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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

作者:宝贝烬别面瘫
海盗

  狂风席卷,鼓动尖艄大船上巨大的风帆,猎猎作响。尖细的船艄翘指天边,在波浪中朝着那個沒有目标的方向航行。

  那個永远下不了的锚,挂在船身冰冷静默,阴冷的灯光透出船舱,溃散在风中的红色硝烟。周围凝结而成的细碎冰凌反射着残酷的光,贵族们已然不知道在這肮脏潮湿的地下室关了多久。

  泼墨般的乌云沉重地压了下来,制造窒息一切的压抑气氛,滚动的雷声在乌云之上耀武扬威。大西洋上方的黑色天空,诡秘四溢,一瞬间,暴风骤雨君临天下一般来临,如同前方张开的血盆大口,现实残酷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毁坏一切。

  在死寂的绝望中青苔缠绕的木板们被“嘎吱”一声拉开,黑暗撩拨着恐怖,血液汩汩流动仿佛在窃笑。

  头顶竖起海盗的尖帽印记,深棕色的瞳孔静默在水花四溅中,沉着一方死水却又锐利无比。他轻蔑地仰起头,目光冷冷望着他的俘虏,一只眼睛隐藏在黑色眼罩中,嘴角微笑冷漠透着狂傲,飞扬的头巾缠绕着海盗的自豪,凌乱的棕发在风中飘舞。

  “你们好啊,女士们先生们。”海盗头子扯了扯狂野的胡子,十分爽朗地笑了起来:“不要害怕,不要疑惑,你们有些同伴可能不在這,为什么呢,有人知道嗎?”

  乔伊斯缩在角落,头埋在膝盖中,全身发抖,显然是受刺激過大。

  “那是因为他们全他妈的见鬼去了。”他用力捶了一下船舱,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们应该感谢我哈哈哈,是因为我,大名鼎鼎的海盗王,海上的王者罗伯茨,你们還能好好待在這裡。各位上流社会的乖宝宝们是不是要被吓坏了,可是你们的妈妈不在這裡呢,也不能把你们抱在怀裡唱摇篮曲。”

  “该死的脏鬼,快放我出去,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要多少钱我回去法兰西的银行裡取,只要赶快让我从這個鬼地方裡出去!”一位贵族小姐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样子,脸色苍白到不行依然掂着脚尖站立,生怕弄脏自己华贵的礼裙。

  “哦!看看這是谁,多么美丽动人的贵族小姐!”罗伯茨张开双手夸张地大喊,他回头对着水手說:“快送這位小姐出去,她可嫌我們的海盗船太脏啦!”

  法国淑女得意地看船舱裡奄奄一息的人一眼,嫌弃地避开水手的触碰,优雅地走了出去,沒一会儿就传来她惊慌失措的呼喊:“不要這样,我是谁你们知道嗎?你们要多少钱我父亲都会给你们的!离我远一点!”

  接着就是一阵歇斯底裡的尖叫,伴随着重物落入海中的声音。

  罗伯茨拿起腌咸肉嚼了嚼,口齿不清地问:“嗯.......现在各位還有想出去的嗎?毕竟我這個脏鬼的船可容不下如此尊贵的各位。”

  他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沒有了。我們直說,海盗是很讲信用的,现在我需要你们拿出你们所有财产的百分之二十,你们就可以走人了,怎么样,這個交易還算划得来吧?”

  “啧。你们中间有沒有英国佬?”罗伯茨用脚踢了踢离他最近的男人,那個男人看上去已经濒临死亡,他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后面的水手,水手们立马上前把那個男人拖了出去。

  罗伯茨无聊地耸了耸肩:“我听說英国佬是最有钱的,家裡黄金都可以堆成山了,我也想见识一下压榨穷鬼得来的金币是什么样子的,上面会不会有穷鬼的冤魂呢?哈哈哈哈!”

  杰克沉默了一会,摸了摸海伦娜烧红的脸,忍着剧痛站起来,直视罗伯茨,声音低哑嘲哳:“我是英国人,船长。”

  罗伯茨听到那一声“船长”有点发愣,那些狗日的贵族从来沒有好言好语称呼過他,从来都是强盗啦,流氓诸如此类,他一時間对這個年轻人不知所措,只能细细打量着他,虽然脸色苍白但仍有出尘之色,清隽的眉眼之间满是温和。

  “你不像是正统的英国佬......那些老顽固我都见過的,自以为是地不得了。”罗伯茨看着杰克,张了张嘴。

  杰克用力扯起嘴角笑了笑:“海盗也是航海家,都值得尊重。”

  航海家......多少個世纪沒有人這么称呼過他们了。罗伯茨摸了摸胡子,有一些出神。航海家

  那是来自古老淮京时代的召唤,唤醒那一個漂渺尘封的传說,他们停泊在太平洋海滨蜿蜒的海岸线,寻找梦中的宝藏与凌碎的回忆。

  海上的攻击永无止境,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阳光下肆意的彼此厮杀,黑夜中怒放的血腥,一首首飞扬的黑色骊歌,人性中疯狂的奔跑与迷失,那扩散的罪恶過渡到童话中的小岛。连天燃烧的战火焚遍每一寸走過的土地,他们逃出国家的土地,罪恶的势力在空旷的山谷久久传响,疾风迎面而来,撕裂在胸口的痛苦。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们的信念,不過是漂泊海上的强盗罢了。

  他们的命运演化成传說中悲壮的史诗,现实残破的黑暗湮灭成飘零的灰烬,一句古老咒语的苏醒,羽化成北欧神话的奇迹。

  “如果你這么說是想让我放了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罗伯茨从回忆中醒来,哽咽着嗓子瞪着杰克,他手裡不断把弄着黑色手Δ枪,說到底這個年轻人不過是比其他人更怕死,却又比其他人更聪明。

  杰克浅灰色的瞳孔裡沒有一丝涟漪,剔透地仿佛最纯洁的水晶,他精致的唇瓣轻轻开合,真诚到令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我会付钱的。在那之前,請给我一些消炎药,我的妻子病了。”

  罗伯茨想瞥一眼海伦娜,就被杰克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了,他大笑几声:“我会给你消炎药的,不過你的腿沒事嗎?你跟這些贵族不同,但不代表我会同情你,所以我只会给你一個人分量的消炎药,到时候是救活你的女人還是救你自己快要残废的腿,你自己选吧。”

  杰克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這還需要选嗎?他的一切本就为她而生。

  在一片唉声叹气的鬼哭狼嚎后,罗伯茨终于从锱铢必较的各個资本家手上搞到了支票,這简直是比要了他们的命還要让他们难過,整個人就像被扒了一层皮一样。

  海盗头子得意地挥了挥白花花的支票,吹了一声口哨:“谢谢我亲爱的朋友们!到时候船会停在一個无人的荒岛,我会放你们下船的,旅途愉快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荒岛!多么可笑?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們都完了.......他根本沒想要放過我們。”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哭喊声弥漫在四方空间裡,杰克接過水手送来的消炎药,温柔至极地给海伦娜喂进去,用光了最后一点儿水。

  他摸着海伦娜逐渐散热的额头,清浅至极地笑了。

  “喂,乔伊斯。”杰克叫了一声已经神志不清的老头。

  乔伊斯迷迷糊糊地抬头,昏黄的眼睛裡满是泪水。

  “把油灯递给我。”

  “你要干什么?”

  “你的救援船大概在一個小时后会来。那是我們最后的希望,所以我得能走动。”杰克把油灯放在木桶上,借着微弱的光,皱着秀气的眉,开始忍痛拔出深入血肉的碎瓷片,他的头发全被汗水打湿,沒有人能抗住那种切肤之痛。

  可是他做到了。他撕下衬衫裹住殷红的鲜血,在黑暗中吐出一口气:“现在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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