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伤患 作者:未知 孝严和梁恩泽、岳九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猫着腰藏着了,怪累的,全纷纷自高草后站了起来,几大步就走到了這一小队衙役面前,冷着脸抱着肩膀盯着他们看,這些狗娘养的胆小鬼,昨晚听到他们在山涧子下边遭罪,還沒下来救他们:“你们說谁是鬼?” 本来以为抖抖当领导的威风,却不想威风抖大了,白胖子等人看着地狱裡爬出来似的水捞捞的三個人。 脸是青色的、嘴唇是紫色的、身上红的血、白色的估计是山魈的脑浆,衣冠不整凄惨无比,行走之处脚下還拖着水迹—— 活脱脱几個淹死鬼的形象,衙役们先是将眼睛恐惧的睁到极大,白胖子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着大嘴半天才汗毛倒竖的喊出来,并且配合有连滚带爬想马上逃离之势:“淹死鬼来啦!” “…”好不容易安定住了這些胆小如鼠的废人,稍微问了几句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他们半夜看岳孝严、梁恩泽、岳九沒回来,知道他们出来破案,担心遇到不测,出来搜山搭救的。 也搜出来了老远,已经到了山涧子,山涧子裡阴风阵阵,大风吹的鬼哭狼嚎,孝严让点了火折子,火光一闪一闪的,再加上他先前指天指地的骂人,后来山魈们痛彻心扉的惨叫,让這些衙役以为山中真闹鬼了,吓得转身就跑,跑的也慌不择路,直接迷了路在山裡乱转。 后来還是公鸭嗓抖机灵出的馊主意:“就這么在山裡转,转到困死也出不去,必须得顺着河走,水往低处流,肯定能出山。” 大家一听言之有理,也顺着河流的方向往山外走,這才在此处偶遇了。 人多带着的应急物品齐全,就好办多了,這些衙役身上還有金疮药和干净衣服,全给他们三個换上了,又喝了口热水,吃了点热食,才像是从地狱又爬回到了人间。 孝严本就皮实,拖着包扎完毕有些行动不便的伤腿,手裡拿着一條油汪汪的兔子腿,有些半身不遂的蹭過来,一瘸一拐坐到了梁恩泽身边,调侃道:“恩泽,昨夜情景如何?不好受吧,嘿嘿嘿。” 抛去遇到山魈不算,山中夜色确实美丽,梁恩泽不自觉的低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如果不是落水,而是有一條小舟的话,就好多了。” “呃,”這要不是昨夜共同经历,還以为梁恩泽在山中有了艳遇,還在這有心情闲情雅致?同样是出身名门,恩泽怎么就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呢,他一本正经的胡說八道:“恩泽,我发现你名字起的真好。” 感慨完了,梁恩泽低头咬着一口山间荠荠菜,典雅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這么一口野菜也摆出好似品着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的架势来:“哦?此话怎讲?” 孝严腹诽道,穷讲究。眼珠一转,拿着刚烤熟的兔子腿喂他:“你叫恩泽,是把好处给了别人啊,要是落水的时候你要是不救我,我现在估计已经在山魈肚子裡,快化成肉粥了。” 梁恩泽觉得這男人拿着兔子腿喂他太過肉麻,稍稍一偏头躲了過去:“岳兄哪裡话,只有我們三個人,岳九在水裡自身难保,我不管你谁管你?” 孝严用野菜叶子把兔子腿包了包,拉過梁恩泽的手,讨好的递到了他手裡:“那你以后全管我行嗎?” 梁恩泽瞅了瞅放在手心裡的兔腿,举了下莫名其妙的看了孝严一眼:“就凭送我這條兔子腿,我就要给你当免費的保镖了?” 孝严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恩泽,我不是礼轻,還要换你情意重的意思。” “那什么意思?” 孝严往他肩膀上一靠,刚才梁恩泽那股子将长槊轮成一片银月的狠绝,和平时贵公子的样子大相径庭,虽然当时他被山魈袭击生死一线,可還有闲心捕捉到了這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這不是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嘛!” 梁恩泽一身鸡皮疙瘩,他這些天已经学聪明了,淡淡的說道:“别变着法的糊弄我再跟你一起办案了。” 這哪裡是办案?简直是变着法的作死。 “…”被当场拆穿的孝严丝毫不以为耻,冲他龇牙笑:“這個,经過昨晚的同生共死咱们就是亲兄弟了,恩泽别說這么生分的话。” 梁恩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觉得此人有些像狗皮膏药,怎么還沾上了,无奈的刚想說话。 却见這個半身不遂的已经做西施捧心状,正在耍赖:“哎呦,你看岳兄的是什么眼神啊?我這么信赖你你還凶我,可惜啊,我已将心照明月,谁知明月不理我!” 梁恩泽觉得他实在是吵闹,想了想抬眸先是四处看了看,见其他人和他们两個距离全很远,之后带着丝笑看着他:“你想我理你?” “那当然了!”跟着梁恩泽的目光,孝严也不自觉的转着头四处扫了一眼,远处青山,近裡大河,头上全是参天大树,辽东常见的柳树和槐树不见了踪迹,以松树和杨树为主,岳九靠着火睡着了,那些衙役還在吃东西,一切正常,有什么好看的? 梁恩泽伸手在怀中掏出块雪白的护腕,三两下撕开,孝严挑着眼角愣神:“你糟蹋东西做什么?一针一线,也应恒念物力维艰。” 趁着孝严還沒反应過来,梁恩泽已经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的嘴给缠上了,在脖子后边迅猛的打了一個死结,之后皱着的眼眉终于舒展开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這回全世界都安静了,再也沒人或肉麻或耍赖了。 孝严蒙了,伸出擦破了几块皮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的嘴,“呜呜”的含糊不清道:“你這是干什么?” 梁恩泽拍了拍双手已经站了起来,大步向火堆旁边走去,步伐說不出的惬意和轻松:“理一理你。” “…”孝严拖着伤腿,同手同脚的跟在他身后,委委屈屈的声音透過口罩模模糊糊的传出来:“你這是欺负伤患!” 不過這案子怎么办,還需要从长计议了,看来贸然行动危险太大,人家修道的稍微动了动手,就差点要了他们三個的小命。 回到白凤镇在床上打着绷带躺了几天,孝严就又有了满血复活的意思,刚能起身,就把正在蒙头大睡回笼觉的岳九拎了起来,之后一句话就把岳九吓精神了:“小九,起来,我們上山了!” 坦率的說,虽然少爷受了伤,岳九也有那么点心疼,不過還有点挺开心的意思。想想啊,腿伤了就是瘸了,瘸了就不能嘚瑟着折腾了;辽东山高水远,老爷和夫人也管不着他,治不了岳九保护不周的罪名;這個闯祸精只能老老实实躺着,他少冒多少险少操多少心? 所以在睡梦中骤然看到应当瘫痪在床的孝严爬了起来,大失所望的激灵一下子盘腿在床上坐起来:“我說少爷,你沒开玩笑吧?你知道我敢跳进那水沫子翻滚的湍流河是克服了多大的精神障碍嗎!還不全是你害的,现在還想着上山?” 孝严扶着伤腿坐在床沿上,直言拆穿他:“你不是亲自跳的,是被推下去的。” 岳九一翻白眼,腰一抻往床上直挺挺的一躺,看着像那天翻滚河流裡陪伴着水沫子的半截木桩:“横竖我当时是下水了,你别攀我,我是不会再和你进山的,真是的,打铁還需自身硬,人家就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是艺高人胆大,你可倒好——” 孝严极其不满,一伸手就掐住了岳九的脖子,這兔崽子還敢怀疑他的水平:“臭小九,我怎么了?” 岳九丝毫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继续吐槽:“你這是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得了健忘症,忘了自己是那個小命一两九钱的,简直是好一口羊肉,想要送进狗嘴裡,能不出事才怪呢。” 孝严提到這個事情也颇为郁闷,气的他一拍床板:“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可谁想到梁大公子白生了一個命格八两八钱,也是個绣花枕头。” 岳九嗤之以鼻:“還心存侥幸,对自己沒信心就指着别人,不出事才怪呢。” 梁恩泽拿着白凤山上的明细地圖,一條长腿刚迈进了岳孝严和岳九的门槛,就听到某人在背后嚼他的舌根,他对被說成绣花枕头不在意,毕竟他是不是绣花枕头也不是别人說了算的,不過,這個八两八钱是什么意思? 孝严耳朵颇灵,背对着门口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梁恩泽来了,当即冲岳九挤眉弄眼暗示他闭了嘴,再一转身换上一张兄友弟恭脸,摆出兄长的仁慈来:“恩泽,你来了,是找到白凤山地圖了嗎?” 這几天虽然孝严受伤颇重,梁恩泽和岳九也山魈手裡水裡的折腾了一夜有些伤了元气在休息,不過他们也沒闲着,既然這條路不通,就想想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