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渡 第99节 作者:未知 野兽清早只想进食。 林温毫无招架之力,周礼有了经验,今天比昨天更要命,林温哭到后来都快失声了,气若游丝只剩小半條命。 两盒东西用剩了最后一片,周礼這才把枕头从地上捞起来。靠着枕头,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遍微信內容。 他把惨兮兮的林温搂进怀裡,亲了她一口,问她:“你公司裡有沒有假期?” 林温闭着眼睛哼哼:“嗯……” “有几天?” “年假,七天吧。”林温沒什么精神地问,“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旅游。” 林温睁开眼。 她双眸水亮,哭過的眼睛像雨后天空,周礼忍不住又亲她一口,然后道:“覃茳尤最近這段時間会有麻烦,我干脆带你出去逛逛,省得给她机会找事。” 林温想了想,问:“逛多久?” 周礼說:“能多久就多久。” 林温說:“我還有几天调休假,但加一起也不超過半個月。” 她最近這两個月基本一直都在工作,放假也是无事,调休假就一直攒着了。 周礼說:“你回头问问能不能請假,能請就再請几天,连着中秋国庆一起放了。” 林温說:“我试试。”說完就睡了過去,累瘫了。 周礼好笑,把她放回枕头,让她好好睡到下午。 下午三点多,他们启程返回宜清市,周礼需要回家收拾东西,他把林温也扯了過去。 林温在周礼家沒换洗衣物,她穿着周礼的衬衫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周礼沒碰她,林温恢复了精力,她去公司請假,本来以为困难重重,谁知组长一下子就批了。 组长解释:“郑老太太来過电话,她是公司大客户,這点小事還不容易,再說你假期本来就多,正好攒一块儿用了,回来记得给我死命工作。” 林温沒想到,她正想要给周礼打电话,就收到了老太太发来的信息。 老太太问她:“假期批准了嗎?” 林温回复:“批准了,谢谢您。” 老太太說:“举手之劳,你跟礼仔好好玩。” 林温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老太太:“您上次指派我出差,也是周礼托您的嗎?” 這個問題,在她当时得知周礼跟郑老夫妇是故交的时候就想问了。 老太太很快回复:“他是跟我提到過,不過你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真的让你跟我一道出行。” 林温想起那时的情况,她已经明确拒绝了周礼,周礼也半個月沒找過她,她原本笃定地以为下次跟他再见,会是在袁雪和汪臣潇的婚礼上。 谁知道他早就在這等着她。 假期批出来了,周礼也不准备多耽搁,他安排了爷爷奶奶和齐舒怡的爷爷奶奶去跟团旅游,他這边打算自驾游。 晚上在他家中,他问林温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林温說:“不如车子开到哪算哪?” 周礼听她的,又說:“东西南北指一個方向。” 林温随手一指:“那就东面吧。” 周礼依旧听她的,将她一把抱起,去房子东面的厨房开车了。 林温:“……” 到了属于他们的第十六天,旅途即将开始,出行前林温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 周礼翻了翻购物袋:“這些路上都能买。” 林温說:“以防万一,提前买好沒错。” 周礼点点头,认同她的說法,又道:“你落了东西沒买。” 林温从塑料袋裡拿出他常喝的苏打水:“我给你买好了。” “不是這個。”周礼道。 两人去了边上的便利店,林温眼睁睁看着周礼拿起收银台旁的一盒套、两盒套、三盒套…… 林温按住他,红着脸,压低声音道:“够了,可以再买的。” 周礼說:“以防万一,提前买好沒错。” 摆在外面的套也就十来盒,周礼索性全要了。 林温耳朵冒烟,隐藏许久的小火车再次开启了。 第66章 上午十一点, 一切妥当,车向东行。 九月初,太阳猛烈, 林温在车内披了一件防晒衣,還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 周礼說:“你去后面坐, 后面沒那么晒。” 林温摇头:“不用。”她要坐周礼边上陪他。 周礼自然知道林温的意思, 他笑了笑,一想,又說:“那别浪费了, 来,换個座。” 林温不解:“干嘛?” “你来开车。” “……你說真的?” 周礼理所当然道:“反正都要晒太阳, 不如晒得有价值一点。” 林温跃跃欲试, 爽快地下了车。 周礼一笑。 一秒记住 换好座位,周礼问她:“還用不用跟你讲一遍理论?” 上回去宁平镇遇上堵车, 周礼在堵车时已经帮林温重温過一遍驾车的理论知识, 林温還记着,但她小心惯了, 安全起见,她還是想再听一遍。 周礼耐心地又教她一遍,教完问:“敢踩油门吧?” 林温“嗯”了声, 随即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猛冲向前, 半点都不迟疑。 周礼挑眉,赶紧把安全带的扣给扣好。 他挑的路, 路宽,车辆少,方便新手司机初步练习, 熟悉手感。 周礼问:“你那时是在哪学的车?老家還是宜清?” 林温說:“老家。” 林温的驾照是在大二暑假时拿到的,那年她跟父母說她想学车,父亲倒還好,母亲却极力反对,因为林温哥哥的车祸,林温母亲在头两年的时候,坐车都会产生生理上的不适。 林母认为连驾驶技术纯熟的司机都会碰上车祸,更别說柔柔弱弱的林温了,开车太危险。 周礼听到這,问:“那你妈最后怎么答应的?” 林温“唔”了一声,小声道:“我长大了嘛……” 如果是小时候,林温自然都听母亲的,但她长大后学会了“阳奉阴违”,冰箱裡的一堆超市速食品就是最好的证据。 于是林温就编了個慌,說大四学姐找到一份非常好的实习工作,有一次老板让她去接客户,可她不会开车,好机会错失,好工作也丢了。 母亲希望她平安,也希望她有個好未来,自然就答应了。 周礼忍俊不禁:“影后。” 這词林温已经有段時間沒听到,她有预料,所以才小声。 林温抿出一個浅笑,继续說:“所以只能在老家学车,当时宜清的驾校有优惠活动,老家学车還贵了八百多。” 之所以回老家,是因为林母要“陪读”,林温是唯一一個带着母亲来学车的人。 七八月的太阳又毒又辣,驾校位置极其偏僻,公交车到不了。 林温每天骑着电瓶车,电瓶车后面载着年近七十的母亲,她不敢车速太快,所以每次都早出门十分钟,也被太阳多晒十分钟。 在驾校她還碰到了一位初中时的女同学,女同学对她视而不见,她也装作不认识对方,但大约是她母亲次次不落的“陪读”行为令人侧目,有一回她经過女同学身边,听见对方在跟朋友打电话,說:“居然每天带她妈妈来学车,我的天,真长见识了……” 接下来的话极尽嘲讽,林温走得快,让难听的话随风吹散。 林温试图让母亲别再這样日日陪她,但话在嘴边徘徊,她看见母亲晒黑了一点的胳膊,以及那张虽然沒晒黑,却日渐苍老的脸,她就什么话都說不出来了。 后来林温拿出了自己积攒的零花钱,每天带着母亲打车去驾校,母亲觉得沒這样浪费的,每次坐车都要念叨,但又不肯放林温独自一人。 女同学继续嘲笑,那两個月,林温学车格外用心,肤色黑了一個度,考试全满分。 周礼听完了,伸手去揉她脑袋,隔着帽子手感不对,周礼把林温帽子摘了,重新揉了一把。 服帖的头发被揉乱,林温好脾气地不跟周礼计较,目光始终望着行车的方向。 侧面看不见林温双眼,但周礼已经能描绘出她眼睛的轮廓,眼瞳的细节,那是温柔却又纯净的一双眼。 林温母亲总說林温柔柔弱弱,這话也沒错,林温确实温软柔弱。 但也许越软的东西也越韧,她遇事反而越挫越勇,比如她当年在那种境况下還能立志考市高中,学车被嘲笑,她学得却更加专注。 或许她自己都沒意识到她有這“毛病”。 周礼当年就沒林温這本事,他颓废了一整個暑假加小半個学期,他還比她大了四岁。 想到這,周礼忍不住靠過去,亲了林温一下。 林温缩了下肩,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她心跳快了两拍:“你干嘛啊……” 周礼面不改色:“想亲你。” 等前面小路遇到两個限行的石头路桩,林温怕過不去,停下车之后,周礼沒急着跟她换座,他搂過人,把所想变为现实,直到后方又来了一辆過路车,他才退出唇舌,把红着脸的人放开。 接下来几天,他们路上走走停停,林温开车细心,又不胆怯,很快她就开過了高速,也试着在周礼的指挥下开過狭窄的路桩,车技磨练成熟,有时候林温开车,周礼就坐副驾捧着电脑忙自己的,完全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