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 4 作者:未知 蛤?阿虎顿了一下,她那样說只是为了有理由打发刀哥而已……话還沒說出来,她看着石头闪亮的眼神,突然发不出声。 她能盯着石头到哪时?等开学后谢生银也沒办法时常叫石头過来,到时候這小子间了下来,是不是又会回去找那群兄弟? 但如果石头有新的目标、新的朋友,像是他们的乐团?多了一個乐手柳咏诗能在编曲上做的花样也更多…… 不行,石头甚么都不会,怎么能带他去金星赏? 但几個月前她也甚么都不会。 「乐器……」阿虎吞了下口水,「等一下再问柳咏诗啦。」 石头高兴地衝上乐器行的楼梯,迫不及待。 李子在后头压低声音噗嗤一笑,「去了了。」 「惦惦啦,北七。」阿虎已经压力山大,眼看练团時間马上就要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当所有人到齐后,她鼓起勇气站到练团室中间,将石头要加入的消息告诉大家。 练团室陷入寂静,所有目光都落到鼓架后的人身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小奈說:「我真的是……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們在干嘛?」 「我知道,我是想让大家给他一個机会——」 「要什么机会?当初让李子进来,是因为他有基础,乐团又缺人。你還以为自己是老闆,想招人就招人喔?有你拖乐团后腿就够麻烦了,你還想给我們增加负担?作梦!這個乐团是我們的,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欸。」 「我也不是那意思……就先让他试试看,我們可以加一把电吉他啊。」 「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我告诉你,想让他进团,除非是代替你的位子,不然我不可能接受我的团裡有两個妖魔鬼怪。」 阿虎努力压下窜出来的火气,「嘴巴给我放乾净,什么叫妖魔鬼怪?」 石头缩在墙边,弱弱地举起手,「其实我也会弹琴——」 小奈猛敲了一下锣打断石头,金属声回响在练团室内。她持续瞪着阿虎,「哇,你沒照過镜子是不是?我真的不懂兔仔干嘛一直保你,程度不好,态度也烂得跟屎一样。现在還有脸提出這种要求,你說话前动脑子想一下好不好?」 「我拆散乐团?拆散乐团的明明就是你。」阿虎紧紧握着琴颈,「就算我很烂,你還不是只能跟我一起?你看你国中那些社员有谁要理你?像你這种沒朋友的人,要不是有柳咏诗在谁要跟你组团啦!」 柳咏诗拉住阿虎手腕,「等一下——」 鼓棒像要敲破鼓面似的,重重摔在小鼓上。小奈跟着站起来,直直回瞪阿虎。 「我不需要你這种垃圾,自己也能玩得很好。」小奈一字一句說完,直接离开练团室。 「小奈!」柳咏诗追上去,剩下三個人在练团室裡面面相覷。 「這下真的挫屎囉。」李子随手刷了几下和弦。 「闭嘴……」 「其实我会乐器啊。」石头终于从墙边走出来,「我小时候弹钢琴,学到国中欸。」 阿虎蹲在地上,「你干嘛不早讲。」 「因为电吉他很帅。」石头抓了抓脸颊,「還是我去学打鼓?」 「北七,你也闭嘴。」 完蛋了。阿虎坐在练团室的绒毛地板上,抱着贝斯和自己的膝盖,变成一颗颓废的球。 這下乐团真的要散了,怎么办? 阿虎抓着后颈,想将烦躁从脑袋裡抓出来,可除了皮肤灼痛外什么也沒得到。 散了会怎样?不比金星赏,不练团了嗎?阿虎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在学乐器前她每天都在干什么。明明沒去学校、沒有别的兴趣,大片大片的時間全是空白,彷彿根本沒存在過。 柳咏诗一個人回到练团室,和阿虎不一样,柳咏诗的情绪总是保持在稳定线以上,无论喜怒哀乐都不太影响别人,只是一個劲往肚子裡窝着。 因此柳咏诗看起来依旧冷静,稍微解释了自己劝不回小奈的事实后,便宣布今天暂停练团,让他们先回家,以后再想办法。 阿虎几次想說话,眼睁睁看着柳咏诗开始收拾吉他,背上乐器袋。 「柳咏诗。」她终于喊出声来,对方回過头,从眼神和表情中,阿虎真的看不出任何一点线索来猜测柳咏诗此时对自己的想法。 她应该要帮柳咏诗的,此时却变成了通往金星赏的路上最大的阻碍。 真是北七,沒事提這种要求干嘛? 「我只是……想让石头试试看。你懂嗎?」 「嗯。」柳咏诗认真地看着她,唯独缺了以往的一点笑意。 阿虎发现她還是不懂柳咏诗,可能她以为自己了解過,可那只是她自顾自的以为。 摸不透、抓不着,感觉好像随时会消失。阿虎忽然心慌得难受,彷彿被困在下坠的梦中,无法惊醒。 她起身追上柳咏诗,跟着对方走下楼梯。「欸,你也觉得是我不对?」 柳咏诗站在骑楼裡,仰头看着她。 「我、我又不知道,我……」 「我明白你为什么想让石头进团。」柳咏诗冷静道:「但我也明白小奈的愤怒。以我的角度而言,我会体谅你并让石头试试看,但……」 但小奈不会。 柳咏诗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得太天真了,以为你们迟早能相处得很好。小奈其实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但她对你比较有敌意也是真的。」 是真的,小奈无论对石头還是李子,都不至于那么刻薄。只有对阿虎,是每次练团都得挑衅几句。 阿虎握着后颈,挣扎良久,「其实我也可以退出乐团,只要大家能重新聚在一起的话——」 「你真的觉得自己退出,是個好办法嗎?」柳咏诗說:「如果沒有你,李子跟石头会去哪?只剩我跟小奈的话,跟一开始有什么区别?。」 「但我不能放弃石头,也沒办法說服小奈。我還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柳咏诗只是說得急了一点,听起来便是压不住的急躁。她顺了顺气,恢復冷静,「阿虎……我会再想办法,如果真的不行,就這样吧。当初决定跟小奈组团时,我就想過以后乐团的路不会好走,所以沒关係的。」 才不会沒关係。柳咏诗說要摘星星时,眼神比一切都闪亮得让人无法直视——明明這么渴望、目标這么明确,只要一路衝下去就对了,为什么還要說這种话? 阿虎沒有反驳柳咏诗,她是吵架的罪魁祸首,她說不出来。阿虎靠在骑楼的柱子下抱着胸,直到柳咏诗走了也沒有移动。 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 阿虎拿出手机,在讯息栏裡输入一连串文字,反覆思考、修修改改,考试作文从沒這么认真写過。写好后手指悬在萤幕上迟迟不落,最后一咬牙按下发送键—— 「您的双层豪华牛五花来囉。」服务生将餐盘放上桌面,然而同桌的两位客人都臭着脸,感觉下一刻会把滚烫的烤網往对方脸上压。服务生将原本想說的其他介绍默默吞回肚子裡,赶紧溜了。 烤網上肥肉滋滋作响,油烟挡在阿虎和小奈之间,却挡不住瀰漫的尷尬。 小奈拿起夹子,下了一盘又一盘肉,并全夹到自己碗裡,就连阿虎默默放上去的一小块香菇都被她扫過去,半点屑屑都不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