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殺青

作者:未知
“聊什麼呢?怎麼江遠那小子看見我就跑?”鄭平洲將目光收了回來,將手裏的袋子向上提了提,示意周渺把注意力放它身上,“你猜猜看,這是什麼?” 袋子是粉藍色的,上面印着小浣熊的圖案,看起來童趣可愛,周渺盯着袋子看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說道:“甜點?” “對。”鄭平洲從裏面拿出一塊蛋糕和幾個雪花酥來,“劇組有個演員的老婆生了,據說是個兒子,他高興,就請大家喫蛋糕。” “唔,巧克力味的。”周渺和鄭平洲在一旁坐下,他把蛋糕向鄭平洲那邊推了推,自己拆了塊雪花酥喫,“你喫吧,我不愛喫這些甜的。” 周渺抿着脣,暗暗給自己打氣,做好了心理準備纔開口問道:“平洲,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你問這個幹嗎?難道你想要個孩子?” “這不是在問你嗎?” “我不要。”鄭平洲冷哼一聲,垂下眼去叉蛋糕,“我不想要小孩,他會分走你的喜歡。” 周渺挑眉,對這個答案很是詫異:“怎麼會呢?平洲,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第一位,沒人能比得上你。” “周哥,就我們兩個人一起,不好嗎?”鄭平洲說,“我本來就不喜歡小孩,再說了,這都什麼時代了,還非要有個孩子傳宗接代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任何人來打擾我們,等我們死後也埋在一起,墓碑上只有彼此的名字,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結局了。” “我只是怕你後悔……” 鄭平洲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地道:“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又怎麼會後悔呢?” 周渺被他說得心頭滾燙,他設想了下幾十年後,兩個老頭互相攙扶着的模樣,不由笑着道:“這樣也好。” 鄭平洲拿起叉子來又挖了一塊蛋糕,額前黑髮被桌子上的小風扇吹得左右拂動,露出那雙微眯的美目來:“我感覺這個巧克力應該是代可可脂的,味道不太純。說起來,還是你從國外帶回來的那種巧克力好喫,國內就做不出那個味道來,你下次出差記得再幫我買一點……” “沒有了。”周渺想起了什麼,側過頭冷哼一聲,“買不到了。” 鄭平洲聞言很是詫異,連忙問道:“怎麼了?那家公司倒閉了?” “不是。那家師傅不願意再給你做了。” 鄭平洲一聽周渺這話,就知其中必有蹊蹺,於是放下叉子,輕輕地勾了勾周渺的小拇指,討好道:“周哥,到底怎麼回事嘛。你不跟我說,我這麼笨,怎麼猜得透?” 巧克力的事在周渺這裏本來也已經過去了,就算有些餘下的怒氣,也被鄭平洲這下給哄沒了,他低頭看着鄭平洲重新戴上的婚戒,小聲地問:“我問你,我給你帶的巧克力,爲什麼給了賀懷景?” “什麼巧克力……哦,你說那個啊。”鄭平洲想起來了,知道周渺是誤會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賀二那嬌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那小孩嫌劇組的盒飯不好喫,每天飯喫得很少,洛山景區裏又沒什麼飯店,我怕他低血糖暈倒了,再出什麼亂子,就把揣在兜裏的巧克力給他了。” 周渺用指尖去慢慢地轉他無名指上的戒環,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在意:“你知不知道,那巧克力是我親自去工坊裏做的?” “什麼!”鄭平洲面色微變,臉上的笑意頓時退去了,他愣愣地盯着周渺,好一會兒才道,“那……是你親手做的?” 鄭平洲實在是非常驚訝——剛結婚的時候兩人鬧得那麼僵,他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向這方面想。他原本覺得周渺記得他愛喫巧克力,外出辦事給他在免稅店買禮物,這已經讓他非常知足了,不曾想過巧克力不僅是精心準備的,還是周渺親手製作的! “我不知道…… ”鄭平洲深吸了一口氣,反手將周渺的手握在掌心,不住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不知道,原來你也這麼喜歡我。” 他眉頭微蹙,懊悔地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給他了。” 周渺的長睫上下扇動,他探身過去,趴在鄭平洲的耳旁輕聲說:“la rose que je j'osais regarder àdistance, mais que je n'osais pas tendre la main pour la cueillir.” 鄭平洲感覺自己額上出了一層熱汗,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些緊張:“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周渺輕笑一聲,望向鄭平洲的桃花眼笑得微彎,裏面藏了許多鄭平洲看不懂的深情:“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直到後來,鄭平洲拿着巧克力紙去請教了一位精通法語的朋友,他才意識到自己曾經錯過了這樣多的機會。 如果在當時,他肯多一點好奇心,或者多一些自信,去查一查巧克力的品牌和上面的文字,也許之後他和周渺就不必在彼此試探上浪費這樣多的時日。 劇組的進度慢了下來,除了兩位主角,其餘的演員也陸續殺青了,鄭平洲不再急着趕進度,他將大多數時間花在了剪輯上,一邊拍戲一邊開始了剪輯工作。等到秋末冬初下了第一場雪時,鄭平洲終於開始拍攝《冬逝》的最後一場戲。 鍾千千飾演的女主角徐冬此刻已經行將就木,外面下着雪,她躺在牀上,呼出的氣越來越長,心裏明白自己的一生已快走到終點。她愛的男人守在牀前,握着她的手不斷地搓揉,試圖讓她的指尖能夠恢復一些溫度。 李旭不問她痛不痛,卻一直問她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些柴火。 火盆裏的柴燒得噼啪作響,徐冬費力地拉起嘴角,露出了個笑來,她每說一句話,都要歇一會兒,花去了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李旭,我死了,你把我埋在我父母旁邊就好……我就不做你的累贅了,你也忘了我吧,過你自己的生活去。” 她這樣說着,眼裏漸漸蓄滿了淚,瘦得凹陷的兩頰不斷抖動,似乎在強忍痛苦。李旭見了這樣的徐冬,哪有不應之理,說來說去就是“我知道”“我答應你”這麼兩句話,生怕徐冬不肯放心。 過了一會兒,徐冬痛得受不了,就去抓李旭的手,直到意識都開始模糊,強撐出來的堅強也被消磨殆盡,她滿臉是淚,顛三倒四地說起胡話來:“旭哥哥,我不許你忘了我,你不準忘了我啊,聽到沒有!要是,要是連你也忘記我了,徐冬就真的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你記住啊,記住我說的話啊!” “不不不,你還是忘了我吧,我有什麼好呢,值得你一輩子爲我痛苦?你要記得每年都來看看我,帶着我喜歡的花來……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吧?你知道吧,桔梗花。” 漸漸地,徐冬的聲音弱了下去,在閉眼之前,她氣若游絲地留下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旭哥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十幾歲的時候,和你一起坐在草垛上曬太陽。” 徐冬嚥了氣,她像是一朵開敗的花,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裏,冰冷又蒼白。 李旭吻了吻她的眼睛,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了徐冬:“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一滴淚落在了徐冬的眼睛上,但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來責怪男人把她的臉弄髒了。 最後的鏡頭,鄭平洲選擇拍攝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殺青過後,鄭平洲請了劇組人去喫飯,一向不怎麼愛喝酒的他也喝了些啤酒,江遠更是喝得爛醉如泥,攬着他的肩膀嚷着“這次一定可以拿到獎”,鄭平洲臉上有些發燙,他拍了拍江遠的肩膀:“拿不拿得到獎,已經無所謂了。” 周渺沒有參加他們的殺青宴,他待在酒店裏,靠着牀頭邊看書邊等鄭平洲回來,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房門開合的聲音使他從睡意中掙脫出來,他撐着牀剛要起身,就被撲上來的鄭平洲壓住了身子,手腕也被他鉗住,吻落在他的眉間、鼻樑,最後落在嘴脣上,撬開中央那點縫隙,纏着他討吻,攪得周渺也滿嘴酒味。 周渺微微擡起頭,使得自己從鄭平洲細密的親吻中掙出一點空間來:“你喝酒了?” “嗯。”鄭平洲似乎有點不滿周渺的逃脫,他在周渺的脣角輕輕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說,“終於結束了。” “哎,你先等等,你別……嗯唔……” 鄭平洲卻不管這些,伸手去抽周渺睡袍的腰帶,用一種頗爲危險的目光打量着周渺,他的目光太過直白,看得周渺渾身也跟着熱了起來。 周渺耳根發燙,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了推鄭平洲的胸膛:“你,你先去洗澡!” “一起。” 周渺眼睜睜地看着那根腰帶被鄭平洲一揚手扔到牀下,終於不再掙扎,認命一般嘆了口氣,道:“好,一起。” 和醉鬼講道理,豈不是世上最傻的事情? 【…………………………看作話】 ※※※※※※※※※※※※※※※※※※※※ 在@北境有凍離微博搜素:第六十二章 即可獲得一張豪華遊輪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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