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人在情緒激動之下的衝動決定,今天早上醒來也沒有覺得後悔,傅盈躺在牀上眨了眨眼睛,想起昨天鍾秋說過的話,拉高了被子矇住臉上,遮住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昨天晚上喫完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開始誰都沒說話,都看着電視發呆,但是過了一會,他感覺到鍾秋牽住了自己的手,原本擔心會發生點情不自禁的事情,結果什麼都沒,就連親吻也只落在手背。
哦,不對,還有自己的額頭。
睡前一個晚安吻,輕輕軟軟落在額頭,傅盈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發間,但很快就帶着留戀離開。
傅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用手指描摹昨天感覺到鍾秋的脣型,臉上的微笑深了一些。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落在被子上,他感覺到腿上的溫暖,擡頭看了眼旁邊的時鐘,覺得自己應該要起牀了。
鍾秋現在正在廚房裏給自己準備早飯,等到自己起來的時候就有東西喫,這樣的日子像是突然回到了很久以前媽媽爸爸還在的時候。
怎麼賴牀都可以,反正什麼都有人準備,不像現在,自己不做就什麼都沒有。
他伸手將手機從枕頭下摸出來窩在被子裏按亮,發現又收到了一封空白郵件,點開郵件界面仔細看了許久,上滑下拉,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內容,但發件郵箱和昨天一模一樣。
騷擾郵件還會給同一個人發第二次?
傅盈皺眉選擇了刪除,心想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惡作劇郵件,起碼也來個不轉發多少人就會倒黴的套路,這樣還能有點整蠱的誠意。
他正想着會不會是常爾這個女裝怪騷擾自己,常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傅盈接通,就聽見蘇嬌嬌的聲音傳來:“喂,盈哥,我聽常爾說你又受傷了,怎麼回事啊?”
“蘇嬌嬌你別搶我手機,給爺拿回來。”常爾怒道。
傅盈皺眉將電話拿遠了一點,等吵鬧的聲音下去,他纔將手機重新貼着耳朵,輕聲說:“我沒事,就是腿颳了一下。”
“沒事?不是車直接撞過來出車禍了嗎?”常爾納悶:“這樣都只颳了一下,看起來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蘇嬌嬌在一邊呸呸呸:“你說點好的行不行,不會說就把手機給我,我來說。”
“拉倒吧妹妹,有什麼話要說留着下午見面了之後說。”常爾道。
傅盈一愣:“下午?你們下午要過來?”
“對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所以提前打電話來問一下,就我和蘇嬌嬌還有個金老五,買個果籃買點你想喫的東西。”
常爾頓了頓突然道了句歉:“對不起啊,昨天大家都有事,你生日沒人陪你,今天我們幾個來給你補上。”
“其實我……”
房門突然被推開,鍾秋叫了一聲小盈,笑着走過來說:“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起牀?”
等到他繞到傅盈面朝着的牀邊,才發現小鄰居手上握着手機正在打電話。
鍾秋一愣,立刻壓低了聲音問:“在打電話?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但是離得太近,傅盈就算捂住話筒也無濟於事,鍾秋的聲音還是傳進了電話裏。
電話裏安靜地不像話,他看了鍾秋一眼,無奈說:“沒事,是我朋友他們,就是上次你見過的,他們下午要過來看看我。”
“哦,那要我準備什麼喫的東西嗎?”鍾秋問。
傅盈笑着指了指手機:“不用了,他們自帶。”
“那好,正好我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他們能來看你,有人陪你我也放心。”鍾秋溫聲說。
傅盈點點頭,對着依舊沉默的電話說:“你們下午什麼時候回來?我這裏都方便。”
過了一會,常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算了,我們午飯後過來,希望你已經想好了怎麼解釋。”
傅盈笑了一聲道了聲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鍾秋見電話斷了,這才湊過去親了親傅盈的額頭:“早安,一開始不知道你在打電話,實在是對不起,看上去你的朋友們好像被嚇到了。”
“沒事,不用管他們。”傅盈藉着鍾秋的手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問:“早上你準備喫什麼啊?”
鍾秋:“下樓買了粥和包子,你隨便喫點,中午有人把你的飯送來。”
“其實我一個人在家隨便喫點也行,用不着這麼麻煩。”傅盈掀開被子,鍾秋就自覺將他抱到輪椅上,推着他出了臥室。
鍾秋:“以前我管不到,現在不一樣了,不能由着你隨便來。腿上的傷又還沒好,要吃了什麼不應該喫的東西,到時候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哪裏就那麼金貴?
傅盈本來想抱怨一句,發現自己的牙膏都已經被鍾秋擠好在牙刷上,他頓了頓把牙刷放進嘴裏,什麼都沒說。
鍾秋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得到一個瞪視的眼神之後才鬆開手溫聲說:“別嫌我囉嗦,我只是關心你而已。”
傅盈把嘴裏的漱口水吐出來,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我什麼都沒說,你別腦補亂七八糟的東西。”
鍾秋應了一聲,扯下一邊的毛巾給他擦臉,一臉的理所應當。
兩個人簡單吃了個早飯,鍾秋去上班,臨出門之前傅盈突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鍾秋問。
傅盈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握在手裏,猶豫了一會還是扔給他:“家裏的門鑰匙,你拿一把,我的腿受傷,起來開門不方便。”
鍾秋一愣,握住鑰匙站在原地許久,最後大步走過來蹲下緊緊抱住了傅盈。
“我會收好的。”鍾秋保證。
傅盈頓了頓,仰着頭說:“那必須的,要不然丟了我又要換鎖,麻煩。”
鍾秋笑了一聲,當着他的面將鑰匙掛在他常用的鑰匙包裏,同別的鑰匙撞在一起,叮叮噹噹,好聽又清脆。
等鍾秋出門上班之後,傅盈在家裏又打開了電腦繼續看電視劇。
給鑰匙算是坦誠的第一步,既然決定在一起,有些問題也需要馬上解決。他眼睛盯着電視劇,心裏卻在想如何向鍾老闆提出辭職。畢竟和鍾老闆的競爭對象搞一塊去,自己也沒有無間道的意思,還是早點抽身比較好。
關鍵是要怎麼提出辭職,並且讓鍾煦不在鍾秋面前泄露自己和他之前的交易。
自己隱瞞鍾秋太多,傅盈越想越覺得內心愧疚,覺得自己應該向鍾秋坦白,可又覺得坦白之後的結果他太難面對。
鍾秋的企劃案還有他每天的行蹤都被自己監控泄露給鍾煦,傅盈換位思考,遷怒不遷怒倒放在一邊,他只覺得鍾秋很難原諒自己。
傅盈回想着他每天對自己的溫柔態度,計算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就算鍾秋會原諒自己,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了裂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必然,不可能心中毫無芥蒂。
明明還是在一起的第二天,但傅盈已經看到了兩個人分開的未來。
他心念一動,突然想到與其讓鍾秋生氣,倒不如按兵不動。
他不發現自己就不說,只要鍾煦不拆穿自己,鍾秋就永遠不會發現。
隱瞞雖然不好,但坦誠只能帶來痛苦的話倒不如隱瞞。但如果選擇隱瞞下去,那麼現在自己就不能向鍾煦辭職。
不然鍾煦發瘋起來什麼都往外說,自己這裏的計劃也必然泡湯。
他想了一上午,覺得瞞字訣最好,直到中午的時候鍾秋的電話和他訂好的午飯一起到達,傅盈也沒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怎麼不說話?”鍾秋見他安靜了很久,主動開口問。
傅盈回神,將袋子裏的午飯放到桌子上:“我在拿東西。”他聽見鍾秋那邊不斷有塑料摩擦的聲音,又問:“你在幹什麼呢?”
鍾秋:“我在打開我的午飯。”
傅盈問:“今天不去樓上的餐廳喫?”
“不去了,去餐廳喫飯就不能聽見你的聲音,還是在辦公室喫外賣比較好。”鍾秋笑了一聲,又問:“給你送來的湯涼了沒有?”
傅盈抿了一口回到:“沒有,還是熱的。”
鍾秋點點頭:“那就好。”
兩個人打着電話一邊聊一邊喫着午飯,正說到一半電話突然掛斷了,傅盈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斷網了。
檢查了一遍,傅盈打電話給鍾秋,等接通之後問:“你今天下樓的時候,物業有說停電的事情嗎?”
鍾秋一愣,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電梯裏貼了張紙說會停電。”他頓了頓:“我記得是停到晚上五點的樣子。”
“那沒關係,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來電了。”傅盈坐回餐桌邊繼續未完的午飯。
等到兩個人喫完掛斷電話,家門就被砰砰砰敲響,傅盈坐在輪椅上皺眉,問:“誰?”
“快點開門,你爹來了。”常爾帶着喘息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傅盈趕快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外三個扶着牆喘得東倒西歪的人,蘇嬌嬌放下手上的高跟鞋,擦了擦臉上的汗說:“盈哥,你們家有沒有涼拖鞋,讓我衝個腳。”
“電梯應該有單獨的發電機供電,沒有開嗎?”傅盈疑惑,坐着輪椅讓開地方方便他們換鞋。
常爾擦着頭上的汗:“我是沒看見什麼發電機供電,三個人11路車走上來的。”
金老五將買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沙發上掏出手帕擦汗,連帶着一串鑰匙叮叮噹噹地從他口袋裏掉了出來。
傅盈彎腰幫他撿起來,正準備伸手遞給他,卻突然看見上面掛着一個熟悉的金屬片。
他伸出的手一頓,捏着那個金屬片仔細看了看,除了上面沒有白色的東西,都跟崔醫生車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不妙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金老五不是會掛什麼裝飾品的人,他從來都很討厭多餘的東西,所以這個金屬片肯定是有它自己的作用。
傅盈的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張嘴又閉嘴好幾次,像是在糾結又像是在猶豫,可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似乎他一開口,就會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但他的猶豫都被旁人看在眼裏,金老五見他一直盯着這個東西,主動開口說:“怎麼了?你喜歡這個?我那裏還有好幾個,都能送給你。”
傅盈握緊了這串鑰匙,輕聲問:“這是用來幹什麼的?”
金老五笑了笑隨意說:“定位器啊,不過是老款了,但信號強續航時間也長,我經常鑰匙亂扔找不到,就弄了一個掛着。”
他見傅盈直直盯着這個金屬片,挑眉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跟丟了魂一樣。”
傅盈撐着頭沒有回答,他盯着那個定位器,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這個東西,就是崔月安給自己拆石膏的時候,上面黏着的白色東西應該就是石膏。
那就是自己腿上的石膏。
他突然笑了一聲,捂着臉揉搓了幾下,在另外三個人疑惑的眼神裏,自言自語問:“但是爲什麼呢?”
他不情不願地逼自己冷靜,集中精神去思考。
崔月安爲什麼要給自己裝定位器?或者說……
鍾秋爲什麼要給自己裝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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