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袭
老大爷伸手去拉最角落的一個柜子,柜子却似乎很久沒被打开,此时正吱嘎作响的抗拒着,老大爷憋了很大力气才拉开了柜子。
一股潮气铺面而来,十几把和小黑手上一模一样的短刀静静的躺在裡边,唯一不同的是這些刀子放的不知道多久,早已失了神,在柜子裡锈作一团,根本就不能再用了。
“這……”小黑不可置信的看着,原本以为自己手裡的两把刀是老爷子仅有的战刀,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多把一模一样的。
老爷子缓缓說道:“小黑,你终究会明白的,不论是刀子,還是九龙会,還是我张山迁,這些东西对你来說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這把刀子,你可以不接,但终究是有另一把刀子让你接的。”
小黑和老爷子回到饭桌上的时候,喝的有些迷糊的九州歪倒在椅子上,小黑伸手推了一把:“起来了,饭都沒吃完呢。”
九州迷瞪着眼,抬头见到老爷子咧嘴对着他笑,才猛地清醒了一些,說道:“张大爷你接着讲,我還在听着呢!”
老大爷一笑,接着說道:“九龙会兴风作浪了近三十年,后来时代变了,眼看着九龙会气数已尽,我也退了下来,不再過问江湖事,从那时候起就生活在了這裡。我老婆就是那时候出的事,我想那或许是当年欠下了太多的孽债吧。我来這裡算是为了赎罪,也算是积积阴德了。后来一直经营着這间药堂子和出租屋,到今天都沒曾抬過价。只是這事就得罪了不少人。”
“等等。”九州大着舌头插了一句:“大爷,你這做的可是大大的好事啊!怎么就得罪人了?”
“周边的同行都在拼命的抬价,一月一抬一年一窜的。我這边就這么一直纹丝不动,虽然做的不大,终归是影响了他们的生意,所以隔三差五有人找麻烦也是正常。也亏邻裡帮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养的那孩子一天天的這么看着人家上门欺负,他心底不痛快。”
“日子就這么過着,直到那么一天,我带着孩子出门办事,等到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人砸了。楼上的几個租客和周围的街坊想来帮忙拦着,拦不住,還都被人给打了一顿。我忍不忍得了也就這样了。可那孩子随我,年轻的时候压不住脾气,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挑事的头,当天晚上就出去找人算账了。我当时也犯浑,知道了也沒去拦着,心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沒曾想那孩子上了头,下手失了轻重,把几個人打成了重伤,還有個半身不遂,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么给毁了。”老大爷說着,语气裡满是自责,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九州站了起来,问道:“大爷,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随我老婆姓,姓黄,黄一龙。”
九州摇晃着起身,举了杯中的酒,大吼一声:“一龙哥真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
個男人!
男人!
人!
這一声吼透過房屋,在空荡荡的巷子裡回荡着。
“得,這還真喝多了。”小黑和老爷子相视一笑。
“砰,砰砰!”
从铁门传来敲击的声音。
小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骂到:“你丫能不能消停点,看人家都来投诉了!”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我看看去。”小黑起身来到门前。只是路边的路灯早在昨天晚上就被断了供电,小黑透過猫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砰砰砰砰砰!”
似乎已经不是在敲门的,倒像是有东西在砸门。小黑伸出去正要开门的手又缩了回来,九州和老爷子也都安静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在空气中涌动。
小黑退了回去,从桌上的那只竹枕裡抽出一支短刀攒在手裡。铁门還在砰砰作响,小黑突然间想到了观察办法,从口袋裡摸出了停在外边皮卡的钥匙,眼睛再次对上猫眼,小黑按下了皮卡车灯的按钮。
一道昏黄的车灯照亮了小黑的视线。小黑這才发现,有数十几個血肉模糊的丧尸不知是何时被吸引過来,此刻正疯狂攻击着铁门!
只是转瞬间,丧尸们便被灯光吸引,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攻击目标就变成了那辆皮卡。
屋外车子的警报声大作,屋内的三人也都反应了過来。
“堵住门口!”老爷子說道。就只是刚才那几下攻击,那扇铁门的铁皮就已经被感染者打得凹了下去。
等几人刚刚用一個柜子封住门口,屋外边的感染者就似乎已经发觉到了车子裡边沒人,像是感受到了欺骗一般愤怒的嘶吼着,转身便又开始对铁门发起了冲击。
九州和小黑来沒来得及缓口气,老大爷就一拍脑袋說到:“坏了!”。
话音還未落,只听见一声脆响,几人身边的窗户破裂开来,玻璃散落一地,一只感染者半個身子已经探进了屋内。
小黑急的红了眼,趁着那丧尸刚刚窜进屋内重心還未稳,小黑就一個箭步抢了上去,手起刀落,向着它的脖根刺去。
感染者脖子被短刀贯穿死死钉在地上,身体却依旧在剧烈的挣扎,小黑只得憋着這股劲气保持着压制,不让那东西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小黑小心!”就在小黑专心对付身下的那一只感染者的时候,一旁的九州急忙喊道。小黑一抬头,有一只感染者已经破窗而入,伸出血手向自己扑来。
只是小黑现在已是分身乏术,只得眼看着那两双血手就要逼到面门之上。绝望之际,一道白光闪动,感染者两只小臂就已经齐刷刷的掉在地上。
“不要恋战,這裡守不住了,快随我上楼!”老大爷手上的短刀還滴着血,扭身又是飞起一脚,那丢了手臂的丧尸重重的摔出窗外,后边還想趁势进来的丧尸也被這股力道砸了出去。
小黑点头,口中大喝一声,手上用了死力,硬生生的把身下的感染者脖子绞断,重重一脚踢向那血球般的头颅,便让其尸首异处。
老大爷领着两人直奔顶楼,楼顶处只有一個通道,有一扇铁栅栏门拦着。几人把门一关,這地方還算得上易守难攻。
楼下的丧尸一時間還未追上来,但是几人都沒敢放松,小黑从六楼楼顶的护栏边想下望去,夜幕中隐隐能看到数以百计的感染者不知何时已聚集在楼下,不时传来的一声嘶吼,更是让人汗毛树立。
小黑垂着头思索着对策,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驱逐這成堆的丧尸。目前在楼顶尚且安全,可是却是处于沒有食物和水供给的状态,越是拖下去,他们都体能遍会越来越差,早晚会被活活困死在這裡。
可是若是去和感染者搏斗,且不說对付数量如此之多的丧尸实在是有些勉强,况且他们现有的能有效击杀感染者的武器——短刀,使用起来实在是极为不利,太小的杀伤范围和极大的体力消耗,都大大增加了他们被病毒传染的几率。
就在小黑焦头烂额的时候,老大爷却把他和九州叫了過去,說到:“小黑,你等会随我去五楼,楼下有几间杂物间,得去把能用的东西取上来,小九就留在這看好门,除了我們什么东西都别放他进来。”
小黑和九州点点头,现在大多数丧尸都還只是聚集在楼下和较低的楼层,第一時間冒着最小的风险去尽可能争取物资,无疑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楼顶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小黑和老大爷便第一時間冲了下去。虽然老大爷已经七十高龄,身手却仍不失矫健,一時間竟還冲到了小黑的前边。
“小黑,你去东面,我去西面,东西挑能用的。”老大爷吩咐到。
小黑应了一声,也不甘心落后于老大爷。小黑飞奔来到一间房间门口,大门紧锁着。小黑却顾不得太多,猛的飞起一脚,杂物房那已经有些腐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楼下的丧尸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异响,低吼声此起彼伏。小黑听着心头不住的狂跳,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要找到想要的东西并非易事,這间杂物房裡大都是些被子扫帚之类的生活用品,此时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小黑取了张薄被晚上御寒,转身去了下一间屋子。
等到小黑搜寻完了所有的房间,拿到手裡的除了那一张被子,也找到了两瓶矿泉水,一個急救药箱,一包砂糖和老大爷晒的一盒地瓜干。
“老大爷,你那边好了沒有?”小黑抱着那可怜巴巴的战利品从房间裡退了出来,冲着西边的房间喊道。
“妥了。”老大爷回道。两人略微观察了一下,见四周沒有异常,便一齐回到了楼顶,关上了大门。
老大爷的收获并不比小黑多多少,清点了一下,有一只能手动发电的手电筒,一小麻袋花生,几個装在塑料袋中的有些发干的苹果。不過這其中最让人好奇的,是一個长满了锈的薄皮铁箱子。
那是個约莫有一米多长的大长箱子,小黑试着举起来掂量了一下,裡边像是塞满了石头般沉重。
“大爷,這是?”九州凑上来好奇的问道。
老大爷却不着急回答,只是笑了笑,把箱子转了個面,一把生锈的铁锁挂在上边。
老大爷抽出了短刀插在锁环上,手臂一震,锁头应声而落。小黑心底再一次感叹道:真是好刀,這么一折腾刀口连個印子都看不出来。
等到箱子开启后,小黑和九州嘴巴裡已经可以塞进一個鸭蛋了。
“枪!”两人惊呼到,箱子裡放着两把长枪,底下垫着的是数不清的子弹。
“這些都是当年走江湖的时候东西了。”老大爷取出一把轻轻的抚摸着,說道:“等過上日子了我就把它们锁了起来,想不到今天居然還能用上。”
小黑也取出一支细细把玩着,這是无数热血男人心底的浪漫,小黑隐隐還能从枪管散发出的霉味中闻到一丝硝烟气味。看起来虽然是自制的土枪,但是无论是做工還是保存的状况看起来都是无可挑剔。
“只是不知道還好不好使。”老大爷拿起一颗子弹放入枪的入弹孔,這枪只能容下一颗子弹,必须一发一发的射击。
老大爷站在栏杆边,举枪瞄准下边的丧尸,只是就這么定了十几秒钟,老大爷却迟迟不扣下扳机,最后還是把枪收了回来。
“老了,眼神不如当年了,小黑,你来吧。”
小黑点了点头。虽然之前沒有摸過枪,却也大致知道一些射击要领;将三点平齐,肩膀抵上枪尾,半眯着一只眼,调整好了呼吸。
“砰!”
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闪即逝的火光划破了夜空,子弹冲出枪膛,击中了目标。
虽然小黑早做了一些准备,却還是低估了這股能量,枪的巨大后座力震得小黑肩膀微微发麻。
不過楼下那只倒霉蛋就沒有這么只是肩膀发麻這么简单了,子弹穿過它的身子,丧尸就像一個被人狠踢了一脚的破布娃娃,身子被甩了起来又重重落下,鲜血顺着断了半截的身子喷涌而出。
小黑用這种办法把另一把枪也试了一遍,確認它们都能够正常使用了,心裡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
楼道门口有了那一道由拇指粗细的钢條组成的栅栏门做防御,丧尸纵使再凶猛也毕竟只是一块皮肉,想要用身体轻易的攻破這样的防御是绝无可能的。小黑他们剩下的威胁主要有俩個,一是食物和水的匮乏,二是可能出现有武装的暴动者们的袭击,可一旦自己有了火器,解决這两個問題时都可以不必太過被动。
晚饭吃的很饱,几人暂且不必为一时的饥饿烦恼。這一惊一乍的变故搞得他们已经是筋疲力尽,索性今晚也就不安排人守夜了。三人借着那刚刚那两瓶白酒窜上来的后劲,在夜晚的虫鸣和感染者的嘶吼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才刚刚凌晨,天色還是灰白的一片,小黑居然破天荒的是头一個醒来的。如果去申报最近建港市很火的《感动建港》节目,小黑這估计是要拿头奖。
小黑依在栏杆前,静静看着這還在沉睡的世界,心裡却不知道它究竟何时才能清醒過来。
从楼下望去,楼底下聚集的丧尸依旧在来回游荡着,偶尔彼此面对這的时候還会互相低吼一声。小黑猜想在它们還是人的时候或许也彼此這样打過招呼吧,只不過招呼的內容从“吃饭了嗎?”变成了“吃人了嗎?”
人站在高处,总是感觉時間似乎就這么停滞了。天边已经雾蒙蒙的不见光亮,小黑到现在都沒有想好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现在的世界,是恐慌,亦或是淡然?
“先活下去吧。”過了许久,小黑总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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