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人相见,一個帮手
“我和同学进去看個病人,一会儿就出来。”楚娇开口阻止了阿四,阿四犹豫着坐回了车内。
前面是诊所,后面是院子和几间屋子。院子造得马虎,地面也不平,阴沟从院子中间通過。
大夫是個中年人,但头发已经花白,话也不多,引着她们到了院子,伸手指了指亮着昏暗灯光的一间屋子,“他住這间,伤愈合得很好,顶多一個月就能行走如初。”
“谢谢您。”楚娇开口致谢,大夫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前屋。
何晓燕說话不多,脸上有赧然的神色,似乎把赵有才安排在這個地方,是她沒尽到责任和义务。
“晓燕——”楚娇犹豫了一下,拉着何晓燕的手微笑着說道:“让我和赵哥单独說会儿话,你不介意吧?”
何晓燕的眼睛惊奇地眨了一小会儿,然后便恢复了正常,抿嘴一笑,說道:“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去吧,我把带来的饭菜拿到厨房热一热。”
“還有這点钱。”楚娇从兜裡取出几张钞票,塞到何晓燕手裡,“由你给大夫更好一些。用药啊,吃喝啊,别让大夫因为是熟人而为难。”
何晓燕点了点头,并不推却,揣起钱转身走开了。
楚娇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走进了屋裡。
煤油灯下,赵有才正用一把小刀子刻着木头。听到门响,赶忙转头過来,昏暗的光线下,他一下子并沒认出是楚娇。
何况楚娇已经不是那個脸上尘土污垢头发灰扑扑的野丫头,虽沒有刻意妆扮,也与当时判若两人。
楚娇也仔细打量着赵有才,既陌生又熟悉的怪异感觉,好半天她才适应過来。看到赵有才迷茫疑惑的眼神,不禁抿嘴一笑,走到床边大方地一坐,說道:“赵哥,发什么愣呀,不认识我啦?”
声音熟悉,赵有才又侧了侧身,灯光投射到楚娇身上,那双黑亮的眼睛,他认出来了,心头怦怦乱跳。
“胡——”赵有才挤出笑容,嗫嚅道:“胡小姐。”
“呵呵,胡打嘛,多好记。”楚娇笑得开心起来,心中颇有得意和自豪,說道:“你也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名。虽然你可能已经从晓燕那裡知道了,但在這裡還是要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楚骄,清楚的楚,骄傲的骄,可不是娇气的娇啊。赵哥也不是外人,可以叫我阿娇。”
赵有才点头,吭哧了一下,說道:“楚小姐,你沒事就好,這,這真让人高兴。”
“命硬嘛,和赵哥一样。”楚娇苦笑了一下,說道:“死伤了那么多人,能活着就赚到了。赵哥,你說是不是?”
“是啊!”赵有才被勾起了感情,低沉地說道:“多少弟兄都殉国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前一刻還在一起吃饭聊天,下一刻就”
楚娇静静地听着,尸山血海般的抗战啊,现在可以說是刚刚开始,伤感和哀痛以后会有吧!
好半晌,等赵有才感伤地說完,楚娇才叹息道:“赵哥,過去的惨痛和悲伤咱们得记着,可也不能因此就意气消沉。不知道赵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倒是有点想法,希望赵哥能留下来帮我。”
很直接,虽然沒說要具体干什么,但赵有才知道肯定不是苟活的那种。
“我也沒想好。”赵有才思索着說道:“晓燕說到华兵收容所,国际红十字会能安排返回原籍垦殖。或者——”他压低了些声音,“分批乘外轮去苏北或浙南,重新参加抗日。”
楚娇想了想,摇头道:“恐怕晓燕也知之不详。黄浦江吴淞口已完全由日本人严密控制,分批乘外轮去外地?且不說外轮公司是否愿意承担风险,单說這样大的行动吧,就很难逃過日本军队的耳目。其实,我觉得暂时留在上海,等打探清楚,去上海附近的浦东参加抗日游击队倒是更靠谱。”
赵有才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赞同地点了点头,說道:“我听說在浦东成立了忠义*救国*军,如果能够联系上,倒是很近便。”
“赵哥,暂时留下来吧!”楚娇诚恳地說道:“就算不能去浦东,在上海也一样能抗日杀鬼子。”停顿了一下,楚娇又狡黠地笑道:“再說,你可是奉令保护我的,這命令可沒被取消吧?”
這丫头?!你都重伤被抬下去了,還取消什么命令啊!
赵有才有些无奈地苦笑,轻轻点了点头,說道:“好吧,在上海我人生地不熟,只好听你安排了。”
“爽快。”楚娇伸出大拇指点赞一個,起身走到赵有才身旁,搓着手很是激动的样子,突然拍了拍赵有才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新潮的话,“好兄弟,够义气。”
什么呀?赵有才翻了翻眼睛,不知道這丫头跟谁学的這江湖行径。虽然說楚娇的說辞有些无赖,可他象是找到了最合情合理的借口,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好好养伤,然后咱们把這上海滩搅個天翻地覆。”楚娇摸了摸下巴,可惜沒胡子,她又从兜裡掏钱,“這点钱留给赵哥,买几件衣服,多吃些好的。别不要,钱算什么,谈钱多伤感情啊!”
“那個,阿娇。”赵有才被弄得哭笑不得,“先說說你的安排好吧,让我有個心理准备。”
“嗯,也好。”楚娇点了点头,說道:“赵哥,等你伤好了,我想麻烦你给我表姐暂时当保镖。她开报馆,搞抗日宣传,我觉得很有危险。当然,這只是第一步,等我安排妥当,搞到枪枝弹药,再换别人。咱们就可以——”
院子裡传来咳嗽声,楚娇收住话,无奈地一笑,說道:“是晓燕,我招呼她进来吧,咱们的事情别跟她說,保密啊!”
“知道了,保密。”赵有才苦笑着点头。
“对了。“楚娇又想起件事情,压低声音叮嘱道:“赵哥,别在晓燕面前說我勇敢啦,她不服气,老拿這說事儿;也别象太熟的样子,那丫头不舒服。”
還叫人家丫头?你這丫头就够让人头痛的啦!赵有才继续苦笑,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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