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雙更合一)

作者:詞樹
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

  安旭懵了一瞬,心臟緊縮。

  周圍寂靜如真空,一絲絲聲音都沒有,只餘自己呼吸聲。

  不敢亂動,就這樣躺了會兒,她摸了摸手邊,初步感受到躺的地方是一張牀,牀墊還算軟。

  稍稍鬆了口氣,不是綁着麻繩丟在破爛倉庫就好。

  她記得她醒來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間。

  當時沒過多關注周圍,但也記得洗手間進去洗手檯邊靠着一個一身黑的人,個子高挑,戴着帽子和口罩。

  安旭剛要蹙眉,就看到人黑衣服裏掉落出來的長髮,她轉了眼進了隔間。

  出來洗手的時候那人還在,安旭洗着手突然發現整個洗手間就她們倆。

  她僵了一下,洗完手當做不知道一樣,抽了紙巾擦手,隨後正常步伐走了出去,就在還有一步就出了洗手間的時候,她背後皮膚滋溜一下。

  一隻胳膊突然勒住她的脖頸迫使她仰頭,下一秒一塊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安旭掙扎了不過兩秒,整個人就陷入昏暗。

  如今看來她是被綁架了,至於是誰,她心裏有了個模糊的身影。

  下一刻,室內燈光大亮。

  突如其來的光在眼前爆炸開,安旭眼前一暗,片刻後才恢復了清晰。

  往周圍看去,一片白的房間,大牀也是潔白的。

  窗邊的窗簾拉着,天花板上墜着一串水晶燈,看着像是臥室。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安旭看着他,沒有一絲意外。

  傅時錯又恢復了那身溫文爾雅,穿着黑色西褲的長腿邁了進來,很難看得出來他沒有左腿早就沒有了。

  上身着白色襯衫,外搭黑色的馬甲,插着兜慢悠悠走到她牀前。

  見她醒來,他推了推眼鏡,嘴角掛上溫柔的笑意,“安安,你醒了。”

  安旭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怒遮也遮不住

  他在她牀邊坐下,溫聲問:“餓了嗎?想喫點什麼?”

  安旭收回了視線,七氟烷的後勁還在着,她現在連手都擡不起來。

  傅時錯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手,當着她的面,握住了她軟綿綿的手,有些強硬道:“喝點粥吧。你剛醒來,喫硬菜會傷腸胃。”

  安旭要縮回手,卻沒能縮回。渾身無力,像那被人扔在砧板上待宰的鹹魚。

  心底的火蹭一下冒了出來,壓都壓不住,她終於轉頭看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們一起私奔啊。”傅時錯溫柔地回,握着她的手。

  安旭嘲諷地看着他,“你懂什麼叫私奔麼?你還不配私奔。”

  傅時錯安安靜靜地看着她,面色溫柔沉靜,片刻後擡起她的手,低下頭親了親手背。

  嘴角的笑意溫柔和煦,“安安,還記得我們被傅存懷丟在荒山倉庫那一次嗎?”

  她使了力也抽不回來手,那力度撓癢癢樣,他垂眸看,勾着她的手指。

  安旭放棄掙扎,扭頭懶得看他,沒回話。

  他也不在意,揉了揉她的手,輕柔地貼在臉上。

  “那次就是這樣的,我半夜發了燒,倉庫裏冷風陣陣,你把我抱在懷裏,一遍又一遍摸着我的額頭,叫我不要睡着了。”

  他像是回到了過去,閉着眼貼着她的掌心,整個人都柔和了下去。

  安旭只覺得噁心,那時候他纔多大,十四歲還是十五歲,還是小孩子一個。

  他睜開眼看着她,鏡面反射出她厭惡的表情。

  傅時錯溫柔笑着的嘴角僵了一下,卻還是微微笑着,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

  她不跟他說話,傅時錯就靜靜地看着她。

  安旭惱火:“這裏是哪?你要把我帶去哪?”

  傅時錯搖頭,呢喃道:“以後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了,在哪裏又有什麼重不重要的。”

  她看了他一眼轉頭,淡淡嗤道:“癡心妄想。”

  傅時錯一頓,眼底的陰戾有些藏不住,像是黑暗的魔氣一般翻騰着。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輕柔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先休息一會兒。”

  不待安旭說話,他出了房間門。

  安旭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不知道來這裏多久了,但警方和周照一定發現她已經失蹤了。

  所以現在她不能慌,而且最主要一點傅時錯暫時不會傷她,所以沒有生命危險。

  半個小時後,符雪端着一碗粥上來。

  安旭見她來,神情鬆了一些下來。

  她也是真餓了,伸出手雖然還是有一些僵硬,但還好能捏得住勺子了。

  “安小姐,我來幫你。”

  安旭搖頭,問她:“你知道這是哪兒麼?”

  符雪閉着嘴沒說,安旭便不再問了。

  等她喝完粥,符雪收拾的時候,她問:“我睡了多久?”

  “快二十四小時。”

  難怪。

  渾身痠痛不已。

  她問:“我能下地去走走嗎?”

  符雪點頭,扶着她起來,“先生說只要是別墅內都可以自由行走。”

  “我手機呢?”

  符雪又閉口了。

  扶着她往門口走去。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安旭看了一圈,說:“你去忙吧,我自個走走。”

  符雪走了。

  安旭細細打量着四周,是三層樓的別墅,璀璨的頂燈一圈又一圈旋轉下去。

  她扶着牆壁慢慢走,到了一間亮着燈光的房間外,她想到什麼要往回走。

  “安安。”傅時錯叫了她一聲,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出來。

  沒遞給她,只是捏着放在她眼前,道:“看看。”

  安旭看過去,第一眼就被標題吸引去視線:《離婚協議書》

  “什麼意思?”她一把搶過,上面已經簽了她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傅時錯握着她的手,輕柔地拉開,撫了撫她捏皺的印子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還是安安聰明,結婚前會簽下那樣的協議。”

  他笑着收了起來,靠在門框上看她:“等律師起訴後,你們離了婚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誰要跟你結婚?”安旭一顆心不斷下沉,譏誚道:“問過我的意願了麼?”

  傅時錯無所謂,晃了晃手裏的文件。

  意識到些什麼,她背脊上的冷汗陣陣滑落,內心難以抑制地有些恐慌。

  安旭撐着牆後退了幾步,她知道這種事情他絕對是幹得出來的。

  傅時錯靠着門框,見她明白了他現在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見她往常平靜冷漠的面容起了變化,他貪婪地看着她。

  他比誰都絕望。

  她的心是石頭做的,這麼多年不管他怎麼捂都捂不熱。

  可內心卻又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竊喜。

  她恨他。

  多麼鮮活的情緒啊,眼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心底那難以抑制的愉悅和瘋狂都在拉扯着他。

  他說服自己,恨和愛都一樣的。

  都是在長久地記住一個人。

  安旭往後退的身子撞到些什麼。

  傅時錯本來彎着脣角看着的眼神一下冷下來。

  安旭扭頭,她身後站着一個穿着黑衣的長髮男人,對就是男人。

  吊兒郎當站着,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綁了個馬尾。

  就是當初在衛生間裏劫持她的那個。

  那時候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頭髮又披在胸前,所以很難把他想成是男人。

  如今看來她第一眼看見他的那種怪異是對的。

  他根本不是女人。

  “老闆。”男人不動聲色退了一步,避開安旭。

  開口的聲音帶着些口音,不像是申城的人。

  安旭沒動,就那樣直愣愣站着。

  傅時錯擡了一下眼鏡,淡淡地說:“阿超,你嚇到人了。”

  阿超轉向安旭,鞠了個躬,“對不起夫人。”

  安旭側身避開,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誰是你夫人。”

  阿超沒說話,繞過她走到傅時錯旁邊。

  安旭轉身往回走。

  什麼都不想逛了,本來她還打算着先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必要的時候方便她逃跑,儘管她知道這很難。

  回到了臥室,她把門反鎖,不放心還把臥室裏唯一一把椅子推過來堵着門。

  一夜過去,再醒來的時候身上有了些力氣了。

  臥室只有她一個人,門口的椅子也在擋着。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衣服還是睡前的那一套,身體沒感受到其他異常,她鬆了口氣。

  起牀洗漱好,把椅子搬開,開了門往外走去。

  整個別墅空蕩蕩的。

  到了一層客廳,廚房裏有一個婦人在忙碌着。

  其餘人一個不見。

  安旭見那個婦人背對着她,立馬往大門口走去。

  剛開了門,門口就站出來一個男人。

  不是昨天晚上那個,安旭沒見過的。

  額頭上有一條疤痕,小小一揪髮紮在頭頂,橫眉豎眼的,擋着安旭,“夫人好。”

  安旭眉眼高高吊起,“我要出去外面。”

  “等先生回來。”

  “我現在就要出去。”

  男人沒答,也不動,整個人站在門口。

  安旭想往旁邊走去,花圃後出來一個男人,戴着黑框眼鏡,口音有些獨特,說:“夫人,您別爲難我們。”

  隨着這一聲,別墅院子裏四處都走出來幾個男人,視線都看着這邊。

  不是電視裏演的那種戴着墨鏡穿着黑西裝的黑衣人,他們穿得都很隨意,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有。

  安旭一個個看了過去,把面容都記下。

  視線在一個男人腰間的皮帶上一頓。

  黑T恤下鼓起一個形狀,似乎是槍。

  這一發現後,再轉眼看向其他人的腰間。

  都有。

  她收回視線,冷嗤了聲,“不去就不去。”

  說完退回玄關,砰一聲把門砸上。

  靠着玄關口,心臟跳得發麻發燙,安旭撐着牆,耳邊一片長鳴,她深吸一口氣。

  強撐着冷靜,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緩了幾分鐘後,她一擡頭嚇了一跳,廚房裏的那個婦人正站在旁邊看着她。

  三角眼吊着,眼下是大大的黑眼袋,快垂到腮邊了,眼神惻惻地看着她。

  安旭緩慢地深呼吸一口,儘量穩住心跳,冷淡問:“幹嘛?”

  婦人看了她一會兒,擡手比劃。

  安旭沒看懂,婦人又比劃了幾下,隨後指了指餐廳。

  她才明白這是讓她去喫飯的意思。

  安旭站直身子,走到餐廳。

  早餐已經弄好了,還蠻豐盛的,餃子、小籠包、牛奶、油條……

  她拿起筷子,腦海裏飛快思索着剛剛出門時看到的。

  院子外都是些高牆,也看不出是在哪裏。

  最主要的是,她聞到了一股海水的腥味,不知道是哪座沿海城市。

  沒等想完,大門開了,隨後進來一波人。

  傅時錯走在前頭,穿着黑色西褲,藏青色的襯衫。

  頭髮往後梳了回去,露出鋒利的額頭,金絲框的眼鏡搭在高挺的鼻樑上,一條金絲鏈掛着眼鏡腿。

  後面呼啦啦跟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符雪,一身黑衣的長髮男人還有幾個安旭剛剛沒見過的男人。

  傅時錯轉頭見安旭坐在餐桌前,他勾脣笑了一下,把手裏的文件拿給符雪,“你們先去忙。”

  “是。”

  幾人進別墅的進別墅,往外走的往外走。

  安旭特意看了一下他們,有幾個人的腰間有形狀,有幾個沒有。

  比如符雪,貼身的黑色小香風西裝,腰間平滑凹翹,似乎是沒有帶着。

  傅時錯在安旭旁邊坐下,“纔起來麼?”

  她想往旁邊走開。他一把手拉着她,走近幾步,眼鏡後的目光熾熱,“怕我?”

  安旭手腕轉動掙扎,不跟他說話。

  傅時錯扣緊手指湊近,貼着她耳廓,低聲呢喃:“別怕安安,我以後就是你的丈夫了。”

  熱氣騰在耳朵上,安旭抖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

  那種被一條毒蛇盯上,爬了過來的陰惻惻的感覺一瞬間爬上背脊。

  她側開,不屑道:“想都別想。”

  他不在意,低低笑了一下,“想來照哥應該是收到法院的傳票了,很快他就會乖乖地簽字。”

  “那你可太小看他了。”

  “是啊。”傅時錯嘆息了一聲,“確實是有些小看他了,早知道就該把他摁死在低谷。”

  安旭面容平靜,只是嘴角譏諷地扯了扯。

  他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龐,安旭扭頭避開。

  傅時錯也不在意這一點點的掙扎,低聲說:“不過呢,這協議他應該是快簽了。畢竟人要麼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要麼在半死不活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心甘情願地簽字。”

  “……你把他怎麼了?”她終於轉頭看他。

  “安安,我不想再從你口裏聽到關於他的一切。不然別怪我把他搞得死無葬身之地,你知道的我能做得出來。”

  “畢竟,”他擡了一下眼鏡,靠近她,視線黏在她面容上,“傅存懷可就是例子。”

  安旭倏地睜大眼睛,腦海一片空白,“他……你動手的?”

  傅時錯着迷地看着她生動的表情,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誰讓他動你呢?回家頻率越來越頻繁,是不是就找你,你不覺得煩麼?”

  “我呢,也只是在他常坐的車上動一下而已,後面可不關我的事,是他陽壽到盡頭了。”

  她看着他,見他眼底的笑意越來越瘋狂,飛快轉回視線,臉色有些蒼白。

  不管怎麼說,傅存懷都是他叔叔。

  在他父母去世後還把他接了過來,給他提供了容身之所。

  而且,那時候,傅存懷車禍去世的時候,他纔多大,纔剛滿二十歲啊。

  大廳裏吹過一陣風,像是寒冬臘月裏飄起的凜冽冬風。

  那風帶刀,颳得人骨頭都生疼。

  安旭擡眸定定地注視着他,“你別動他。”

  “那要他好好配合我的律師把協議給簽了,那我就不計較他之前的所作所爲。”

  安旭抿脣,心底有些不寒而慄。

  傅時錯凝視着她,忽然打了個響指,跟旁邊站着的啞婦說:“把夫人的手機拿下來。”

  啞婦去了。

  安旭手心一點點發涼。

  傅時錯端起小碗,拿勺子攪了攪粥,餵給安旭,“安安,喝點粥。”

  看見遞到面前的粥,她腦海裏就滑過周照。

  他也是這樣,喜歡給她喂各種東西,甚至有些時候連喫飯都恨不得幫忙。

  “你在想什麼呢?安安?”低低的音調在耳旁響起。

  安旭回神,白色的瓷勺舀了粥放在她脣邊。

  “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希望安安能像我一直想着你那樣想的人是我,而不是瞎想別人。”

  安旭扯脣,冷漠道:“管得真多。”

  傅時錯脣邊的笑意濃了許多,“嚐嚐看海鮮粥。”

  安旭盯着他手裏的粥,片刻後伸手接過小碗,“我自己來。”

  果然是在沿海城市,就不知道東南西北,在哪個方向上。

  她喝粥的時候,傅時錯也盛了一碗,坐在她旁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吃了一半,啞婦拿着手機下來。

  傅時錯曲指敲了敲桌面,啞婦把手機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安旭看着熟悉的手裏,兩個都被拿了下來。

  傅時錯指尖點了點柯瑜幫她買的那臺國產黑色的手機,嘴角似笑非笑地。

  他沒動那臺,點了她常用的那部手機,屏幕亮起。

  他手指動了動,密碼輸了進去,安旭看着眼皮一跳。

  因爲已經解鎖了。

  他點開通訊錄,看着明晃晃的老公兩個大字,眼裏陰霾一閃而過,動手刪了。

  安旭伸手要去拿手機,他擡高了手臂,看了她一眼。

  安旭捏着手指,沒再搶。

  他臉色這纔好了一些,返回通訊錄,移過去給她,溫聲道:“安安最好主動給照哥打個電話,讓他簽了協議,這樣他也少喫點苦。”

  安旭看着手機,抿着脣,緩慢擡眼。

  傅時錯彎脣,“哦,忘記了,安安睡了一天還不知道照哥在倉庫區的時候被幾米高的貨物給壓了呢。”

  她脣色一下發白。

  傅時錯笑眯眯地,語氣還有些遺憾,“不過他命大,撿回了一條小命。”

  安旭緊緊捏着指尖,指甲掐進肉裏,“是你動的。”

  “安安這就太傷我的心了。”傅時錯嘆氣,搖了一下頭,“他們自己倉庫裏的貨物倒下來,關我什麼事兒呢。”

  他說着去拉她的手,“安安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你給他打個電話吧。”他把手機塞進她手裏。

  他這是在拿周照的生命來威脅她。

  而她必須受威脅。

  因爲周照是她的軟肋。

  安旭手指緊緊捏着手機,片刻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我真後悔。”

  後悔他很小的時候去關心他,後悔那時候帶着他逃出深山老林的破爛倉庫。

  傅時錯面色一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沒回她的話,眼神示意她快點。

  安旭看着通話記錄裏那一串號碼,腦海裏突然滑過剛剛出大門時攔住她的那個帶黑框眼鏡男人的口音。

  那口音在五年前,她去西南那邊找苗藥的時候聽過。

  西南、海。

  她垂眸,拇指點上號碼,電話撥了出去。

  嘟了兩聲後電話接了起來。

  安旭沒等對方說話,先開口:“老公。”

  傅時錯攪動粥的手指一頓,舌尖頂了頂上顎,垂下的眼皮擋住了陰狠。

  周照:?

  着急問她的種種話卡在嗓子口,隨即立馬擡眼看向牀邊的警察,指了指電話。

  他腦門上包着紗布,正半躺在病牀上,嘴角因上火和焦急早已經起了一圈的水泡。

  安旭出事那天他也出事了。

  救災的物資因爲倉庫水管爆破,被淹了大半,倉理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周照就立馬從辦公樓過去了。

  陶家銳如今不在申城,他去華北談大米商的合作去了,時鮮倉庫的一切事宜都由他來處理。

  趕到現場,他指揮着把還沒被淹的貨物給優先搶救出來,因幫着拉了一下員工的叉車,他背後剛剛搶救出來的堆得很高的物資就倒了下來,他被壓了進去。

  好在搶救得及時,他除了腦殼砸在地上有輕微腦震盪,其他地方沒受什麼傷。

  然而晚上就聽說了安旭失蹤,他一下就想到了誰,怎能不氣憤、不焦急?

  可沒想到第二天還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說安旭起訴離婚。

  他嚥了咽口水,乾澀地問:“你現在在哪?”

  安旭抿脣,說:“那份協議……你簽了吧。”

  “不可能!”周照斷然拒絕:“想都別想,我老婆只能是你,別跟我講離婚的事。”

  眼眶有些澀,她使勁眨了眨,說:“你從我家搬出去吧。你送我的那枚海洋藍鑽,我放在了家裏七點鐘方向的櫃子裏,你也一併帶走,回黔洲去吧。”

  “我什麼……”時候送你藍鑽?這句話馬上就衝出口了,他忽然明白回來。

  “憑什麼?我不同意!”

  安旭笑了笑,“因爲只有你簽了協議,我才能跟別人結婚吶。”

  即使知道這句話是假的,周照內心還是窒息了一瞬,“那你會開心麼?”

  “當然。”

  “好,我籤。”

  嘟——

  電話掛斷。

  安旭擡眸,看了眼傅時錯,原本溫柔的嘴角拉平,說:“談妥了,他會籤協議。”

  傅時錯脣邊的笑意揚起,他拉過安旭的手,把手機拿了回來,順帶握着她的手,“安安,我很高興。”

  她一把抽回了手,拉開椅子走了。

  傅時錯看着她的背影,手撐着桌子,笑得真心實意。

  等符雪過來的時候他低頭吩咐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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