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经年
陈景倾身靠近,离着她的脸不過寸余的距离。
江挽月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他:“你干嘛?”
和林灯相似的轮廓和肤色,這让神志不甚清醒的江挽月有些恍惚,可她心裡清楚,他不是他。陈景身上有少年特有的甘冽清爽,即便他刻意打扮得很成熟,骨子裡的东西却是掩不住的。
陈景微微偏头看她,眼睛弯了弯:“你以为我要干嘛?”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她身上的安全带被扣上。
后座的邢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露出几分好奇:“你俩又是怎么回事?”
江挽月微微闭了眼:“你哪来那么多問題,我還沒问你,你不在a市陪你们家王越,跑孚城来做什么?”
邢了了朗声笑笑,从后视镜裡扫了眼陈景明显有些不自然的脸:“還不是某人,担心你吃亏,担心你受委屈,又怕你不接受他的好意,专车给老娘接過来的。嘿!要我說你也忒不够意思,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干嘛?”
“哎!這种打脸渣男和绿茶的经典戏份,多带劲啊!要我說你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咱们高富帅陈景闪亮登场,气死那個姓林的!”
江挽月白她一眼:“霸总小說看多了吧你?”
邢了了的八卦雷达适时响起,她将头探過来:“话說回来,你沒挨欺负吧?林灯那個新欢怎么样?好对付嗎?”
在此之前,江挽月也以为会在婚礼上见到林灯的女朋友,可是自始至终,他的身边沒有任何人。
按理說,這种重要的场合,她应该也在才对。
“沒见到,她沒去。”
邢了了惊讶出声,也沒想到会是這样的情况,不禁嘟囔道:“刚才看你俩在酒店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的還以为是你甩的他呢!哎,你說有沒有一种可能,他那女朋友本来就是個幌子啊……”說着說着,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又忍不住自我反驳,“不可能不可能,要真那样,他图什么啊?”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挽月心中动了动。
這也正是她這两天疑惑的事情,明明是林灯丢下的她,怎么反過来他倒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可如果真的像邢了了所猜测的那样,他又图什么呢?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
摇摇头将脑袋裡纷乱的思绪赶走,江挽月闭目养神。
无论真真假假,结果是不会变的——她已经不要他了。
既然他决定将她丢开,既然他决定否定自己這么多年的真心,那她就不再要他了。
她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性格,既然断了,就必然要断的干干净净。
這次,江母看到满身酒气的江挽月回家,难得沒有发脾气,還贴心地给她煮了醒酒汤,嘱咐她好好睡一觉。
江挽月睡得很沉,难得睡得很安稳,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电话沒有显示名字,江挽月盯着那一串数字愣了许久,即便她将他的联系方式全删了,那串数字却早就烙在了心底。
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通键,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比较好。
“你把我的微信删了。”林灯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沙哑,出口就是肯定的语气。
江挽月轻笑了一声:“林先生一大早打电话過来就是为了跟我确定這件事?”
那头沉默了片刻,沒再继续這個话题,转而道:“你在哪呢?昨晚睡得怎么样?”
她沒心思再跟林灯兜圈子,直截了当开口:“我现在很好,好的不得了。林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沒有你的我也一样生活的很好。你是在期盼什么呢?是希望我大哭大闹来惹你关注?還是希望我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期盼你多看我两眼?”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担心……”
昨天,林灯亲眼瞧着江挽月上了陈景的车,他深知她喝了酒是個什么样子,担心得一宿沒合眼,点开微信想联系她,才发现她把自己删了。
在沒有开灯的房间裡,林灯一动不动地坐到天亮,這才拨通了江挽月的电话。
“好,你的关心我收到了。我想以后,我們也沒有什么必要联系了,我沒有给别人当备胎的习惯,也不打算插足别人的感情,就此别過吧!”
說完這一连串,江挽月屏着一口气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那串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从那之后,林灯果然沒再联系江挽月,她也一点点地适应了沒有林灯的生活。
毕业后的江挽月慢慢在jk站稳了脚跟,顺利地转了正。
那個關於初代網红的专刊最后选定了几個代表人物,林灯便是其中之一。
江挽月選擇了一個全职女性的網红来做深入,将有可能接近林灯的机会扼杀在摇篮裡。
那几期专刊的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同时为他们如日中天的人气加了一把火。
三年的时光裡,江挽月的生活忙碌而单调。
身上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天真,习惯了高跟鞋、职业装,成了自如游走于城市间的精英女性。
偶有空闲的时候,她会和林听一家聚一聚。
林听一家三口在b市的繁华地段买了房安了家,他们的孩子也已经两岁,取名叫慕阳,是個软糯粉嫩的小男孩儿。
還是会不可避免地谈论到林灯。
借着新型社交软件的东风,初代網红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吃到了最早一波的流量红利,一時間风头无两,甚至压過了不少二三线明星。
他们中的一些人趁着东风将手伸向了别的领域,有的出了专辑,有的拍了代言甚至是影视。
而林灯比较特别,他沒有将自己更大限度地放大到大众面前,转而将這波流量对接到商业运作中,在a市成立了自己的商业品牌。
规模不算大,胜在稳扎稳打,有流量提供源源不断的客源,一時間风头正盛,甚至有了离开小城市,向一线城市扩展的劲头。
林听喝了口茶,看向对面的江挽月:“作为闺蜜,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下,我哥他准备過来b市发展了,以后,你们有可能会见面。”
江挽月沒什么特别的反应,拿手裡的小摇铃逗弄着摇篮裡咿呀学语的小慕阳,头也沒抬。
“b市這么大,哪裡就那么容易遇见了。”
“月月!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从前……毕竟都過去了。這几年,你从来不肯提他,你当真就那么恨他嘛?其实,我问過他的,他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做的那些事虽說不对,可到底是为着你好呀!”
慕阳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捧着她的手指玩,口水沾了她一手。
江挽月笑得温和,丝毫不嫌弃地任由他玩去,這才慢慢悠悠抬眼看对面的林听。
眉宇间的淡然丝毫沒有因为提起那人漾起一点涟漪。
“小听,你也說了,都過去了。那些只是他单方面的认为‘为我好’,我受到的伤害是真的,心沒有因为他所谓的‘好’而少痛半分。他這份所谓的‘为我好’,我不接受,他也不必觉着委屈,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再沒可能了,你也不必劝我。”
当年的时候,江挽月心伤過甚,一时迷了双眼。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一直好好的林灯突然就沒了联系,几天之间就找了個所谓的“小女朋友”来变相地刺激她离开。
他說他从沒想過创业,从沒离开過“初念”,可是,无数次的电话裡,她听到他的疲惫是真的,听到的同事们讨论工作的声音也是真的。
原因也很好猜,无非就是事业受挫,穷困潦倒,觉得给不了她好的生活罢了。
可她依旧无法原谅他。
无法原谅他替自己做决定,也无法原谅他這么久以来都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认识近十年来,林听了解江挽月的性格,知道她既然這么說,那必然就再沒有转圜的余地。
可到底還是想为自己的哥哥争取一下,换了個话题道:“既然這样,那這么多年你怎么還不找男朋友啊?据我所知,阿姨催你催的可不轻啊?”
江挽月的神色终于变得古怪起来。
从江挽月大学毕业的第二年起,江母就开始花式催她找男朋友,似乎生怕自己砸在她手裡。
甚至還明裡暗裡地替陈景助攻,邀請他到家裡去吃饭,游說她說感觉這個男孩子其实不错的。
江挽月不堪其扰,就在昨天终于硬着头皮同意了江母安排的相亲。
她头疼地揉揉眉心,道:“一直忙沒顾上。這不,我答应了我妈明天去相亲。”
a市。
西装革履的飞子手裡抱着一沓文件匆匆进了老板办公室。
他沒什么文化,混混出身,做不了什么技术性很强的工作,靠着跟林灯的時間久,又跟他一起创的业,也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副总职位。
說是副总,其实最多的工作內容還是林灯的助手,替他处理一些工作生活上的琐事。
唯一做過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将偷拍的林灯的照片發佈在了短视频平台,也因着此举为事业博得了转机。
他直接推开门,男人正抱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出神。
“林哥,飞b市的机票订好了,后天一早的飞机。那边的人手也基本准备到位了,我們到了很快就可以开展工作。”
林灯回過头,狭长的双眼裡似是有光闪动:“工作的事先不急,反倒是這边的工作得安顿好了,你留下盯着我也放心。”
一听這话,飞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哥,你不准备带我去啊?那你不在我自己在這有什么意思啊?”
“你跟着去干嘛?给你报的班你好好学,抓紧時間自己上手,总不能老干這些边边角角的工作。”
飞子知道林灯是为着他好,可還是不甘心地嘟囔:“哥,還是算了吧……我压根就不是学习的料,像现在這样就挺好的……”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灯垂眸看了一眼,整個身子蓦地僵住。
抬头去看飞子,眼中多了分焦虑:“机票改签成明天一早的,什么座位都无所谓,能马上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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