出成绩,第四天考下一场,依次进行下去,如果前一场沒有考過,后一场也就沒有参加的资格。县试最特别之处就在于,如果第五场考试得了第一,就会被点为案,案一路进了府试、院试,一般都不会落榜,因为這关系到学官、知县等全县大小官员的脸面。

  案的另一项荣誉,便是在府试时,需坐提堂号,這也是对其的一种检验,因而,第五场的考试评卷是最为严格的,而如果前四场都是第一,最后一场不是,那還是与案失之交臂,只能成为芸芸童生中的一员。

  叶信芳也不想日日忧心,虽然自觉過县试沒有太大的問題,但要是能够保送成为秀才,心裡也会踏实许多。

  万事俱备,万恶的模拟考就开始啦!

  考棚大概三、四平方米大小,裡面放置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叶信芳刻意安排的很是简陋,坐在棚子裡,旁边夜香的味道疯狂的往他鼻子裡面冲,差一点呕得他吐出来。

  叶信芳心中记了一笔:要做一個简易的口罩。

  中午,当他就着水壶裡冰凉的冷水吃炊饼的时候,叶信芳在心中又记了一笔:带個锅。

  考场裡面是有小型火炉的,不過要花三十文钱租,一次租一天,碳也要花钱买。热水裡面其实也有卖,在考场外热水一壶只要两文钱,进了考场就要四十文一壶,因此很多家境不富裕的考生,都忍着喝冷水。

  考场裡的水壶很小,叶信芳還是觉得自己带個锅子烧水比较方便。

  当寒风沿着棚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死命的往叶信芳身上灌,他更是深切的觉得,這個时候要是有個炉子就好了。

  县试是不准考生自己带炉子进去的,說不好是真的怕考生夹带小抄還是想要借此敛财。

  叶信芳捂着自己的小钱袋,恨恨的骂了一句奸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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