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称家奴的大将军 作者:未知 院子裡,本来应该在城裡卖菜的刘老大等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不时還发出几声呻吟,有几個更是头上带血,胡乱用布條包扎了一下,看起来更加狼狈,各家的女人和孩子也都聚集在這裡,一個個暗自抹泪。 “刘叔,到底怎么回事?”李休小跑着进到院子,第一時間来到刘老大的面前蹲下道,刚才素娘哭着跑去叫他,却說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說刘老大等人受伤了,這让李休也十分心急,衣服都沒穿好就跑来了。 在這些人中,刘老大伤的最重,不但头上流血,脸颊也高高的肿起来,上面還带着明显的手掌印,显然是被人打的,這让李休也是心中恼火,不過两世为人的他早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再做打算。 “主家,祸事来了,有人看上咱们的豆芽了!”刘老大這时一脸悲愤的道,挨打他倒沒有放在心上,关键是眼看着庄子才刚刚有点奔头,现在却有人要夺走他们的命根子,這才是让他感到悲愤的地方。 李休听到這裡也是心中一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還是发生了,之前他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豆芽,竟然每天给他带来几贯的收入,這還是因为生产力不足,供应一直上不去,否则挣的肯定更多,這么大的利润,他一直担心会有人生出贪念,毕竟无论什么年代,都有那种依靠着权势或暴力强取豪夺的人渣,现在他也终于遇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对方又是什么人,刘叔你详细的给我讲一遍!”李休沉默了一下再次询问道,声音也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他本来只想做個与世无争的小地主,为什么偏偏有人来主动招惹他? 当下刘老大把事情的经過讲了一遍,整個過程其实很简单也很老套,他们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推着发好的豆芽赶到长安城门外,等到城门开了之后,就进到菜市裡把豆芽卖掉,可是今天他们還沒进城,就在城门不远的路上被一伙人拦下来,并且逼问他们发豆芽的办法。 說起来自从豆芽上市,并为李休他们带来暴利之后,也有不少人私下裡研究怎么发豆芽,甚至有些人還成功让豆子长成了豆芽,可是他们只能把豆子平铺在一個容器裡发芽,想要发出更多的豆芽,就需要很大的空间,這根本就不实用。而当他们把豆子堆在一起发芽时,却发现豆子很快就会烂掉,关键就是他们沒有掌握浇水降温的诀窍,這個诀窍对于知道的人来說不值一文,但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說,却需要很长時間的摸索。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发豆芽的技术在短時間内,依然被李家庄子的人垄断着,這也是刘老大被那伙人拦住的原因。刘老大他们才刚刚尝到豆芽生意带来的甜头,一個個都把发豆芽的技术当成心头肉,面对這伙人的逼问,他们自然不肯說,结果這些人逼问不成立刻动手,丝毫沒有半分顾忌,刘老大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户,自然是吃了大亏,而且這些人出手狠辣,连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也挨了打。 李休听到這裡也不由得怒火冲天,恨不得提着刀子找那些打人者拼命,不過最终還是理智占了上风,强忍着怒火道:“刘叔,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另外那些人有沒有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那些人沒說自己的身份,不過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城中某個权贵的家奴,這点眼力我還是有的。”刘老大十分肯定的道,說完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道,“本来那些人說要把我的腿打断,不過后来我灵机一动,高喊我們是公主家的佃户,這才让他们有些忌惮,不敢做的太過分,我們才趁机逃了回来,可惜今天的豆芽沒能推回来。” “公主?什么公主?”李休听到刘老大后面的话,忽然有些惊讶的问道,他想不明白刘老大怎么忽然扯出来什么公主? “就是公主啊,主家您怎么忘了,咱们周围几乎全都是公主家的土地,如果不是咱们当地人,恐怕会以为咱们庄子也是公主的佃户!”刘老大再次开口道,虽然满脸是伤,但是說到谎称自己是公主家佃户這件事上,他却不由得有些得意,正是他的灵机一动,才让他们能够轻易脱身,否则一條腿就保不住了。 “到底是哪位公主?”李休再次追问道,同时也有些无奈,刘老大只顾着得意了,却根本沒有回答自己刚才的問題。 听到李休的话,刘老大等人都是愣了一下,然后彼此对视一眼這才开口道:“主家您怎么忘了,公主自然就是那位威名赫赫的三娘子,也只有她的名字,才能把那些人给吓退。” “三娘子?”李休听到這個名字也是一愣,他感觉十分耳熟,紧接着露出一种恍然的表情大叫道,“娘子军,你說的是平阳公主!” “对对!三娘子的封号好像就是平阳公主!”刘老大也立刻点头道,平时他们都习惯称平阳公主为三娘子,反而对于她的封号很少提及。 “我去,沒想到我竟然還有這么一個牛逼的邻居!”李休震惊的连脏话都出来了,如果說初唐时期有让他感到佩服的人,平阳公主绝对算是一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父兄造反,自己却身陷敌境的情况下,竟然凭借着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個月内拉起了数万大军,并且在敌人腹心之地打下了一片广阔的土地,等到李渊父子渡過黄河进入关中时,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为他准备了這么一份大礼,估计当时李渊也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不過相比平阳公主传奇般的军功,李休最感兴趣的還是她的之后的经历,因为按照正史上的记载,除了在攻打长安时有平阳公主的记载外,之后就对平阳公主的记载就很少了,只說她曾经带兵守着娘子关,娘子关的名字也由她而来,然后在武德六年忽然去世。 虽然正史中沒有记载公主去世时的年纪,但是按照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年纪推算,当时的平阳公主顶多才二十多岁,所以不少人认为平阳公主可能是战死的,但也有人认为她是病死的,另外還有其它的传說,众說纷纭谁也沒有确实的证据,這也让平阳公主身上笼罩着一個巨大的谜团。 “武德六年,那不就是明年!”李休忽然想到平阳公主去世的期限,当下也不由得自语道,随后又露出惋惜的神色道,“真是可惜了!” “主家,可惜三娘子不在长安,否则咱们倒是可以去她那裡喊冤,三娘子为人公义,最恨权贵欺压百姓,她肯定会帮我們主持公道的!”這时刘老大也有些可惜的道,平阳公主在起兵之初,建立的娘子军纪律严明,对治下的百姓也是秋毫无犯,這也使得她在百姓中的声望极高,哪怕被封为公主后,百姓们也更愿意称她为“三娘子”或“李娘子”。 听到刘老大上面的這些话,李休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件事情,当下再次对刘老大问道:“刘叔,你知不知道在黄渠边有個姓马的中年人,天天在河边钓鱼,那個人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主家您說的是马爷,那位马爷可了不起,别看他表面上是公主的家奴,但其实他還是朝廷的一位大将军,连陛下都对他称赞有加,只是他的脾气有些怪,一般人很难和他說上话。”刘老大听到李休的描述,几乎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一個家奴?竟然還是個大将军?”李休听到這裡也不禁有种掏耳朵的冲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這两個身份本来就互相矛盾嗎,既然是大将军了,怎么又可能是家奴? “沒错,听說這位马爷在公主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公主身边做家奴,后来公主起兵,马爷也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被朝廷封为大将军,公主也早就为他脱籍,可是他依然以公主府的家奴自居,平时就住在公主府照顾公主,所以我才說他脾气有些怪。”刘老大說到最后时,声音也变得很低,似乎是怕别人听到。 “一個自称家奴的大将军?有意思!”李休這时忽然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再次对刘老大他们道,“刘叔,這两天你们就呆在家裡养伤,豆芽先不要卖了,至于那些打你们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