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探病
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抱了把吉他,坐在舞台的高脚椅上。
他眉眼深邃,神情慵懒,拨弄琴弦的动作略显生疏,反而在不知内情的人眼裡倒多了几分随性的气质。
他坐在追光灯的光亮裡,光影更迭间,每一眼都足够惊艳,每一帧画面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在整间酒吧内轻轻飘荡,客人们不自觉停了动作,将目光投向舞台的方向,眼裡带着诧异和惊艳。
对于這家店的常客而言,這個男人并不陌生。
男人穿着店内服务生的白色衬衫制服,眉眼出众,眸色温柔,像是情人在耳边低喃。
一曲终了,掌声久久不息。
男人闲庭信步走下舞台,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钻去后面洗手。
一旁的孙芮体贴地递了杯水過去,男人接過,冲她温和笑笑,客气地道了声谢。
酒吧老板凑過来,看着他直接笑沒了眼:“哎呀,行啊林灯,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时倒是沒看出来,你歌唱的也這么好!”
孙芮也接腔道:“是啊,林哥,你唱得真好听。”
林灯不以为意,脸上神色不变,随口应道:“沒什么,不過是這些年为了生活,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会一点,班门弄斧罢了!”
“嗐,你就别谦虚了!”老板姓陈,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此刻高兴地直搓手,话锋一转又接着道,“陈景那小子今天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来不了也不提前說一声,打了我個措手不及,幸好小林你及时救场……”
林灯洗手的动作一顿,想起那個叫陈景的男孩子来,挑眉问道:“陈景?”
陈老板点头:“对啊!那是我一侄子,从小任性惯了的……說起来,陈景跟小孙一样,也是a大的学生呢!”
“原来是這样……”林灯恍然,之前在酒吧见過陈景几次,有些面熟,倒也沒放在心上。不過自从江挽月跟那小子一起出现過后,他便不自觉地关注起他来。
被猝不及防地cue到,孙芮愣了愣,半晌才意味不明道:“是啊……”
“也对,a大那么大,哪能什么人都认识。诶?小孙啊!你该下班了吧?”陈老板出声提醒。
孙芮還想再多待一会儿,正想着找点什么借口,便听老陈转而对林灯道:“林灯啊,今天你可帮了我個大忙,這样,今天你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林灯倒是沒多推辞,转身就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刚出大门,方才還烈日当空的天气,眨眼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孙芮转头看了眼刚从裡面走出来的林灯,他的手裡拎了把黑色的伞。
有些惊讶,他這样的男人平日裡居然是個细心的,面上不动声色,礼貌地喊了声:“林哥。”
林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再滑向她空荡荡的手。
“沒带伞?”
孙芮心脏猛地跳起来,微微低下头,摇了摇。
“這样啊~”林灯略一顿,“不然,你先进去等会儿,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天還不算晚,待会儿再走也行。”
孙芮眼中的期待暗了暗,鬼使神差地扯了個谎:“等会儿有個考试,怕是耽误不了……”說完,眼睛紧张地看他。
林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慢悠悠地问:“考试啊……那你们学校是不是快放假了?”
“啊?”孙芮沒想到他会问這個,但還是诚实回答,“這個月陆续进入考试月了,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放暑假了,不過每個专业放假的時間不一样。”
林灯盯着眼前的雨幕,随手点了支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又随口问了句:“你是哪個系的?”
“我嗎?中文系的。”
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然后将手裡還未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碾灭了。
“走吧!送你回学校。”
雨下的很久,到了a大校门口的时候,雨势稍减,却沒有要停的意思。
林灯撑着伞将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青砖六层小楼,每间窗户都已点了灯。
雨下的大,楼下几乎沒什么人,隔着雨幕,隐约可以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男生站在那裡,撑着伞朝楼上的方向看,手裡還拎着個白色的塑料袋。
不就是今天爽了约的陈景。
他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了男生一眼,呵!原来爽约的原因,就是为了在這裡会嘉人啊?
孙芮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在身旁的林灯身上,沒注意到不远处的陈景,陈景却是看到了她。
他撑着伞朝這边走過来,看到孙芮身边的林灯时也是一愣,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
孙芮的脸上闪過慌乱,手指不由地搅在一起,对林灯道:“林哥,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回去吧!”
她的脑子裡還清楚地记得前两天林灯问她和江挽月的关系时,她回答的那句“不太熟”的话。
可陈景若是当着林灯的面說了什么不该說的,她可怎么办。
林灯笑着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但是却仿佛沒有要走的意思,仍旧站在原地。
孙芮咬咬牙,装作沒有看到就要走到她面前的陈景,转身就往楼上跑,陈景却及时开口叫住了她。
“哎!孙芮!你等等!可以麻烦你帮忙把這些带上去给挽月嗎?”
孙芮自然是认识陈景的,他和陈心朵的男朋友是舍友,两個寝室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总也免不了打照面的。
林灯的眉毛微不可闻地挑了挑,沒說话。
孙芮心下慌乱,根本不敢抬眼看他,慌忙应下后就抱着塑料袋跑上了楼。
进了考试月,学习的压力突然增大,加上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江挽月病来如山倒,這下是真老实了,连着烧了两天,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雨声,宿舍裡暗沉沉的,沒有开灯。
陈心朵和邢了了去了建筑系還沒回来,宿舍就只有她一個人。
突然,门猛地被大力推开,外面的雨水的湿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气一下子扑进室内。
江挽月還沒反应過来,一個塑料袋子就隔着床帘砸了进来。
孙芮沒有說话,将药“交给”江挽月后,径直拿上洗漱用品洗澡去了。
江挽月知道是她,還沒来得及发问,她便又风一样出去了。
挣扎着坐起身,看见袋子裡花花绿绿装了一堆药,愣了。
心底一股怪异的情绪冒出来,甚至還带了点感动。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
微信弹出了新消息,是陈景。
【听邢了了說你病了,所以就买了些药给你。】
原来是他啊!
江挽月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心底的感动瞬间消散,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江挽月将這包药原封不动放在一旁,想着找机会還给他。
迷迷瞪瞪地就又睡了過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孙芮早已洗澡回来了,点了自己的小台灯在课桌前学习。
依旧沒有同她讲一句话。
睡了一整天,江挽月身上有了点力气,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這才慢腾腾爬下床。
远远地就听到楼道裡传来邢了了和陈心朵的嬉闹声。
一进门,邢了了就把两份外卖塞进了她怀裡。
一份是她百般央求邢了了替她带的麻辣烫,少麻少辣的。
另一份,是一份南瓜粥,触手温热。
江挽月狐疑地抬头:“几個意思啊?买一送一嗎?”
邢了了笑的不怀好意:“哎呦呦,我可沒那么善良呀!”
听她话裡有话,江挽月更好奇了。
邢了了走過来,将她按倒椅子上,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我們刚到楼下,你猜看着谁了?”
看她的表情,江挽月有了個离谱的猜想,却又不敢去想,心沒由来地狂跳:“谁?”
“你家林哥哥呀!怀裡抱着這個粥,让我們给你带上来,還說……”
江挽月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邢了了忙去拽她,却拽了個空:“哎!人早走了!你干嘛啊!外面可還下着雨呢!”
江挽月不管不顾冲下楼,楼下早已空空荡荡,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雨势减小,也還是稀稀拉拉地下着,一场大雨带走了傍晚的沉闷,空气裡难得透出一丝清凉来。
江挽月想了想,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头顶,一头扎进雨幕裡。
脚下轻快,地上的积水被踩的啪啪响,路過的同学纷纷忍不住回头看她。
一路狂奔到校门口,才看到撑着黑伞的林灯。
“哥哥!”
林灯脚下步子一顿,猛地转身,就看到了她。
她沒有打伞,脚上還穿着双驼色的室内拖鞋。头顶撑着的外套已然湿透,额前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她的巴掌小脸上,脸上的笑却张扬明媚。
他快步走過去,将伞遮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抬起替她拿掉湿漉漉的外套,脸色沉得要命:“你疯了嗎?!”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江挽月就像是他的逆鳞,每次遇到她,他总能被她气的跳脚,谦谦君子的人设就很难再维持住。
“不是生病了嗎?跑出来干嘛?连把伞也不打?”
她抬头冲他笑,眸光灿灿:“哥哥怎么知道我病了?”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来了a大,如果不是在宿舍楼下看到陈景,他都不知道她病了。
在他的印象裡,她总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仿佛浑身有无尽的活力。
“听你同学說的。病着還這么胡闹,脑子长哪裡去了?”
他来看她,江挽月开心的不得了,对于他的說教照单全收,晶晶亮的眼睛望着他:“脑子裡全是哥哥啊!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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