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追问
也不是买不起房子,只是,一想到陈景也住在同一层,跟江挽月隔着不過几米的距离,他就觉得很不安。
便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被江母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林灯沒应声,也沒否认。
江挽月从卧室光速冲出来打破两人奇奇怪怪的对话,朝着林灯使眼色:“你怎么来了?有事儿?”
林灯将手裡满满当当的菜朝她晃了晃:“也沒什么事,路過,顺道来给你做顿饭。”
他這话說得坦荡,却容易让人忍不住遐想。
江挽月翻了個白眼,林灯的公司在b市的最南面,离着她的公寓楼少說也有十几公裡,顺個鬼的路。
江母却已经热切地接過了他手裡的菜,无视江挽月幽怨的眼神,将人连拖带拽地扯进了屋裡,似乎生怕人跑了。
“哎呦,想不到,小灯還会做饭呢!”
“嗯,多少学過点。阿姨您和月月好长時間不见,好好聊会儿,我来做饭,很快就好。”
林灯自来熟地打开鞋柜,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
尺码刚刚好。
江母直接笑沒了眼,半推半就地解下了身上的围裙,扯着江挽月躲进卧室。
关上房门。
江母抱臂站着,居高临下地审视江挽月:“說說吧!什么情况?他谁?”
“就林听的哥哥啊!你不是认识嗎?還来问我干嘛?”
江挽月漫不经心地回答,背对着江母翻箱倒柜地给妈妈找可以穿的家居服。
江母扯着她在床沿上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们……是正在谈恋爱嗎?”
“沒有。”江挽月回答得很果断。
“沒有嗎?”江母明显不信,“我說我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你怎么一個都不见呢!你要是真谈恋爱了就告诉妈妈,妈妈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呀!只要你喜歡,妈妈沒什么意见的。”
說着,江母走到房门边上,悄悄打开一條缝,伸出头朝外看。
厨房门的玻璃上映出男人修长笔直的身形,他做饭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個老手。
不多久,就有诱人的饭香飘出来。
江母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身接着对江挽月道:“我看小灯這孩子挺不错。”
江挽月身子顿了顿,好笑地抬头看她:“妈,你是有多怕你闺女砸你手裡,看谁都不错,你才见過人家几回?知道人家什么情况嗎你就在這胡思乱想。”
“我怎么不了解。小听的哥哥呐,你跟小听多少年的朋友了,我還能不了解,小听那孩子多乖,多招人喜歡,她哥哥总错不了的。哎,对了,我记得你是不是還說過,這小兄妹自小就相依为命来這?他哥哥很早就不上学了打工养着他妹妹是吧……”
說着說着,江母的语气就弱了下去:“哎呀,這么一說,家世确实是差了点,不過嘛,小灯這孩子是個难得的好孩子。”
语气裡不觉带上了怜悯和心疼。
林听和林灯两兄妹的事,江挽月還在高中的时候就跟江母提起過。
那时候,江挽月的家离着高中很近,节假日,她经常带着林听一块回家。
他们的父母在林灯十六岁的时候就离了婚,母亲自此改嫁,之后十几年再沒出现在過兄妹俩人的生活裡。
他的那個爸爸江挽月是见過的,生了副好皮相,却是個游手好闲的,吃喝嫖赌占了個全,也就无暇顾及年幼的一双儿女。
两個少女经常躲在被子裡說悄悄话,江挽月经常听她說林灯,說他们的童年,還有那些她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遭遇。
林听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江挽月就拿着纸巾给她一点一点地擦,時間久了,心裡对于林灯這個男人的印象日渐生动起来,不再是浮于外表的欢喜。
林灯高中沒读完就辍了学,开始四处打工养家。
因为踏入社会太早,看過了那些阴暗角落的阴私,因而无论遇到什么事也能顶着一张笑脸。
像是個温润如玉的公子,不会发火,不会生气,永远都是客气周到的。
這是大部分人对林灯的第一印象。
连江挽月也不意外。
年少时,她的一腔倾慕,便是因为這男人实在太過好看,又太過温柔。
只是,時間久了,江挽月才慢慢明白,他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沒人能看得透。
温柔?不過是经年久月的保护色罢了。
从前,他会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卸下好好先生的伪装,和几個关系不错的社会青年走进烟熏火燎的夜市,抽烟喝酒,甚至打群架都是有的。
只不過他从沒让她们发现罢了。
等太阳升起,他便又是那個温柔细致的好青年,林听的好哥哥。
江挽月也是偶然的一次机会发现的。
那次,她追林灯追到了霖江邸最乱的夜市摊子裡,被几個混混调戏。林灯知道后也沒做什么,只是很生气地将她带离了那個地方,送回了学校。
江挽月以为,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
直到后来偶然又遇到了那個小混混。
小混混见到她撒腿就要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趴在地上的手掌有些奇怪。
江挽月仔细分辨才发现,他的右手食指短了一截。
那人嘴裡還在不停地念着求饶:“姑奶奶,行行好放過我,就当沒看到我……”
她似乎从来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
她的整個青春,在他身上栽了一個大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所谓一朝被蛇咬,至少现在,江挽月沒办法让自己毫无芥蒂地面对他。
江挽月看江母一脸纠结的表情,好笑地凑過去打趣她:“亲爱的妈妈,這才认识多久,就小灯小灯的叫,叫的那個亲近,之前您不是将陈景看的心肝肉是的嗎?怎么?這才多少日子就把人家忘了?”
江母回神,懊恼地拧了一把她的胳膊:“死丫头!老娘为了谁啊?還不都是为了你!但凡你争点气,找個男朋友回来,用得着老娘這么操心嗎?!”
江挽月被她拧的连连直躲,笑着告饶。
“不過啊!這小灯我怎么觉得眼熟的很呢?好像不止今天才见到他。”
来不及纠结這個問題,林灯已经敲门,礼貌地通知她们吃饭了。
不到两個小时的時間,四菜一汤,荤素均衡,色香味俱全,全是江挽月之前爱吃的。
很少有年轻的男孩子這么能干。
看着满桌子的菜,江母对林灯心疼的情绪就再一次泛滥起来,热切地拉過他在身边坐下,给他夹菜添饭,好不热切。
对于江母感情過分泛滥的行事风格,江挽月早就见怪不怪,只低着头专心地扒着自己碗裡的饭。
一顿饭接近尾声,江母终于還是忍不住开了口:“小灯啊,你今年多大啦?做什么工作呀?”
标准的家族问候式提问,江挽月脑中警铃大作,冷不防呛了口汤。
林灯神色温和,不见丝毫局促,神色如常地直视江母的眼睛,手下還替旁边的江挽月抽了张纸巾递過去。
“今年二十九岁,正在创业阶段。”他的回答中规中矩,不卑不亢。
“创业啊……创业好,趁着年轻就该多折腾折腾……”江母笑着,话锋一转,问道,“阿姨不信月月的话,只想听你說,你和月月是不是在交往呀?”
“妈!”江挽月忙出声打断江母,生怕她再說出什么過分的话。
“我问问怎么啦?你不說实话,還不让人问啊?”江母不满地嘟囔。
“沒有。”
林灯开口,两個女人停止了争执,齐齐朝他看過来。
江挽月抿抿唇,道:“我就說了吧?沒有就是沒有,你偏不信。他是小听的哥哥,我也拿他当亲哥哥来着,妈,你别再胡說八道了,乱点鸳鸯谱。”
言罢垂下头,去扒碗裡剩下的最后一口饭。
林灯盯着她吃饭的动作,一丝不苟地,似乎是想将碗裡的每颗米粒都吃进肚子裡。
江母眼睛裡希冀的光“噗”地灭了,失望地低声道:“這样啊!嗐!是我误会了,害我白高兴一场。”
林灯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表情无比郑重。
“不過,我确实正在追她,只不過她還沒有同意。”
這下,江母彻底开心了,自告奋勇地将碗筷收了钻进厨房去洗碗,将空间留给他们两個人。
两個人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言,空气裡带着些微妙。
江挽月侧眸:“你当着我妈的面瞎說什么?”
林灯惊讶地扬了扬眉:“我以为我已经做得足够明显了。”
“什么?”
“我正在追你這件事。”
江挽月败下阵,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
以前是她不管不顾地跟在林灯身后,一口一個哥哥,一句一個喜歡,毫不避讳。时隔经年,林灯不知什么时候竟变成了当初自己的样子。
說不痛快是假的。
她低头,佯装看了看時間,出声催促:“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林灯沒有动作,两手背在脑后,往沙发裡更舒服地靠了靠:“怎么办?我现在无家可归。”
江挽月扬了扬眉:“别告诉我你堂堂林总沒個地方過夜。”
“這不来找你商量了?”
江挽月偏過视线:“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灯幽幽叹了口气:“刚才,是谁說也把我当亲哥哥看来着?”
江挽月:……
林灯:“亲哥哥落难,做妹妹的总不好坐视不理吧?”
江挽月撇了撇嘴,沒想出反驳的话来。
林灯眸色闪了闪,想起什么,接着问:“话說,你多久沒叫過我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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