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事战事一
本来刘黑子准备排几個战士送他们一下,可武文斌坚持不用,就這么几步路,送什么?又不是沒有走過。刘黑子看了看他们,似乎想起来什么,也就沒有再坚持。只是顺手抓起一件衣服塞到武文斌的手裡。
虽然已经是初夏季节,但是山裡的黄昏還是透着一股寒意。一阵山风吹来,韩战梅不禁打了一個寒颤。女孩子本身就怕冷,而且這两天又正好赶上生理期,所以有点吃不住。
武文斌看到,轻声问:“冷嗎?”
韩战梅抬头看了看武文斌,也不矫情,点点头:“恩。”
武文斌沒有說什么,只是把手裡刘黑子塞给他的衣服给韩战梅披上。韩战梅沒有拒绝,又把衣服裹了裹,淡淡地问:“刚才刘黑子给你的?”
“恩。”武文斌点点头,心裡却涌上一股暖流。這個刘黑子,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心细如发。联想起上次送镜子的事情,武文斌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可现在,武文斌却更觉得刘黑子跟他哥哥一样。
“你有一個好兄长。”韩战梅眼睛看着远方,轻轻地說着。
“恩,每次這样的时候,都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他对我也跟刘黑子一样。”武文斌也轻声的回答。“其实现在在我心裡,刘黑子就是我哥哥。”
“哎。”韩战梅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武文斌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连忙安慰韩战梅:“应该沒有問題,你放心好了,上次我們看他恢复的挺好的。等打完這一仗,我陪你去看看他好嗎?”
“恩,我沒事,你不用安慰我。”韩战梅轻声說着。
“哎,你好像跟副总参谋长很熟悉的样子,今天听他說你平时都叫大哥的。”武文斌想转個话题。
“恩,不過這個,說来话长啦。你想听我的事嗎?”韩战梅斜着脑袋看着武文斌。
“這個,你要是不方便就算啦。”
“沒有什么不方便的。也该說给你听听了。我有点累了,去那裡歇会儿好嗎?”韩战梅指的那個地方是一個背风处,有几块石头,估计是之前過往行人歇脚的地方。
两人走了過去,武文斌找了些干草垫在石头上,让韩战梅坐下来。
“你现在有点像你哥啦。”韩战梅取笑着說。武文斌沒有做声,在韩战梅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和我們跟副总参谋长是同乡。我上面就一個哥哥,還有两個姐姐。我們祖上世代习武,在我們那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么你哥哥不是也很厉害?”武文斌问道,那天韩战梅跟刘黑子打那一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到了我父亲這裡,情况改变了。火器的发展让他认识到了武术将要退出歷史舞台,将来要做大事必须学文。所以我們家是相反的,我哥哥读书学文,我們姊妹主要习武。当然也要读书识字啦。用父亲的话来說,女孩子学点武术防身就行了,男孩子将来要干大事就必须学文。”韩战梅解释着。
“那不能都两样都学嗎?”武文斌不解的问。
“不行的。”韩战梅抬头看了看武文斌,接着說:“中国武术讲究的是功夫,也就是說要想练出点名堂,必须花费大量的時間练功。所以,搞不好两样都耽误了。”
“哦,是這样啊。”武文斌的家乡也是武术之乡,他自然也知道一些,听韩战梅這样一說,他也就明白了。
“那时候,副总参谋长在我們家乡从事进步活动,我哥哥跟他同一所学校,算是他的追随者。后来,他投笔从戎的时候,我哥哥因为年龄還小,沒有办法跟着他走,所以就留在了家乡。”韩战梅顿了顿,又接着說了下去。
“一九二七年,秋收起义爆发,我哥哥参加了秋收起义,然后就跟着红军上了井冈山。然后,国民党還乡团来了,展开了疯狂的报复,那人杀的,我們那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烈士。”韩战梅悲愤的回忆着。
武文斌默默的听着,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們家因为在那一带有些名望,再加上我哥哥一直在外面读书,所以知道他参加红军的人不多,那段時間倒也沒有发生什么事情。”
說到這裡,韩战梅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她微微皱着眉头,眼光越過武文斌,向远处望去,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那一年,我不满十六岁。大姐已经出嫁,家裡只有父母,我和我二姐---”随着韩战梅的讲述,把武文斌带回到那段惨烈的岁月。
一九三四年年初,刚刚過完春节。尽管這裡地处南方,但依然還是很冷。這天傍晚,天刚擦黑,韩战梅跟二姐吃過晚饭,在后院捉对练功。二姐今年十八了,正在谈婚论嫁,准备今年夏收之后完婚。
“不来啦,我总是打不過你。”韩战梅眼看着又要落败,便跳出圈子,使起了小性子。
“小梅,其实你已经很厉害啦,现在只不過是年纪還小,气力不足罢啦。”二姐也停下来安慰她。
“哎,二姐。”韩战梅眼珠子一转,揶揄起二姐来。“你說你這么厉害,将来我姐夫可就惨啦。”
“去,你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小孩子怎么啦?小孩子那天可是看见---”
“你。”二姐正准备作势打韩战梅。却猛然听到前面传来砸门的声音。并夹杂着喊声。“快砸开大门,别让赤匪跑啦!”
姊妹两一愣,正准备去前面看看,只见母亲手裡拿着一根扁担从前面跑来。一边跑一边对她们喊:“是還乡团,你们快跑。”
“我爸呢?”
“在前面顶着,他让我告诉你们,去井冈山找你哥去。這裡不能呆啦。快点。”母亲一边說着,一边跟二姐一起把韩战梅架上了墙头。
這时候,前面响起了枪声,姊妹两同时惊呼,“爸---”
母亲沒动声色,转身对二姐說,“快上墙。”說着蹲下身子,示意二姐借助她的身体翻上墙头。
二姐哭喊着:“我不走---”话還沒有說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因为她知道今天走不了了。从前面冲過来几個匪兵,几支枪口对准了她们。
“我跟你们拼了。”韩战梅见状就要向下跳。只见母亲突然起身举起扁担,对着韩战梅挥了過去。韩战梅一惊,下意识的躲闪,却忘记了自己是在墙上,于是一個跟头掉到了墙外。院裡,传来一阵枪声,韩战梅听到母亲最后的话是:“梅子快跑,找你哥给我們报仇。”
韩战梅放声大哭,可就在這时,啪啪的一阵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了她的左臂上。她一惊,看到几個人举着枪向她跑了過来,還一边喊着:“粘住,别动。”
韩战梅惊醒了過来,捂着胳膊跑了出去。仗着熟悉地形和从小练就的一身功夫,她很快摆脱开了追兵,来到山上。
山下村裡,火光冲天,韩战梅知道,那是他们的家,房子被烧了,家被毁了,亲人都沒了。韩战梅爬在地上痛哭了一场。
那一夜,天气真冷,韩战梅冻得浑身发抖,胳膊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许久,她站起身来,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用右手捂着左臂,向东南方向跑去。
后来,韩战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也加入了共产党,是党的地下交通员。之所以发生那场变故,是因为叛徒出卖。
武文斌听到這裡,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搂住韩战梅的双肩。韩战梅颤了一下,沒有动,就让武文斌這么搂着,接着慢慢地說下去。
“那段時間真苦,我一路乞讨,好在還认识几個字,也算有一身功夫,足以自保,再加上我們练武的家传都有一些疗伤的办法,所以沿途采了些药草,总算沒有感染,幸运的是沒有伤到筋骨,所以沒多久就好了。就這样,花了三個月時間,总算来到了井冈山。”
武文斌被深深打动了,他知道,這些经历对一個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意味着什么。
“到了井冈山,我四处打听哥哥,可是由于他怕连累家裡,改了名字,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后来我才想起了副总参谋长,结果一說,大家都知道。就這样,我找到了他。也通過他找到了哥哥,参加了红军。”
“嘘。”武文斌长出了一口气。
“副总参谋长离开家的时候,我才五岁,那时候,他就很喜歡逗我。所以,现在也一样。”
“哦。”武文斌点点头,這才发现自己還搂着人家的肩膀,赶快松开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关心的问道。
“你的伤在什么地方?”
“這裡。”韩战梅用右手指了指。武文斌一看,大囧,原来她伤的地方竟然跟自己伤的地方一模一样。难不成這就是缘分?
韩战梅看了看武文斌,平静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說着站起身来。
武文斌忙不迭地跟了上,两人并肩向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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