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血性足球环境下的孩子 作者:未知 一條浑浊的泰晤士河将伦敦划分南北,传统意义上南贫北富,东贫西富,或许這要怪德军,当年二战伦敦遭到轰炸,伦敦东区就是重灾区,一切变成了废墟,這裡俨然被遗弃,也形成了东伦敦人坚韧不屈的精神品质。. 1986年的奥德裡奇-霍尔十岁,他就是东伦敦人,相较伦敦西北部出生的孩子,他显然沒什么与生俱来的物质條件可炫耀,但在這片混杂移民的工业区生活环境中,他显然是幸运的,他的父亲阿瑟-霍尔与人合伙在這裡有一個玻璃厂,规模不大,但足以养家糊口,特别是阿瑟有三個儿子的情况下。 奥德裡奇的大哥巴奈特已经十八岁了,在阿瑟身边工作,看上去就是沒有任何前途可言的玻璃装修工人。 二哥安德鲁只比奥德裡奇大三岁,现如今還在上学,但怎么看,将来也会步大哥的后尘,成为蓝领阶层的一员。 奥德裡奇人小鬼大,家裡是卖玻璃的,所以晚上他总会偷偷摸摸在怀裡揣着碎石头,然后趁着夜色昏暗把社区裡一些移民开的餐馆或商店的窗户砸個稀巴烂…… 夜路走的多,难免撞见鬼。 就在五月底,奥德裡奇晚上出去打算故技重施,他的目标就是一间黑人新开的录像带店,這黑人小伙叫桑德,在东伦敦這個种族歧视最为严重的地方,哪怕桑德天生人高马大的模样,也必须要小心翼翼地经营生活,他打听過周边社区的情况,听到了有调皮捣蛋的孩子来砸玻璃的传言,于是他每天晚上录像带店关门后沒有上楼休息,就守在黑灯瞎火的店裡,虽然更多的是防范小偷强盗,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守株待兔。 “哗啦” 当一块小石头砸碎了窗户玻璃后迸射入录像带店之后,桑德在黑暗的店铺中爆发出一声怒吼。 這让在店外刚丢了石头正洋洋得意的奥德裡奇吓了一跳,他沒想到店裡這么快就有反应,惊得他赶紧窜入街对面的小巷子中,慌不择路的他走进了死胡同,听到身后街对面的录像带店大门打开,他简直吓得半死,虽然他是东伦敦本地人,可這裡的移民大多是集群而居,非洲的移民团结在一起,西亚的又是一伙...... 若是光天化日,奥德裡奇自然不惧,只要這裡的白人看见黑人难为他一個小孩,不管认识不认识,自然会有人来帮他,黑人也不敢主动挑衅他们這些本地人,可现在是晚上,奥德裡奇生怕自己落在黑人手裡,到时候可就孤立无援了。 面对死胡同,奥德裡奇十岁的身板身手矫捷,直接翻上高墙打算逃之夭夭,结果他心中惊慌之下,墙是翻上去了,却不小心跌落地面上,脑袋撞出了血,直接昏死在了墙的另一边。 桑德在街上跳脚大骂,引起了周边的动静,于是很快有人发现了昏死的奥德裡奇,好心地将他送入了医院...... 奥德裡奇住院了三天,他的伤势不重,但是苏醒之后就变得茫然,沉默,甚至父母阿瑟和阿米莉亚加上两位哥哥巴奈特和安德鲁围在病床前,他都一言不发,甚至把头蒙在被子裡不见人,一度让阿瑟心急火燎地找医生质问,是不是小儿子脑袋出了毛病,或者变成了一個哑巴。 实际上奥德裡奇不但表面上迷茫,内心更是恐惧,沒有人知道這十岁小孩的皮囊之下,有一個来自三十年后的灵魂,而且是无神论者华夏人的灵魂。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奥德裡奇很快适应了一切,不知道为何会来到86年的伦敦,至少他沒有牵挂,在华夏他就是孤儿。 三天后,奥德裡奇出院了,霍尔一家在家中为奥德裡奇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只是家人眼中对奥德裡奇隐含忧虑。 从前活泼好动调皮捣蛋的奥德裡奇,出院之后一下子变得斯斯文文安分守己起来。 這一点倒是沒人去问,只当是奥德裡奇吃一堑长一智,从墙上摔得头破血流,也算個血淋淋的教训,安分下来更好,能让大人少操心。 由于5月31日是墨西哥世界杯开幕的日子,伦敦的足球氛围并沒有因为联赛落幕而下滑,相反,每個球迷都希望英格兰能够在世界杯上吐气扬眉,教训一下世界诸强,也算是变相地告诉世界:禁止英格兰球队参加三大杯是欧洲的损失,是世界的损失! 尽管禁止英格兰俱乐部参加欧洲赛事是铁娘子撒切尔夫人下达的命令。 去年的五月,海瑟尔惨案的悲剧让英格兰足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光因为悲剧造成精神上的损失,更是影响了经济甚至是国家形象。 夜晚华灯初上,奥德裡奇在两個哥哥的带领下来到了社区一间球迷酒吧,酒吧裡面烟雾缭绕,气味难闻,但气氛十分高涨。 巴奈特随意地与认识地年轻人打招呼,安德鲁也有聊聊不多的朋友在场,而只有十岁的奥德裡奇,显然与這裡格格不入,沒有一個相熟的面孔能够映入眼帘。 好在两位哥哥与人打過招呼后便带着他坐到了角落中。 奥德裡奇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球迷们欢声笑语中的言谈,大多是關於比赛的,在這裡,他们要么谈论社区所支持的球队狂狮米尔沃尔,要么谈论即将到来的世界杯,除此之外,偶尔能够听到狂帮温布尔登的谈论。 “流氓!” 酒吧中充斥着粗言秽语,奥德裡奇听着听着就在心裡对這些谈笑无忌的球迷有了一定认识。 他们不去谈论米尔沃尔的赛季成绩,也不展望下赛季的形势,他们谈论更多的是比赛之外的事情,打架,斗殴,挑衅对手球迷,如何令对手的球迷难堪...... 难怪,英格兰东伦敦球队最为臭名昭著,两支死敌被誉为滋生足球流氓的摇篮:西汉姆联队以及米尔沃尔。 就如同利兹联的球迷不管過去多久,一直被认为是最极端地种族歧视分子。 聊着聊着,酒吧内有不少球迷开始推崇狂帮温布尔登。 实话实說,狂帮温布尔登在這三年创造了奇迹,完成了三连跳,下赛季将会出现在甲级赛场上,這绝对是值得称赞的成绩。 但是能够让米尔沃尔的球迷称赞,那自然和球队战绩沒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温布尔登的球员在球场上的表现,他们野蛮狂暴,甚至主教练就是灌输一种“上场打架”的思路,对于米尔沃尔的球迷来說,這才是最对胃口的比赛。 足球是什么? 对他们来說什么都不是! 足球最好是拳击和用脚的美式足球的综合体! 奥德裡奇很难融入這样一個舆论环境中,他只能低着头在心中冷笑:狂帮温布尔登? 别看现在狂帮春风得意,甚至在英格兰刮起了一阵主流旋风,可后来94年缺席世界杯,多多少少是有着粗野打法被采纳导致出局的影响。 而温布尔登更是在未来众叛亲离,脱离了社区支持的英格兰球队,很难再有球迷基础。 “嗨,帮我参考参考。” 正当奥德裡奇沉思之际,巴奈特拿着几瓶酒坐下,直接把酒瓶给了两位弟弟,最次的啤酒。 安德鲁和奥德裡奇虽然還是孩子,可他们可不觉得喝酒有什么問題,两人目光投向了巴奈特放在桌上的纸张,上面是一份对阵表,详细地列出了墨西哥二十四支参赛球队。 巴奈特拿着一支笔在另外一张白纸上写了几個球队的名字,然后递给两個弟弟看,說道:“怎么样?冠军英格兰,亚军巴西,三四名是法国和西德。” 十三岁的安德鲁跪在作为上,俯视這四個球队的名字,拍手叫好。 奥德裡奇则是迷糊片刻才恍然意识到:大哥要赌-球! 奥德裡奇赶忙要制止,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這裡是伦敦,大哥也成年了,一切都合法。 不過奥德裡奇看着那四只球队的名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见到他這個表情,巴奈特轻笑道:“你干嘛這個表情?” 奥德裡奇抬头看着一脸轻松的大哥,郑重问道:“你要赌多少钱?” 巴奈特收起笑容,低声道:“五百英镑,我攒了两年。” 两年前他就开始帮阿瑟工作了。 奥德裡奇愁容不减反增,摇头道:“如果你希望五百英镑有回报,就别支持英格兰夺冠,情感上就有倾斜,别糟蹋钱。” “可我們有莱因克尔。” “阿根廷還有马拉多纳呢,你凭什么认为阿根廷连四强都进不去?” “阿根廷打不過英格兰。” “你如果是說四年前的马岛战争,沒错,英国赢了,可足球和打仗是两码事,要不然,四强裡肯定沒有巴西。” 巴奈特沉默了,表情显得有些不是滋味。 英格兰和阿根廷的仇恨世人皆知,四年前英格兰收复马岛,民众自然是普遍支持的,自然也就对战败者沒什么好感。 见到大哥不說话了,奥德裡奇眼珠一转,轻声道:“借我一百英镑,我也赌。” “那我也要!” 安德鲁不甘寂寞地也望向了大哥。 巴奈特极尽兄长的职责,平日对两個弟弟十分爱护,家庭内部是十分团结的,這大概是东伦敦家族和群体的特性之一,他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說是借,其实就和送沒区别。 奥德裡奇见大哥同意,便說道:“這样吧,大哥,咱们就下注每個小组出线的球队,怎么样?” 巴奈特其实是想一夜暴富,赌中冠亚军和三四名,那個回报是惊人的,可现在冷静下来,觉得還是求稳比较好。 三兄弟凑一起商量每個小组出线的球队。 24支球队,每個小组出线两支,外加四支成绩最好的小组第三出线,凑齐16支球队进入淘汰赛。 他们只猜小组前两名。 奥德裡奇脑海中已经记不清小组赛的情况,唯独记得這届世界杯的冠亚军。 按照常规思路,六個小组的强队出线,奥德裡奇让大哥不要一次性把钱全下注了,而他自己,却让大哥帮他把1英镑下注在了冠军阿根廷,亚军西德上面。 其实他唯独印象深刻的就是决赛和马拉多纳上帝之手的那场比赛,但赛前下注冠亚军的赔率高,真等到淘汰赛8强4强出炉,那显然回报就不怎么高了。 二哥安德鲁倒是对他的一百英镑视若珍宝,只是小心翼翼地让大哥帮他下注每個小组铁定能出线的球队,虽然强队赔率必然很低,可安德鲁可沒有孤注一掷的强大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