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ss solo 3 作者:未知 练完团的肖狼走在市区街头,阿虎背着乐器袋,跟柳咏诗一起走在其他三人后头。几人进了小火锅店,坐下来沒几分鐘,阿虎臂膀上搭着的手捏了捏她。 「金星赏的赛程出来囉。」 柳咏诗将赛程表传到群组裡,阿虎慢慢点完菜后才拿起手机来看。 跟去年柳咏诗拿给她看的差不多,金星赏的奖金是二十万,石头兴奋得哇哇大叫,嚷着要拿去买车。阿虎大略看了一眼后想放下手机,却见李子对自己使了個眼色。 「你看决赛。」 决赛怎么了嗎?阿虎又仔细看了一次——校园组决赛日期,九月二十六号。 阿虎盯着手机久久沒有說话。柳咏诗嗅到一丝不对劲,「怎么了?」 阿虎回過神,咧嘴笑开来,「沒什么啊。」 金星赏第一阶段需要录一首原创进行遴选,這对肖狼来說相对简单,柳咏诗早就准备好原创曲。而且這阶段选入的乐团数量庞大,只要认真准备,要通過不是問題。 正好进入寒假,五人沒事就聚在一起,磨合彼此的默契。 随着对彼此愈来愈了解,连石头都看出来阿虎不太对劲。阿虎愈来愈少笑,被小奈骂也毫不還嘴,练习完后直接跑回家,不再找藉口留下来廝混。 肖狼在大泽的乐器行录完音,只等柳咏诗寄出音档报名。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阶段,几人收拾时便开始讨论要一起去吃饭庆祝。 「我跳過。」阿虎将贝斯背上肩,「我有别的事,先回家。」 「卖骗,你是有什么事?」石头說:「反正你回家也是练琴,一起去啦。」 阿虎像沒听到似的,石头伸手碰她肩膀,她嘖声一把甩开,「我說我不去。」 「阿虎。」柳咏诗出声呼唤,「怎么了?」 练团室内陷入沉默,沒有人动弹。 「我走了。」阿虎拉紧乐器背带,低着头快步离开。 「她在干嘛?」小奈皱眉。 「阿灾?」 经過這一遭,其馀人也沒了吃庆功宴的心情,纷纷各自回家。李子留到最后,在柳咏诗附近晃来晃去,欲言又止。 「兔仔。」许久后李子终于吞吞吐吐道:「阿虎有跟你說過她的生日嗎?」 生日?柳咏诗愣了愣,這才意识到肖狼组团已经超過半年了,她居然還不知道阿虎生日是几号。 她以摇头回答,李子又沉默了一阵子。 「她的生日撞到金星赏决赛了。」李子转過身,「你们這么要好,剩的你自己去问她。」 李子說完直接离开,留下柳咏诗一脸茫然。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古怪而复杂的感情逐渐填满胸膛,像水位慢慢涨起,巨大的压力迫使她难以呼吸。 是她太自私了嗎?怎么会连阿虎的生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什么李子和阿虎都对這個该被庆祝的日子露出难色。 阿虎跟她想的不一样,或者說,她沒有真正地看清過阿虎。 阿虎不回讯息、不接电话,甚至也不去练团。 「那傢伙到底在耍什么任性啊?」小奈猛地敲了下鈸,金属声强烈而不满,鼓棒指向李子,「她不是住你隔壁?把她拖出来啊。」 李子面无表情撇過头,罕见地沒有還嘴。 「好了,我們先练。」柳咏诗死死握紧麦克风,「bassline先麻烦石头用音效代替,好嗎?」 柳咏诗努力把情绪压下去,却在回头听录音时清楚查觉到自己声音中的浮躁不安——粗劣的歌声跟人工製造的虚假低音,柳咏诗一秒也听不下去。 一個月后,金星赏遴选结果出炉,寒假也跟着结束,肖狼的名字在一长串名单中显得有点不起眼。 柳咏诗满怀忐忑回到学校。阿虎直到上课鐘响后才出现,无视浩克碎念逕自走到位子上,一眼也沒分给柳咏诗。 此时的阿虎彷彿回到那個被细雨垄罩的午休后——凶狠、锐利,看起来一碰就会爆炸。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下课鐘响,柳咏诗刚站起身,阿虎就已经从后门出去。 「阿虎!」柳咏诗顾不上周围同学的目光,急得喊她名字,也沒换得对方回头。 无论驱动她的是什么,阿虎总是在跑——追逐或逃离,儘管表面上如此相似,却是迈向不同的结局。 而柳咏诗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连前路都看不清楚。 她到底在跑什么?柳咏诗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阿虎的座位空下来了,升上高二之后,這是阿虎第一次翘课。 「后门」对阿虎或李子這种翘课惯犯来說,根本就是抬抬腿就能跨過去的小坎。但对柳咏诗而言,墙就是墙,不会因为矮了一点就能轻松跨過去。 她在后门旁徘徊,躲在树后四处张望,墙外一有脚步声,都会踩扁她刚萌生的一丁点勇气。 阿虎是怎么做到的? 阿虎会說什么? 柳咏诗伸长手臂,手掌扣住以小小的圆石砌成的墙头。上次翻這面墙时阿虎在旁边帮她,那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像座山般挡在面前。 别怕,跳上去。 柳咏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将半個身子撑上墙头,已经气喘吁吁。她一点一点挪动身子,用一條腿巴住墙,此时又听见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她吓得瞬间爆发力气,糊裡糊涂就翻了過去。 她跳到外面的人行道,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 明明是一样的街景,上学時間的校外看起来却陌生又危险。柳咏诗总觉得听到了浩克在大吼,脚步匆匆,与心跳一般紧密而快速。 柳咏诗骑上共享单车来到高架桥下。堆积的玻璃瓶被清除了,只剩地板的缝隙中卡着绿色粉末。阿虎戴着耳机,背靠桥柱坐在国文课本上。 柳咏诗牵着车,慢慢走到阿虎面前。 其实阿虎远远就看到柳咏诗来了,双腿动了动,最终沒有跑,而是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等。 若是柳咏诗为她跨過围墙,她怎么能跑? 阿虎心中可耻地浮现了一丝欣喜,她拿出数学课本往身边的地上一放,柳咏诗便默默坐下来,抱着膝盖。 一会儿后柳咏诗比了比耳朵,阿虎将一边耳机摘下来递上。耳机裡传来的是柳咏诗曾经分享過的歌单,一首歌结束,柳咏诗侧過头,注视她许久后才說。 「我們通過初选了。」 其实阿虎知道,就算李子沒有跟她說,她也相信柳咏诗的编曲。 阿虎低头拨弄鞋带,「恭喜。」 「阿虎,你通過初选了。」 「我不是阿虎。」她将脸埋进膝盖中间,「我是林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