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se 2 作者:未知 阿虎抿了抿嘴唇,還是沒压下嘴角小小的翘起。 「拍马屁也沒用喔。」 「很难說我不是真心的喔。」柳咏诗微微一笑,「我想参加明年金星赏,還有一年多,你可以慢慢考虑。」 「考虑個头,你找狗去都比我强。」 阿虎想把比赛简章塞回柳咏诗手中,对方却从背后拿出左手,将一袋饼乾递到她面前。透明袋子裡装着小小的切片饼乾,是家政课這礼拜的课程。 阿虎咧嘴一笑,柳咏诗却缩了缩手不让她拿到。 「你說過我弹吉他還行。」 還行,也能解读成差强人意,沒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柳咏诗這么在乎,阿虎瞇起眼睛,「怎样?生气囉。」 「週六来听我弹琴。」柳咏诗将一张名片放进饼乾袋子裡,「早上十点,我在门口等你。」 以为是爱心饼乾,结果是要买時間。阿虎接過饼乾一看,名片上写的是间乐器行,就在市区的小巷裡,从她家搭公车過去也不远。 她沒說好或不好,拿起一块饼乾放入口中,边咀嚼边說:「明天换我們班上家政,到时候還你饼乾。」 柳咏诗一笑,双眼如弹珠般晶莹透亮。 等柳咏诗一离开,李子便从后面一把夺走阿虎手中饼乾,一副恨不得想从她口中挖出八卦的脸。 「怎么会有女生送你饼乾?她是不是瞎?」他拿了一块饼乾放进嘴裡,沒几秒后便狰狞着脸吐出来。 「呕,這三小?」李子瞪着她,「比三色豆還噁,你怎么吃得下去?」 阿虎砸了砸嘴,饼乾要咸不咸、要甜不甜,难以言喻的怪味還留在嘴巴裡,怪到阿虎想立刻把舌头拿去洗。 真的很难吃,可她嘴角却压不住地抬高。 「北七。」 阿虎提前十分鐘抵达时,柳咏诗已经在等了。 闹区的小巷裡,机车紧密地停成一排,紧邻着水沟盖和鸡蛋花的盆栽,阿虎隐约能听见闷闷的鼓声。乐器行的入口明亮,但又窄又小,走进去便是阶梯一路延伸到二楼。 柳咏诗靠在门口等着,从身上宽大的米色帽t中伸出小手,拿着手机在看。 阿虎挤进骑楼下,還沒想好开场白柳咏诗便发现她。 「来啦。」柳咏诗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生疏、什么叫尷尬,一见面便抓起她的手将她往楼上带。 二楼空间才是乐器行本体,明亮的轨道灯打在整排的吉他上,墙壁贴满黑色吸音海绵。狭长的室内人不少,一眼看去都是差不多年纪的高中生。有人躺在沙发上、有人聚在钢琴旁,三两成团,有时爆出一阵张狂的笑,伴随打闹的声音。几個人分神瞥了阿虎一眼,很快又失去兴趣。 這裡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阿虎在瞬间意识到這件事,顿时背冒冷汗。 周围的人都好……自我,那不是彰显在外表或容貌上的,而是一种很清楚自己是谁、正在做什么的气场,膨胀彷彿巨大泡泡般,将她压得有点喘不過气。 柳咏诗却能在這自在走动,突破週围凝滞的空气,笑笑地跟几個人打招呼,将她领到角落的沙发坐下。 其实柳咏诗也是同样的人,对自我认知坚定得像块顽石,阿虎却不以为意,在她的泡泡附近张望,试图理解這個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只是国中社团的小聚会。」柳咏诗好像看出了她的紧迫,却沒有過分安抚,开始慢慢解释,「我国中时参加吉他社,這裡的老闆是社团指导老师。来的人都有带高中朋友,大家互相认识。」 儘管不太适应,但阿虎其实一点也沒表现出来,很快地呈现放松姿态。 「你可以找他们去。」 去参加金星热音赏,站在钢琴旁的人随便弹了一段旋律,就连用看的阿虎也觉得他们很厉害,跟那天仁高热音表演的人不太一样。 柳咏诗笑了笑,沒有回答。她们坐在帆布沙发上,中间隔着巴掌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学校的事。 约莫十点出头,一個仁中留着小鬚,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出来,手裡拿着三角铁,连续敲了好几下。 柳咏诗低声解释,「那就是大泽老师,這裡的老闆。」 大泽穿着合身的黑色素t和牛仔裤,语调慢條斯理,「好了你们,谁要先来?」 「抽籤啦抽籤。」 「我早就做好籤了,大家自己来拿。」 大泽接過籤筒,一個一個拿到学生面前。所有人都拿完后,抽到顺位一的人站起身,肩上已经揹着电吉他,将导线插入音箱后拨几下调音量。 在他即将演奏的片刻空档,抬头对眾人痞笑,「我這次练的solo超强,你们都听好了。」 吉他弦发出嗡嗡的馀盪,這些人的嘻笑私语和集中的灯光,一切都混乱得教阿虎头晕。 然而在电吉他真正刷下去的那刻,阿虎像是找到了锚点,精神集中在旋律的抑扬中逐渐投入。 电吉他的声音很特殊,轻轻松松就能抓住注意力。彷彿夜晚的烟火,绚烂的火花在夜幕中画出平顺弧度,一個接一個源源不绝。 人与人之间的泡泡消失了,所有人都被一把吉他的声音包覆,成为被称为「听眾」的一体。 一号选手的solo结束后,阿虎正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前倾。柳咏诗指尖戳戳她手臂,将人唤回了头。「你喜歡嗎?」 「還行。」 「你该给你的還行分等级。」柳咏诗說:「电吉是很热门的位置。我也会,能教你。」 「我還沒答应欸。」 柳咏诗笑了,「我又沒有强迫你。」 演奏结束后,大泽老师点评了五分鐘左右,阿虎半個字都听不懂,也沒什么兴趣去听。接下来眾人按顺序轮流演奏乐器,其中只有两個人玩的是贝斯——那天被她点出来的乐器,经過了那一遭稍微被她记在心裡。 数不清是第几個人之后,终于轮到柳咏诗。对方轻拍了下她大腿,「你在這别乱跑。」 她是能跑去哪?阿虎扯了下嘴角。 還是那把原木色的吉他,柳咏诗背着它走到中间,踮脚坐上高脚椅,乔過姿势后轻刷琴弦。 沒插电的吉他声音不一样,更纯粹、更温厚,阿虎目不转睛地看着柳咏诗,直到柳咏诗突然抬头看着她笑。