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啊？”柯瑜愣愣地看着臺上的男人，隨後飛快側頭看向安旭。
安旭表情很淡，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主持人笑着說了幾句祝福,讓他發表獲獎感言。
周照低頭想了一下,握着話筒道：“非常感謝短視頻授予的獎項，也感謝各位粉絲朋友的支持。”
“最要感謝的是我的老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她的鼓勵和支持使得我繼續成長……”
“艹……？！”柯瑜氣死了,簡直不敢相信她自己耳朵聽到的,“周照居然真的結婚了？”
安旭表情不變，甚至連眼皮都不動一下,“應該是真的。”
柯瑜：“我回來的時候都還沒聽說他跟誰好啊,怎麼這一轉眼婚都結了,老闆你……”
她轉頭要說什麼，見到安旭的臉色，不敢再說下去了。
剛剛只是看見一個異性多看了周照一眼，她都要追着問名字，如今好了，人家直接結婚了。
也不知道周照老婆，他媽的是什麼人，居然在後面撿漏！
“很正常。”安旭平淡地說：“畢竟都五年了,時間太長,誰還能在原地一直等着。”
柯瑜無話可說,但想想還是覺得難受。
她抿了抿脣，心底耿着一口氣,“我真是對周照看走了眼。
安旭笑了一聲,轉頭看她,道：“人都是會變的。”
柯瑜氣呼呼轉身，臺上的男人已經發表完感言，轉身下臺。
接下來一組是模特、播主和歌手。
柯瑜收拾起相機，“老闆咱走吧。”
“走什麼？”安旭靠着沙發背，淡淡道：“我還沒頒獎呢。”
柯瑜想說直接走人算了，可想到工作室的西念還沒領獎，又忍了下來。
幾分鐘後，主持人果然念道：“接下來有請頒獎嘉賓，旭日文化工作室創始人安旭女士，猛牛利化……”
左側發突然響起一片動靜。
安旭沒理，站起來把身上的披肩拿給柯瑜，踩着七釐米的細跟，提着裙襬上臺。
周照已經走到安旭原本坐着的沙發後，沒來得及跟她說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上臺。
她穿着黑金的貼身禮服，頭髮在腦後盤了起來，細白的脖間和鎖骨，平直的肩膀。
一動一靜之間體態優美大氣，紅脣和上挑的眉眼又平添魅惑。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看她站到臺上，看她拿了獎盃遞給獲獎的藝人……
他像是忘了身處何地，嘴角的弧度隨着她每一次的笑容而加深。
“這是周照吧？”
“周照是什麼人？”
“好像是真農……”
身後有一片人在小聲討論着他。
周照這才收回視線，走到柯瑜旁邊打招呼：“柯瑜，好久不見。”
哼！
柯瑜擡着相機啪啪啪拍照，不理人。
周照看了她一眼，旁邊的工作人員在往這邊走，請他回位置上。
他看了眼身後，只能回自己的座位。
安旭頒完獎下臺，周照剛要繼續過去，工作人員就來帶着他們往後臺去，說是有專訪活動。
他遠遠看了一眼，只能暫時跟着工作人員走了。
柯瑜對着他走遠的背影呸了一聲，想當初安旭走了之後，他那段時間整個人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她還安慰了好久。
想着他這麼重情重義，‘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就把所有攝影的技巧全教給了劉二。
真是枉費她一腔熱心餵了狗。
柯瑜簡直想時光倒流，五年前就該跟着安旭回來申城的。
安旭倒是被她的動作逗笑了一下，道：“好了好了，一會兒一起喫個飯，有點餓了。”
柯瑜翻了個白眼，直說了：“老闆，我怎麼感覺你都不傷心難過的。”
安旭低頭撩了一下裙襬，無所謂道：“傷心難過有什麼用？”
“人都是往前走的，大不了到時候我也去哪找個小帥哥。”
柯瑜嚇一跳，“那可別。”
整個頒獎現場已經收尾，周圍的人都在往出口走去。
柯瑜拿着披肩給安旭披上，帶着她往外走。
安旭走了幾步，看向後臺，道：“對了，去看看西念。”
“哦，對哦。”柯瑜愣了一下。
她們都快把西念給忘記了，帶着來的，得把人給帶回去。
兩人轉了個方向往後臺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些明星的狂熱粉絲，柯瑜護着安旭穿過。
經過一層又一層的人/流，前方不遠處就是後臺了。
工作人員站在門口攔着無關人員。
柯瑜出示了邀請函，兩人繼續往裏走去。
進了走廊就是各位藝人的化妝間了。
柯瑜一個個看着過去，在一間門外看見了模特化妝間。
剛要打開門，西念和她小助理就出來了。
“旭姐。”
“旭姐。”
安旭見她換了便服，頷首道：“走吧。”
西念和安旭走一起，柯瑜在前面帶路，小助理斷後。
路過一間網紅化妝間，裏面的門打開。
陶家銳和劉二先出來，見到柯瑜激動的哎了幾聲。
“柯瑜？”“柯老師！”
柯瑜見到他們就想起忘恩負義的某人，臉色一沉，依誮理都不理他們。
安旭也沒看他們，直接往前走。
“安旭。”低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明明周邊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各種嘈雜的音調充斥在整個走廊裏，按理來說是聽不見他這一聲的，可安旭腳步還是頓了頓，停了下來，側身看他。
柯瑜和旁邊的西念、小助理紛紛跟着停下。
離得近了就能看得清安旭的妝造，美得直擊人心，耳上是一串珍珠耳環，黑色披肩披在肩頭。
她笑了聲，聲音沒什麼溫度，平淡道：“恭喜啊周先生。”
周照呼吸一滯，定定地看着她。
陶家銳和劉二激動的表情一凝，兩人面面相覷，本來要跟安旭打招呼的聲音都吞了下去。
他們中間忽然就隔了一條河，一條時間的長河。
五年，六十個月，一千八百多天……
她在長河的那頭，而他在這頭，縹緲、不真實，像每一次的夢境。
周照握緊手才能控制住在大庭廣衆之下突然抱她的念頭，他們已經五年多沒見了，她一點沒變，還和以前一樣美。
就連現在撩起眼皮看他的神情也和之前一樣。
他沒忍住往前幾步，見她不動聲色的側身，最終只能輕聲說：“好久不見啊。”
這話比之前的輕，如同輕飄飄的鴻毛一樣，走廊上恢復要原本的吵鬧，話很快就被遮蓋過去。
安旭見到他開口了，但沒聽見聲音，最後看了眼他的面容，轉身走了。
其他人趕緊跟上。
周照三人遠遠看着。
陶家銳嘖了一聲：“安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待見你？”
劉二轉頭問：“你是不是沒跟她說清楚？”
周照搖了搖頭。
他們今年剛來的申城。
申城那麼大，周照不知道去哪找她。
他去過懷善藥業公司，人家不讓他進去，即使找人預約到了傅時錯，可一聽是他的名字，直接拉黑了。
她之前沒說過自己是幹什麼的，周照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找了，只能藉着着這一次領獎，讓她知道自己來申城了。
沒想到她也來了晚會現場。
見到人就好辦了，之後的都有的是辦法。
——
出了會場，外面又飄起了毛毛細雨，這春日比往年要冷了很多。
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開了過來，後座的車窗降下。
安旭見到裏面的人，不等司機下車開門，立馬快步上前拉開後座的車門上去。
關上門後，直接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司機也聽她的話，發動車子離開了會場。
剩下三個被春雨凍得瑟瑟發抖的女生。
柯瑜突然想起些什麼，招呼西念和助理等着，快步跑去停車場把車開了過來。
等周照他們出來，人早已經走得沒影了。
黑色轎車行駛在路上。
車內安靜，安旭降下一半的車窗，靠着窗看路面上的潮溼。
城市夜晚的霓虹如朝霞，也似滿天星光。
夜空反而暗淡了，再不見之前她看過那麼純粹的夜空了。
車子緩慢穿過城中，安旭腿上被輕輕地蓋上一塊毛毯。
她回神，轉回頭。
傅時錯正在看着她。
路過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晃過，亮起的光有時打在他的面容上，有時照在他垂着的手臂上。
傅家的人天生視力不好，從他父親，到傅存懷，再到他，每一個都得戴眼鏡。
傅存懷戴上眼鏡，像一條陰毒的巨蟒，沒惹到他還好，一旦惹到一擊斃命。
傅時錯戴上眼鏡，則成了笑面毒虎，表面上一切都是溫溫柔柔，可暗地裏爪牙已然鋒利。
燈光照在他眼鏡上，鏡面遮擋了眼裏的深邃和熾熱。
她就那樣靠着車窗看他。
傅時錯彎了脣角，往她這邊挪過來，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給她搭好。
指尖碰到微微涼的胳膊，他頓了頓，把毛毯蓋上去。
放下的手捏了捏指尖，緩慢的輕捻。
安旭扭頭看外面，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指尖比她胳膊還要涼，碰到的那一瞬，她差點以爲一條蛇滑了上來。
這幾年她很少跟他說什麼，這樣壓抑的相處，希望他能早日知難而退。
以他現在的財富、容貌和地位，外面有一堆的女人自會愛他愛到要死要活。
而她，只不過是在他年少時拉過他一把的人，從前會可憐他，今後不會愛他。
他想要的，她給不起。
傅時錯不知道安旭內心的想法，他也不想過多去猜測，因爲很多時候他都能猜中，可真相往往都是令人窒息難過的。
他在她心裏不重要，甚至比不得她工作室裏一個小小的臨時工。
年復一年，他學乖了，不去猜測她的真實想法。
她細細看着自己的時候，傅時錯就很開心，也忍不住向她靠近。
這樣就很好了。
車子進入橙園，兩人下車。
一前一後進了玄關，橙園裏的王嬸過來，拘謹地問：“先生，安小姐，要喫點什麼嗎？”
“隨便弄點吧，晚上沒怎麼喫飯。”傅時錯把手裏的傘關上。
王嬸接過傘，小聲道了聲好，進了廚房。
橙園裏就是這樣，安旭既不是傅時錯的妻子也不是傅時錯的朋友，連家人都算不上，這裏也不是以前傅存懷的別墅。
橙園裏的傭人不知道怎麼稱呼安旭，都默認叫她安小姐。
安旭也確實是有些餓了，換了身便服又下來。
傅時錯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裏拿着pad在處理工作。
安旭進了餐廳，在椅子上坐下等着，打開手機查看今晚活動的熱搜。
很奇怪的是，她的手機裏自動屏蔽了周照獲獎那一段。
不管是微博搜索還是短視頻搜索，整個晚會的所有明星藝人的鏡頭都有，就是沒有周照的，甚至就是他獲獎那一段，整段沒有了。
如果不是她去了現場，單從網絡上來看，或許她依舊是看不見他的出現的。
她轉回微信給柯瑜發消息，讓她幫忙重新買一個手機。
傅時錯放了pad來到她旁邊，找了椅子坐下，道：“安安，我給你工作室注資，成立一個公司吧。”
任何工作室後面都是有大資本的支撐，才能使得工作室運作得下去。
而安旭的工作室就沒有，一開始是傅存懷投了筆資金成立起來給安旭小打小鬧的。
從西南迴來後，安旭就開始往工作室大量簽約網紅模特。
妮亞以前就是模特圈內的金牌經紀人，捧起人來火得也迅速。
兩個女人把工作室一下搞了起來，使得工作室在圈內一下子佔據了一席之地。
還因爲安旭手持懷善藥業的股份，所以圈內很多人還是不敢輕易來找她的事兒。
安旭關了手機頁面，說：“不用，現在就挺好的。”
傅時錯：“成立了公司，各種運營要比工作室方便得多……”
“我說了不用就不用。”安旭突然站起來，“傅時錯，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傅時錯原本微微笑着的臉一凝，他看着站起來的安旭，有些手足無措。
安旭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傅時錯動了動脣，最終還是沒說得出來什麼，臉色有些蒼白。
王嬸弄好夜宵，出來只看見傅時錯一個人，她把夜宵放桌面上，侷促地問：“先生，要不要給安小姐端上去？”
傅時錯靠向椅背，拿了眼鏡按了按太陽穴，揮了一下手。
王嬸轉身進廚房，拿托盤，把夜宵放好，端着出去。
“給她再準備一杯熱牛奶。”
“好的。”
晚上十點，安旭照舊路過他的房間，傅時錯早等在門口。
“安安。”
安旭停下腳步，傅時錯緩慢站了起來，五年過去他比她高了很多。
“我明天要去一趟新金月，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安旭搖頭，道：“不去。”
傅時錯垂首看她，捏了捏手指道：“你還生氣嗎？我沒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
“明天幾點走？”安旭扭頭看他。
“八點。”
“是麼。”安旭說：“那就早點休息吧。”
傅時錯乖乖點頭，“你也早點休息。”
安旭轉身往屋裏走去。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一間臥室外的陽臺感應燈亮起，昏暗的光照着一個身影艱難地從陽臺那邊翻了過來。
下地的時候膝蓋撞傷欄杆，一聲悶響。
傅時錯僵住身體，撐着欄杆聽了一下里面的聲音。
臥室裏安安靜靜的，他這才拉開落地窗進去，再輕輕地拉開窗簾。
那杯牛奶裏放了安眠，她不一定會醒來，可他還是有些擔心。
陽臺的燈光照進了臥室的大牀上，上面的人在睡熟。
傅時錯在牀邊緩慢坐了下來。
她的手搭在被子外面，他輕輕地覆了上去。
看着她睡顏，他脣角彎起一些弧度，這樣就很好了。
他們會一直陪伴在身邊，直到老去的那一刻。
明天就要去新金月，估計又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她了，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目光盯着紅潤的脣，他視線炙熱起來，擡手拿掉眼鏡，緩慢低頭。
她安安靜靜睡着，好像是等着他的到來。
好想她永遠如此沉睡在他的世界裏。
可是不行的，他也愛極了她的冷眼和不耐煩，她有喜怒哀樂，她是鮮活的纔是他想要的。
傅時錯低頭，輕輕的親上，撐着牀邊的手都有些抖。
她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連呼吸都是甜甜的橙香味。
他知道那是因爲她很愛喫橙子。
後花園早已經改了，種上了一排排的橙子樹。
別墅也改名爲橙園，所以每年秋天，她都會自動跑來別墅這邊待很長時間。
或許是感受到了一點點的癢，她側了側頭。
傅時錯的脣只能貼着她的臉頰邊上，他輕柔地吻了吻，直起身體。
隨後就握着她的手一直坐着，像是不會困。
——
安旭醒來的時候傅時錯已經走了，王嬸把早餐弄好，她隨意吃了點就去了工作室。
進了十九樓，直奔柯瑜的辦公室而去。
柯瑜人不在，買來的新手機在桌面上。
她拿着走了，出門時跟柯瑜的小助理打了聲招呼，晃了晃手裏的手機表示她拿走了。
安旭進了辦公室第一時間就是拆手機，手機盒裏還有一張新的電話卡，插上後開機。
果然，新手機上一切功能都能用了。
軟件商城搜索真農APP，立馬就跳了出來，她指尖在下載上停了會兒，最終還是沒下載。
常用手機上跳出一條未署名的短信：【網絡用戶提醒，警惕境外非法集//資，出境不跨境。】
安旭看着短信，回了個【是】
未署名的短信並沒有再回，她點擊刪除，回收站裏也點擊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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