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渡 第24节 作者:未知 林温這次摇头:“沒了。” 周礼弯下腰,嘴角带一抹浅笑:“那起来吧,我扶你去卫生间,洗個澡你直接上床休息。” 周礼贴得并不近,這点距离亲切却有界限,沒有压迫感。 林温点了下头,让周礼先带她去卧室。拿好换洗衣物,周礼再把她提到洗手间。 不等林温开口,周礼干干脆脆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回房间小心点,有事就說。” “……啊,好。” 周礼把拐杖给她拿回来,走得时候干脆利落。 风微晃,林温抱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過了一会儿,她轻轻舒口气。 周礼对朋友是真的好,难怪他朋友這么多,连袁雪也是一边骂他一边跟他做挚友。 是她多心,也莫名其妙多了点心。 打开花洒,热水舒缓了每一個细胞,林温重新自在起来。 但很快,现实又让她沒法自在了。 周礼是八点多走的,林温八点半上床。 她房间沒电视机,也沒床上电脑桌,笔记本电脑摆在被子上很不方便,看了会儿电视剧她就把电脑关了,抱着手机刷了一会儿,边刷边喝水。 十点半她去了一趟厕所,勉强来回。 睡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又想上厕所,双脚一下地,疼得她立刻清醒。 后来她就沒能睡好。浑浑噩噩挨到早上七点,林温从床上起来,拄着拐杖艰难得去卫生间洗漱。 嫌拐杖用起来又难受又不方便,她从卫生间出来干脆单脚跳去厨房,但一跳她才发现右脚腕好像承受不住。 弄好早餐,林温又才后知后觉,她沒法端着盘子蹦到餐桌。 林温单脚站在厨房把早饭吃完。 接下来是晒衣服的問題。 阳台沒有晾衣架,她晒衣服都是去露台。 林温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拎着洗衣篮,仰头看了会儿楼梯,然后鼓脸吐气,咬牙攀登。 晒完衣服下楼,她身上一层薄汗,需要洗澡了。 天气升温,但還不适合开空调,而她的电扇放在单元楼一楼的储藏室。 又已经近午时,该准备午饭了。 厨房净水器在警报,提醒她滤芯寿命耗尽。 林温沒擦汗,先去厨房打开油烟机边上的橱柜。 橱柜做到顶,有两层,去年双十一备好的新滤芯就放在上层最裡面,伸手够不到。 她现在需要一张凳子,還需要一双能让她顺利踩上凳子的健康双脚。 一堆事瞬间全缠在了一起。 烈日灼灼,市中心交通拥堵,五一出行陷入高峰。 周礼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面繁忙的交通,手上转着一枚拼图片。 阿姨走過来提醒:“小周,饭菜都装好好久了,你還不出门啊,快要中午了呀。” “是挺晚了,帮我拿過来吧。”周礼转身,把手中的拼图片安上拼图架。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将近十一点到达林温家小区,仰头看顶楼,林温家的露台上飘着几件衣服。 真能耐,還能爬上去。 周礼看了眼腕表,觉得应该再等等。 他在车裡抽了一支烟,烟抽完他才拎上保温包下车。 上楼敲门,裡面的人远远地问了声:“谁?” “我。”周礼隔着门說。 “……你等一下。” 周礼在门口等了几十秒,门才终于打开。 他想過林温今天应该比较混乱,比如晒衣服這件事就能难倒她,但他沒料到林温会混乱成這样。 她头发扎起来了,但大约运动太多,头发变乱,好几绺碎发全沾在汗湿的脸颊上,汗珠顺着脖颈滑进上衣领口,白色领口微微变透,贴住了身。 右手小臂還有一條红色伤痕,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触目惊心。 周礼皱眉,握起她手腕问:“怎么弄伤了?” 林温低头一看才发现這條痕迹。 “啊,不知道,应该是在哪裡划了一下,待会儿就会退下去。” 周礼大拇指指腹轻擦了一下划痕,確認沒事才放开她。 “我让人做了点饭菜,想着你应该不方便下厨,今天還是吃现成的吧。”周礼道,“不過你怎么弄成這样,家裡很热?” 林温沒想到周礼会给她送饭,她愣了一下,然后把人让进来,讪讪地将早晨的混乱简单讲给他听。 周礼打开四個保鲜盒和一個汤罐,四菜一汤外加两份米饭,林温的是小碗,他自己的是大碗。 食物全還冒着热气。 周礼听她說完,笑了下:“先吃饭,吃完你去洗個澡,剩下的我帮你做。” 那些事林温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她点点头,沒再跟周礼客气。 吃完饭,林温先告诉他储藏室的位置,风扇又塞在储藏室哪個角落,然后她去洗澡,周礼下楼。 周礼找到储藏室,一开门,灰尘的味道先扑面而来。 储藏室面积较小,几個柜子把空间填满。风扇应该沒地方放,所以被林温拆成了零件,包裹在柜子最上层。 周礼伸手一够,把两個袋子扯了下来。回到楼上,浴室裡還有水声,周礼在客厅把袋子拆了,看着一地风扇零件,他挑了下眉,问浴室裡的人:“你家螺丝刀放在哪裡?” 過了会儿水声沒了,浴室裡传来问话:“周礼,你在跟我說话?” 热水蒸汽从门缝溜出,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入侵客厅,周礼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温和:“电扇拿上来了,你家螺丝刀放哪儿?我顺便帮你把电扇装了。” “在电视柜左边,有個蓝色的工具箱。” 水声再次响起,周礼打开工具箱,支着一條腿坐在客厅地板上,开始组装零件。 林温从浴室出来,一部电扇已经装完,周礼从地上起来,走過去把她架到沙发。 她头发還湿,身上的馨香和客厅的香味融合,周礼垂眸,视线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 把人放好,周礼打开电扇,坐回地上安装下一台。 林温吹着风,看着周礼低头动作。他额前碎发似乎变长,上次见是遮在眉尾,這次见已经触到睫毛。 周礼忽然抬头,林温立刻移开视线,随意找了一個点落下。 “好了。”周礼问,“這台放哪儿?” “……卧室。” 搞定电扇,周礼又去厨房更换净水器滤芯。 這事他沒经验,更换完发现净水龙头不出水。林温也不懂,和他一起在厨房研究,问過淘宝店客服后又打厂家电话咨询,正打算花钱找安装师傅上门时,周礼又把滤芯重新拧开,黑色的水噗嗤嗤往外喷。 林温沒被波及,周礼衣服裤子被喷黑,脸上也被喷了一道。 林温一愣,抽了几张厨房纸巾给周礼。 “等会儿。”周礼不急着擦,先一鼓作气把几個滤芯重拆重装一遍,再打开净水龙头,总算出水了。 周礼道:“应该是刚开始沒拧好。” “你快擦擦吧。”林温给他递纸。 周礼擦了几下,漏掉了脸。林温提醒他:“脸上也有。” 周礼又抹了抹脸,下巴上的黑水已经干了,不太好擦。 他长得太好,无论是五官還是脸型,或是身高气质、偶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随心所欲的腔调,都让他显得“高”。 今天他却好像被拉下了神坛。 林温心中感叹,觉得好笑。 很快就到了该收衣服的时候,露台上晒着贴身衣物,林温不可能让周礼去帮她收,周礼也知道她性格,干脆背她上去,等她收完衣服,再背她下来。 一切流程似乎瞬间熟练起来。 两人一起吃了顿時間较早的晚饭,周礼收拾垃圾,但沒到五点半,垃圾点還沒开放。 周礼陪林温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等時間到了,他把水壶放到林温床头柜,问林温還有沒有事,林温說沒,他才带着垃圾下楼。 這回他扔完垃圾直接走了。 林温有了经验,晚上沒喝太多水,半夜沒有起夜,她顺顺利利睡到天亮。 早上七点从床上坐起,林温看向搁在一旁的拐杖,還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洗漱、吃早餐、洗衣服,勉勉强强完成,又要开始爬楼梯。 這时敲门声响起,林温沒问是谁,拄着拐杖慢慢挪到门口,透過猫眼向外看,確認是周礼,她直接把门打开。 昨天說好他会過来一趟,林温沒想到他今天来這么早。 周礼带了食物和一张崭新的床上电脑桌,看见楼梯口的洗衣篮,他放下东西后问林温:“要上去晒衣服?” “嗯,刚刚要上去。” 周礼点点头:“精神可嘉。” 林温讪讪。 周礼把她手中的拐杖撂一边,弯下背說:“上来吧。” 林温趴上去,周礼還有空余替她拿洗衣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