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狐言狐语,稚童元生 作者:未知 对于妖怪炼化横骨這一关卡,计缘其实也做過一些理论研究,本质上横骨并不是真的喉咙裡长了一块骨头,更像是写意的描绘。 主要指有灵之妖兽开始主掌舌音神气,所谓如鲠在喉,有刺骨卡喉想說话說不出来,炼化横骨开舌窍,神气所使,主发舌者也。 也有說法是横骨指代所谓“舌骨”,但肯定是生理和意境上的双重影响,不管怎么說炼化横骨也算是动物成妖過程的第一道难关,严格讲過了這关,才能算是精妖了。 這难得一见的過程计缘通過棋子感受得真切,包括赤狐胡云每一声咳嗽的变化,都仿若旁坐倾听。 云山红顶峰,闭目侧卧的计缘脸上也浮现笑容,小狐狸梦醒了,這次与棋子之间的感应也逐渐淡去。 居安小阁内,尹青听到咳嗽声转身看看,发现在咳嗽的正是石桌上的赤狐,动物咳嗽他沒听到過,首先想的是不是枣肉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阿咳……” 才走近几步,就发现小狐狸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甚至错觉般能看到狐狸咳出一缕缕灰尘的感觉。 “小狐狸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尹青赶忙走到石桌前,桌边水壶倒了一杯水,凑到赤狐嘴边。 “喝点水润润喉咙!” 赤狐咳嗽了一阵终于缓和下来,捧着尹青摆在边上的茶杯,不断舔着并无茶叶的凉开水。 這会赤狐心跳速度极快,借着喝水缓和着此刻激动的心情,他当然清楚自己迈過了什么关卡。 此时一阵阵灵气冲刷身体,便是对外界灵气的感觉也更敏锐了不少。 不過隐约间,赤狐觉得更重要的并非是自己一梦间炼化了横骨,而是记起了這几年在山野中乱窜而淡忘的名字,自己叫“胡云”,是大先生赐的名! “胡…胡云…” 清脆的嗓音从赤狐口中传出,顿时把尹青给吓了一大跳,指着小狐狸說不出话来,心中的惊愕還带着一丝不太强烈的恐惧。 小狐狸說完自己的名字,也是下意识的用两只狐爪按住了自己的嘴,带着一丝惊恐和更多的兴奋和尹青大眼瞪小眼。 “你会說话了?” 尹青缓和了一下,小心而又惊异的询问一句。 然后赤狐下意识的学着他說了一句。 “你会,說话了……” “我本来就会說话,我问的是你!” “我,本来就会說话,我问的是你……” 赤狐眼中喜色越来越难掩,鹦鹉学舌般学着尹青的语调說话,虽然发音還有偏差,但嗓音清脆悦耳。 尹青也是乐了,似乎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自己。 “你在学我說话?” “学,說,话!” 赤狐使劲点了点头,随后爪子点点自己。 “胡…云!” 尹青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忆起那一段往事中的细节,脸上喜色更盛。 “对对对,你叫胡云,计先生给你起的名字,你叫胡云!” “胡云胡云,你叫胡云!” 赤狐也高兴的拍起爪来。 “不对不对,我叫尹青,你才叫胡云!算了算了,我来教你說话!” “教,說话!教說话!” 赤狐本身就已经能听懂一部分人言,至少分得清你我他,只是說起话来和听又有不同,不禁就会学着尹青的话来重复,有尹青来教他,学习语言的速度可不会太慢。 一人一狐在居安小阁院中都异常开心,像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游戏,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了。 而大枣树则在院中以树荫遮蔽金秋毒辣的阳光,枝叶随着清风摇曳,整棵树反而更显安宁。 。。。 德胜府魏家府邸,此刻正有一個白白胖胖穿着红肚兜的幼童,赤着脚屁颠屁颠的在府内一條廊道上跑着。 稚童手上還抱着一個棉布缝制的大头布老虎,撒开小短腿在走廊上狂奔。 “少爷……少爷你在哪呢!少爷你可别吓我啊!” 有丫鬟慌张的声音在另一端传来,匆匆跑過這一处内院的廊道,又立刻返回来,那穿着肚兜的胖小子還在往前跑,也是狠狠松了口气,赶忙追了過去。 “少爷,少爷别跑了,当心摔着!” 這穿着肚兜的孩子正是魏无畏的心肝宝魏元生,或者說也是魏家长辈们的心肝宝,追来的是贴身照顾這幼童陪他玩的十七岁丫鬟。 “读书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去找娘,我要去找爹爹!” 小丫鬟身手敏捷,狂奔十几步就追上了幼童,一把抱了起来。 “少爷别闹了,夫子第一天给你上课,别留下坏印象了!” 不理小丫鬟的苦口婆心,這孩子在其怀裡扭来扭曲蹬腿挥拳的,小肉手小肉脚不时踢打在丫鬟脸上。 “小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爹评理,哪有让三岁小孩开始读书的,我不去,我不去,夫子胡子都不让我拔!” 在廊道后面,老夫子也抓着一本书气喘吁吁的跑来。 “呼...呼……小翠姑娘,找到了嗎?” “找到了夫子,您别担心了,魏府内外隐藏看顾的人多着呢,少爷不会有事的,哎哎哎…少爷那边不能扯。” 老夫子赶忙蒙着眼睛转头,口中念叨着“非礼勿视!” 半刻钟后,魏元生再次回到了书房内的书桌前,被丫鬟小翠按在垫高了多层棉垫的椅子上。 “夫子,這次小翠可得在边上看着了,不能留你们单独的授课了。” 经過刚才那次,老夫子也是被吓得不轻,自然也不敢反对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刚刚魏元生一個說是三岁实则不满两周岁的小孩子,居然直接从這么高的椅垫上跳了下来,当场把老夫子吓得够呛,然后孩子不但沒事,還自己逃课了。 “不過府上公子乃老夫平生仅见的聪慧孩童,好好读书将来說不准会是我德胜府第二個尹公。” 尹兆先现在在德胜府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非常高,便是老夫子這种六七十岁的老学究,在私下场合都尊称一声“尹公”,可见连中三元是有多大影响力了。 老夫子抚须看着這個不情不愿坐在书桌前的幼童,浑身上下肉嘟嘟的,白白胖胖唇红齿白,孩子怕热,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就更显可爱。 大半個德胜府的都知晓魏家少公子兔年十一月生,生年一岁,過了两個年,所以是三岁,可实际上周岁不過年半而已。 這样的孩子,换别的人家,最担心的還是屎尿屁這种事,可魏府居然已经請自己来教书学字了。 本来只是冲着钱的,可见到這魏小少爷并接触了一会,老夫子就已经惊为天人。 這是三岁小孩?虽然說话依然奶声奶气,可這份聪慧非同一般,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带着灵性。 “小翠你走开,你不走开我就不学!” 魏元生還在赌气,不肯让丫鬟待在身边。 小翠尴尬的看看老夫子,犹豫了一下還是道。 “那少爷不准跑,我就在门外的,而且家主今晚肯定会问你白日之事,你若再跑,我不帮你圆谎!” “你!你!” 魏元生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小翠,想骂人却完全沒有脏字可用。 “你坏!” “有劳夫子了!” 小翠向着夫子行了一礼才出去,老夫子也拱手回礼。 “自当尽力!” 等丫鬟一走,老夫子才重新看向幼童,露出一张自觉慈祥的笑脸。 “小公子可知今年是何生肖啊?” “当然是蛇年啊!” “嗯,那小公子如今三岁,是属什么的呢?” “属兔啊!” “好,那如果……” “停停停……” 魏元生挥舞着小手。 “问东问西,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還敢来教我?” 老夫子被噎了一下。 “小公子聪慧非常,乃老夫平生仅见,這些年我德胜府文曲星光普照啊。” “我才满月的时候就喝過和着奶水的仙果汁液,当然厉害了。” 這种话老夫子自然听過笑笑。 “呵呵,小公子說笑了。” “看,說是童言无忌,三岁小孩的话你就不信。” 但爹爹孩子還是怕的,幼童只能忍着枯燥无聊尝试着读书学习了。 老夫子抚着须从桌上拿起一本《群鸟论—童生答曰》,尹兆先的大作已经在德胜府传开了,第一册的精妙在于趣味性和通俗性,特别是新编版的內容比之前更加朗朗上口,很适合启蒙。 刚刚试過了小公子的理解能力,老夫子相信自己念给他听应该能懂。 当晚,魏无畏回来之后先是询问了這名李姓老夫子教学情况,毫无意外的听到了对方口中对儿子的聪慧赞不绝口。 随后又单独询问魏元生。 正妻的卧房裡油灯前,魏元生坐在床榻上母亲的怀裡,魏无畏坐在旁侧太师椅上,這是魏无畏第一次和自己儿子交底。 “元生,你今日表现得還算不错,知道为什么为父這么早让你读书识字嗎?” 魏元生抱着自己最喜歡的布虎头张口回答。 “我聪明呗!” “你個小子…你聪明当然是先决條件,還因为五岁前,爹就会带着你去一個地方,在那之前你能认字读书那是再好不過了。” “五岁?” 魏元生掰着手指头算算,那不就是明年年末? “老爷…元生還這么小……” 魏夫人有些不舍,不過话沒說完就被魏无畏喝止。 “妇人之仁,這事关系到元生未来,也关系到魏家未来,說句千载难逢都不为過。” 說到這,魏无畏站起来,走到床榻前,蹲下臃肿的身子,很认真的盯着自己儿子缓缓开口。 “爹今晚第一次和你說咱魏家的秘密,你虽小,但爹知道你懂分寸,這事可不能如白日般口无遮拦的乱說,至少這一两年不行,传了出去我魏家福祸难料,懂了嗎?” 魏元生有些怕,蹭着自己娘亲,奶声奶气回答。 “懂了……” 魏无畏点点头,這才眯着眼回忆着开口。 “我魏家有块宝玉,此前随着一個典故代代相传,多年来族中人并不当真,可后来出了点变故……這事得从宁安县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